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烏雲徹底籠罩住兩人,葉流塵身後的玄晶冰蘭也瀰漫開來,徹底將身後的樹林隔離開來。
「天誅地滅!」葉流塵一手捏著指訣豎在胸前,一手指天,然後猛然下劃。
黑色的蝴蝶之間,藍色的雷電光芒不斷的跳動折射,從烏雲中驀地劈下數十道碩大的雷芒。
耀眼的藍白色從天上炸開,雷芒開始緩慢的在天地之間游動。
一朵朵玄晶冰蘭悄然碎裂,變成靜止的白色火焰停在樹林前面,它們偶爾會因為遇到那些散逸的電芒而漲大許多。
「這……這是什麼玩意兒?!」拓拔無雙的眼睛睜的大大的,難以置信的說道。
在修行界,天地靈氣的性質被認為有無數種,但是公認的常見的幾種之中,風與雷,陰與陽,是最難控制與掌握的。因為風飄忽不定,不易成形;雷狂猛暴烈,難以掌握。至於陰與陽,那是需要機緣和氣運才能遇到的。
而對於十分敬畏天地,崇尚雷與火的蠻族來講,能夠掌握雷這種代表著天地自然的力量,簡直就是無法想像的事情。
風遠揚更是嚇了一跳,不安心的望了一眼擋在樹林前的那層冰牆和火牆,不自覺的放出了護體真元,將風曉月和紫菱拉在了身後。
「哥,他的本命真元竟然是雷,而且,他還掌握著風……」風曉月迎著拓拔無雙逼人的目光,坦然的說道,「和他結識,對你的修煉幫助很大!」
「招數很華麗,威力也不錯,可惜了……」紫菱舔舔嘴唇,目露精光。
她似乎十分關注葉流塵能夠掌控真元和天地靈氣的程度,而且眼光獨到。
易寒的小屋裡,雪無痕和龍靈秀坐在桌前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這話,而她們的注意力其實都落在定坐中努力破境的易寒和漂浮在他身邊不停圍繞著他旋轉的量天尺。
「後山出事兒了!」易寒伸手抓住量天尺,身形已消失在屋中,屋外傳來隱隱的破空聲。
雪無痕和龍靈秀聞言,慌忙起身追去。
某處小溪邊,水流深赤著雙腳走在溪水裡,不時的閉著眼睛做著各種奇怪的動作,每當他有所動作時,整條溪水好像變成了他手中的一條絲帶。
石玲翠坐在一旁,腳邊放著精緻的食盒,她已經習慣了自家少爺的古怪,所以乾脆的取出一本本薄薄的賬本,細緻的看了起來。
遠處的光芒傳來,水流深先是一陣愕然,然後低聲罵了一句,「這小子還真是能折騰啊!」
「少爺,怎麼了?」石玲翠抬起頭,輕聲問道。
「那邊出了點事情,我過去一趟!」水流深利落的從水裡跳起來,迅速穿戴好,披散著頭髮就飛奔而去。
石玲翠搖搖頭,仰頭望天囈語了一會兒,起身拎著食盒朝樹林深處走去。
東苑和天華學院正中的院子裡,也分別有一道流光迅速飛向後山。
黑色的繭子瞬間破碎,而雷芒還在繼續,腳下的草地已經變成了一片白地,寸草不生。瀰漫在空氣中的黑色和紅色煙塵隨著那些猙獰的鬼臉,幾乎全部化為飛回。
鮮血淋漓的陰傑驚恐的看著雷柱,驀地吸了一口氣,將殘餘的紅色和黑色煙塵統統吸入體內,那些煙塵想要逃走,卻掙脫不開。
硬頂著數次雷柱打在身上,陰傑痛苦的低吼一聲:「紅葉,你不錯!可惜,想要殺我,還嫩了點兒……鬼王附體,分光化影!」
他的身體像是充氣了一樣慢慢變大,不僅如此,磅礡的鬼氣從身體之中不斷的散發出來,像是飛蛾撲火一樣不斷的朝著那些明亮的雷柱撲擊而去,試圖爭取更多的時間。
須臾,陰傑已經變成了一個身高三丈的惡鬼形象,五官醜陋不堪,巨大的身體上似乎沒有毛髮,只有一層層青黑色的骨質一樣的皮膚。嶙峋的身體上血氣和黑氣翻滾,變成一副閃爍著寒光的黑色甲冑緊緊的包裹在身上。
兩隻巨爪伸出,在痛呼聲中硬生生捏碎兩道即將要打在身上的雷柱,直接拍向因為要持續施展法訣而不能移動的葉流塵。
「糟糕……」風遠揚的眼睛驀地一縮,想要躥出去的身形卻被紫菱牢牢按住。
「別去,那個傢伙不能完全控制這個術法,你去了不單會受到攻擊不說,還會給他添亂!」紫菱鄭重的低聲說道。
在拍向葉流塵的同時,鬼王的身影變得朦朧起來,模模糊糊之中,竟然分出了四道分身,分別迎向那些璀璨的雷光。
「落!」葉流塵無奈的一翻手,輕巧的吐出一個字。
天空的黑雲倏然而散,每一片黑色的羽毛帶著小小的風雷漩渦從天而降,藍白色和紫色的光暈附著其上,後山的天空裡好像忽然下起了一陣流星雨。
那只拍向葉流塵的巨爪頃刻間被數道流光穿透,然後順著鬼王的身體倒飛而去,雷光一時之間遍佈在它的週身,陡然炸裂。
眨眼間,幾個鬼王分身消失不見,變成幾抹黯淡的黑色珠子破空而去。
葉流塵撤去法訣,千羽墨靜靜的飄浮在空中,他本人則軟軟的倒下。
