鳳無涯聽了皇上的話,便又沉默起來。他抬頭搜索那道令他神魂顛倒的倩影,卻發現了楚若躲閃的眼光,他的心微微一疼,接著深歎了一口氣。
皇上見鳳無涯低頭不語,便認為他默認了他的提議,不由大悅起來:「好,這件事就是這樣決定了,改明日如有合適的人選,就給你指個好姑娘家。丫」
皇后正看著低頭不語的鳳無涯,正尋思著要不要說些話,卻聽道皇上說道:「時間也不早了,大家早點回去休息吧。」
眾人聽言,便起身對他行禮民,接著魚貫著走出了鳳儀宮,但皇上坐著並未起身。
皇后一見皇上並沒有起身的意思,心中一喜:「皇上今日要留寢鳳儀宮嗎?」語氣中帶著隱忍不了的欣喜媲。
皇上微微頷首,算是回答了她的話。
皇后有些受寵若驚。稍稍回過神來,便立馬吩咐丫頭準備熱水,她要服待皇上沐浴更衣。
浴室裡蒙著一層飄渺的零氣,溫熱的水注入寬大的浴池中,使人身體一暖,熱水上飄浮著刻意灑下的花瓣,頓時整間浴室都孕含著一陣花瓣散發出來的清香。
皇后還特意吩咐丫環們在水裡滴下了幾滴玫瑰精油,用於舒緩神經,去疲解勞,而且去淤活血,強身健體。
這玫瑰精油可來之不易,必須取三月的玫瑰花瓣,加上七月的露水,再配上其他的藥材香料經過七七四十九道工序才煉製而成。
一小瓶精油,起碼得花上大半年的時間才能煉製得出來,平時皇后自個兒都捨不得用,但今個兒皇上難得就寢鳳儀宮,所以皇后才大方地拿出她的珍藏。
浴室裡的石階上鋪著厚厚的暗紅色羊毛毯子,被浴池裡的水氣一烘,帶有些許的暖意。
乾爽的毛毯被浴池裡濺出來的水花印上幾朵水印,隨既慢慢滲開,猶如一幅被暄染過的山水畫般。
浴池正旁有一寬大的竹葉屏風,屏風上的竹葉顯墨綠色,節節生長,翠意盎然。
整間浴室安靜極了,周圍的動靜是如此的明顯。不一會兒,便聽見一陣嘶嘶嗦嗦的腳步聲傳來。
皇上站在台階上,伸展開雙手。皇后見狀便溫柔地幫他脫下外袍,她的手輕輕地解下皇上的腰帶,折好後便把它掛在竹葉屏風上,接著便伸手撫上了皇上的雄腰,輕輕地摸索著,並把微紅的臉輕輕貼在皇上魁梧的背上,吸聞他身上獨特的味道。
突然皇后心裡一熱,急切從後面伸手緊緊抱住了皇上的腰,一刻也捨不得鬆開,好像一鬆開手皇上就會消失在她面前一樣。
皇上心裡一震,轉過身來,把皇后擁在懷裡,「愛妃,你怎麼了?」
皇后抬起那滿溢春水的眼眸,嬌羞地說道:「皇上,臣妾好想您。」說完,便把頭埋在皇上寬闊的胸膛上,不敢抬起頭來。
皇上看到皇后那嬌羞的面容,心裡一動。他愛憐地撫著皇后那滑溜的長髮,憐愛地說道:「朕知道這段時間冷落了你,所以今晚才決定過來陪陪你。」
「臣妾知道皇上國事繁重,並不敢責怪皇上。」其實她心裡滿是埋怨,獨守空閨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如果她不是有皇兒陪伴,還真不知如何度過這漫長的一生。
「你能這樣子想就最好了,朕妃子眾多,並不能把所有的時間都給你,這你是知道的,希望你能體諒。」後宮佳麗三千,皇上坐享齊人之福,當然也會心力憔悴。
「臣妾明白,臣妾並不奢求皇上能獨寵臣妾,臣妾只希望皇上有空的時間多點來鳳儀宮看看臣妾,臣妾便心滿意足了。」皇后倚在皇上的肩窩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玩弄著龍袍上的鈕扣。
「愛妃真是嫻良淑德,當年莊後過世後,想知道本王為何獨抬你為皇后嗎?」皇上看了看正錯愕的皇后,笑著開口說道。
「皇上,這是為何?」其實這也是皇后一直以來都想不清楚的問題。當年的她確定年輕貌美,備受寵愛,又生有皇子。
可是同樣的,貞妃與她一樣深得皇上的心,而且貞妃的父親更是國師,權頃朝野,皇上對他的建議多數採納。