兩道倩影一閃而過,在他還沒倒在地上的時候將他扶住,易寒則是一擺手把量天尺擲向空中,面色凝重的望向樹林深處。
量天尺在空中旋轉一圈,消失不見,天空中逃離的黑暗珠子直接被打碎一顆,驚怒的叫聲中,那把看似普通的翠綠色尺子又回到了易寒背在身後的雙手中。
水流深歉然的落地,攤開雙手無奈的說:「鬼宗的分光化影之法確實厲害,我連一個傀儡神念也抓不住……」
「那些鬼宗的傢伙,一個比一個善於逃跑,這又是他們的成名絕技,怎麼能輕易被你們抓住!」龍靈秀氣惱的說道,將葉流塵的身體扶正,摸出一枚丹藥遞給雪無痕,不著痕跡的站了起來。
樹林完好無損,甚至擋在那裡的那層薄薄的冰層還在,只是那些白色的極焰霜華早已經在狂暴的雷電中被摧毀的一乾二淨。
拓拔無雙幾人走了出來,面色歉然的向幾人行禮。
「哦,是這樣的,我們……」風遠揚有些不好意思,卻平靜而坦蕩的將經過講的一清二楚。
聽到了事實真相,易寒和水流深也不再關注他們,就圍在了葉流塵身邊。
「真是一群自大的傢伙!」紫菱憤怒的舉起拳頭,對於易寒和水流深的反應十分不滿。
「情有可原,一個天下水家的公子,一個尚易天宗的繼承人,怎麼說也該有這樣的氣勢和風度……」拓拔無雙咧了咧嘴,滿不在乎的說。
對於他們來說,尊敬和敬畏強者是應該的,那麼,自然強者也該享有一定特殊的優待。
「紫菱,他們這樣做一是相信了我們,而是關心葉流塵,你不想要太多了!」風遠揚點點頭,安慰了一聲。
「我們也去看看吧,畢竟……」風曉月咬了咬嘴唇,猶豫著說道。
「走!」紫菱雀躍一聲,迫不及待的拉著風曉月就直奔葉流塵的方向而去。
「喂,你剛才那個尚未完全掌握的術法是什麼啊,還有還有那個好看的劍法是什麼?」看到拓拔無雙和風遠揚欲言又止的樣子,紫菱毫無顧忌的問道。
易寒的眉頭微蹙,水流深則是有些好笑的看著紫菱,龍靈秀臉上閃過了一絲不快,只有雪無痕輕輕拍了拍葉流塵的後背。
葉流塵有些疲憊的張開眼睛,好奇的問道:「劍法是青蓮劍歌……你怎麼知道我尚未完全掌握那個術法?」
「那麼強的術法,要是你完全掌握了,也不用事先在樹林前面布下防禦了,謝謝!」風曉月認真的說道。
水流深饒有興趣的看了看風曉月,捅了捅龍靈秀小聲說道:「喂,秀兒,這個小妹妹似乎神識感應不錯嘛,對你的研究有幫助嗎?」
龍靈秀不置可否的搖搖頭,卻皺著鼻子很有興趣的看著拓拔無雙。
拓拔無雙被她看得有些心裡發毛,躲在了風遠揚身後。
兩道強大的氣息不知不覺之間到來,葉流塵掙扎著站了起來,低聲說道:「這下要倒霉了……」
看清來人面目的其餘幾人也趕忙束手行禮,恭敬的站在一側。雪無痕也不著痕跡的鬆了手,只有龍靈秀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院長好!」夏掩瑜顯得有些瘦小的身影在原地盤旋一會兒,噴火的眼神讓一幫小輩們噤若寒蟬。
「紅葉,你個小混蛋,你要是不把這裡修復如初,老頭子我跟你沒完!」夏掩瑜心痛的看著腳下凌亂不堪的草地和幾棵折斷的芳菲竹,跳著腳指著葉流塵破口大罵,聲音把眾人的聲音都蓋了過去。
「風雷無雙,天誅地滅,紅葉,你見過浣震鋒?」公孫無極默然的從石階盡頭走來,皺著眉頭問。
「你也算是他的半個老師,他還是你的衣缽傳人,這你都不清楚,就敢傳授他法訣,真是白癡!」夏掩瑜聞言更加生氣,費力的把手背在身後,瞪著眼睛罵道。
「一個無名小輩,要不是李璇璣和歐煉提到他,誰還在意他,難道你還要我對一個後輩仔細查探一番,那也太丟人了!」公孫無極臉頰抽搐,反唇相譏。
「那就這時候來個馬後炮還有什麼鳥用!」夏掩瑜跺跺腳,面色稍霽,「那個小鬼頭是誰?」
「鬼宗的陰傑……」葉流塵低著頭回答。
「呵呵,蠻厲害的嘛,鬼王附體和分光化影這樣的東西都學會了,這些老鬼們當真是反了!」公孫無極輕笑一聲,眼中光華一現直勾勾的盯著葉流塵說道,「唔,看來還未修行圓滿啊,怪不得弄得這般狼狽,還沒留下人來……」
「老師教訓的是……」葉流塵有些黯然的答道。
「行了,老頭子不管你修行什麼,哪怕你走火入魔,只要不壞了天華的規矩風氣,重要的是不破壞這兒的東西,都懶得管你!」夏掩瑜擺擺手,施施然的離去,「紅葉,要是這裡沒法兒恢復如初,你就一輩子待在這裡慢慢整理吧!」
「院長,那幾根芳菲竹……」
「我不管,我只要這兒恢復成本來的樣子!」
「這個怪老頭……」公孫無極搖搖頭,深深的看了一眼葉流塵,搖了搖頭,身影逐漸變淡。
「呃,我第一次看見咱們的院長生氣,流塵你可真厲害,哈哈……」水流深拍拍葉流塵,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