但是卻是選皇后這一件事情,皇上獨排眾議,挑上了家境平平的她。當時朝廷上議論紛紛,都說不知道她用什麼法子迷惑了皇上。
「就是因為你這份嫻德,不爭不寵,不吵不鬧,永遠都是這般的沉穩淡然。作為一國之母,就需要這樣的性子。本王已在暗處觀察許久,覺得你才是皇后的最佳人選,所以本王不顧眾大臣的反對,堅持抬你為皇后。這麼多年來,你果然不負本王對你的期望,把整個後宮打理得整整有條。」皇上欣慰地說道,但他卻不知,她早已不是原來的她了。
「皇上,臣妾真有皇上說的那麼好嗎?」皇后掙開了皇上的懷抱,伸手解了皇上的龍袍,並服待他走進浴池裡。
「嗯……」皇上躺在浴池石階上,溫暖的池水沖緩了他的神經,讓他舒服得閉上眼睛,思緒不由得飛回了二十五年前。
那時候皇上也剛剛登基不久,眾大臣便開始緊張地為他張羅起納妃的事宜來。為了羅納天下所有的優秀的女子,於是命令所有的王公大臣的未婚女兒都必須參加選秀,當今皇后沈笑也命列其中。
選妃那天,眾秀女穿上了最美麗的衣裳,描上了最耀眼的彩妝,爭奇奪艷,翹首擺姿。如果有幸被選上,就是飛上枝頭當鳳凰,一輩子榮華富貴享之不盡。為博取皇上的注意,眾秀女更加努力地向皇上展現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就在皇上正在猶豫到底是選哪個的時候,卻發現在眾多亮麗的秀女中藏著一個不起眼的身影,她衣著淡雅,神情淡然,好像對這次的選秀一點也不在意。
皇上一時間被她的淡然給吸引住了,情不自禁地把牌子遞給了她。可就在把牌子遞到她手上的那一刻,皇上卻發現她眼中出現了一陣慌亂,好像並不怎麼願意被選上。
這時皇上對她更加好奇了,他想一定要把她留在宮中,然後再慢慢地瞭解她。
皇上其實根本不知道,當時的她才剛剛從鬼門關那裡走了出來,她被那個負心漢傷透了心,根本就不在意選妃的事情。
要不是為了父兄,她根本就不會來參加什麼選妃,也根本不稀罕當什麼皇后妃子。她巴不得不要被選上,這樣她就能安安靜靜的過她的生活。可誰知就是這份無所謂的淡然,竟深深吸引了皇上。
就這樣,她被選入了皇宮,被封為蘭貴人,這是皇上給她賜的名號,意為如蘭花般脫俗典雅。同時跟她一起選入宮的還有被封為皇后的莊媚,貞貴妃陳綺貞等幾名妃子。
當時,皇后莊媚最為得寵,因為她是皇太后的親姪女,她的父親為當朝宰相,兄長又是戰功顯赫的威遠大將軍,選她當皇后,是時勢所趨。
她雖然家世顯赫,但並不侍寵而驕,對其他妃子也能做到以平和心對待。尤其是對身份卑微的沈笑,更是照顧有加。沈笑懷上身孕後,還沒有懷上龍胎的莊媚並無刁難她,而且還咐咐御膳房為她熬製補藥。
莊後對她好,並不代表其他妃子也一樣。沈笑懷上龍子後就遭到了其他妃子的妒忌,她們買通御膳房的廚子,在沈笑的安胎藥上混上了打胎藥,卻被謹慎的丫頭發現,才倖免於難。
莊媚知道這件事情後,嚴懲了起妒心的妃子們,剝奪了她們的名份,最後把她們打入冷宮。在莊媚的保護下,沈笑終於得以安全誔下了大皇子,鳳璧影!
可是好人通常都是短命的,莊媚誔下二皇子鳳傾天後,便感染風寒,久治不愈。過了不久,便香消玉殞了。
皇上聽到莊媚去世的消息後,悲痛不已。
他抱著莊媚的遺體呆呆地坐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也不上朝。
皇太后與眾大臣都被皇上急得焦頭爛額起來,正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啊。皇上卻為了過世的皇后不理朝事,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