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你家能不能找到百年生的芳菲竹?」葉流塵皺著眉頭,看著地上那段斷成兩截的竹子,苦笑著問道。
水流深嚇了一跳,剛剛落在葉流塵肩頭的手倏然收回,退開兩步訕訕的說道「你就是問我要一壇不爭泉都行,這百年芳菲竹,我可真弄不來……」
「好,我記下了,一壇哦,到時可不許反悔!」葉流塵伸出食指晃了晃,抬腳走到竹林邊上,輕輕的撿起了那些竹子碎片。
易寒眼神一亮,乾脆的伸出兩根指頭,另一之手輕輕的點了點自己和雪無痕。
龍靈秀則毫不客氣的揚起臉,一副你自己看著辦的模樣。
雪無痕掩嘴輕笑,拉著龍靈秀悄悄來到葉流塵身邊。
水流深無奈地搖搖頭,先是想著拓拔無雙幾人做了個邀請的手勢,施施然的坐在了八仙桌邊上,忽而眼珠一轉,狡黠的說道:「不爭泉那麼多,原也不差這麼幾壇,可是如果你們能進了水家後院,通過我那位姐姐的允許,就是想取幾壇就去幾壇嘍……」
拓拔無雙剛剛坐下,卻又像是彈簧一樣彈了起來,風遠揚歎了一口氣,默然無語的坐在桌邊,一旁的風曉月輕輕拽拽他的衣袖,忍不住在他的耳邊低語幾句,拓拔無雙才悻悻然的重新坐下。
坐的離水流深最近的紫菱撫掌讚歎:「果然不愧是天下水家,真是會做生意!」
水流深摸摸鼻子,不理睬眾人,目光灼灼的看向易寒和葉流塵。
「呵呵,成交!」易寒瞇著眼睛十分期待的說道。
龍靈秀嘟了嘟嘴,十分不高興的坐在桌邊,「流水哥,可真是狡猾,用一個空頭支票換自己說過的話!」
「誒,秀兒妹妹就算了,你要是去了那兒,我還害怕不爭泉以後就不能叫不爭泉了,所以我給秀兒妹妹三壇!」水流深伸出三根手指,在龍靈秀眼前晃了晃。
龍靈秀從桌上跳了下來,從水流深腰後抽出扇子在他的腦袋上敲了敲,難以置信的問道:「流水哥你腦子不會燒壞了吧?」
「這時候才該感歎『天下水家真是天下誰家啊』!」雪無痕從龍靈秀手中拿過扇子放在桌上,輕聲說道,「一壇給你這個小天才,你以後少不得要成為水家的智囊團之一,一壇送給你龍家的長輩們,水家對於蒼宿海的出海口蒼龍城也就有了話語權,一壇送給你那個妖孽的哥哥,就保證水家和龍家成了長久的同盟!」
「哈哈,我發現雪妹妹和流塵兄弟是越來越聰明,越來越像了!」水流深忍不住大聲讚歎道。
拓拔無雙一行人有些發傻的看著他們的表現,有些摸不著頭腦,只有紫菱的眼中異彩連連。
「百年芳菲竹,很是難得,用煉器之法稍加琢磨,物性隨風,尤其適合你們兄妹!既然劍屬君子,這竹笛就送給曉月吧!」葉流塵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一支翠綠的笛子放在風曉月面前,轉頭面色不變的說道,「那一壇已經作數了,至於水家姐姐的事情,我也願意去試試!」
「真是個狡猾的傢伙,隨你,隨你吧!」水流深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一臉微笑的說道。
「會不會太貴重了……」風曉月雙手捧著那支簡單樸素的竹笛,有些惶然的問。
「嘁,不過就是幾塊竹子碎片罷了,有什麼珍貴不珍貴的!」紫菱撇撇嘴,急忙握住風曉月的雙手放在了她的胸前。
「確實如此,不過是幾塊竹子碎片,既然院長大人不要了,扔在這裡也是暴殄天物!」葉流塵攤開掌心,十幾枚綠色的晶瑩靜靜的躺在那裡。
「唔,這是頭花嗎?」龍靈秀一個躍步,小手一抓,不多不少正好一半的晶瑩被她抓在手裡,隨手又分給雪無痕一半。
「師兄真是厲害啊!」風遠揚雙目微凝,那些頭花很精緻,而且是用竹子以煉器之法煉製而成,其上還有隱隱的陣紋顯現。
「不錯,控制真元的純熟程度和溝通天地靈氣的敏銳機靈,以及身為陣師的高超技藝,紅葉師兄確實厲害……」拓拔無雙欽佩的說道。
紫菱看著葉流塵掌心的頭花,甚是喜歡,可是礙於身份和剛才說的話,不好上前去拿,而風曉月手裡已經拿了一支竹笛,再去拿這些東西也有些說不過去。
「相逢也是緣分,拿去吧!」葉流塵手腕一翻,那些頭花像是變成了一群螢火蟲一樣飛向兩人,「也不是什麼稀罕的玩意兒,你們最好再自行用身心不斷洗煉,我只是略略的加工一下罷了。」
「謝師兄!」風曉月攜著不情願的紫菱,款款屈身行了一禮。
「師兄,那套劍訣?」風遠揚還是忍不住問道。
「那是李家的家傳之物,抱歉……」葉流塵十分遺憾的說道,轉頭看著欲言又止的拓拔無雙,「我在無雙境等著你,別輕易死了!」
「你對那對兄妹,似乎很感興趣?」易寒望著拓拔無雙幾人的背影,好奇的問道。
「是啊是啊,話說,流塵你手裡的這串項鏈算是送給誰的?」水流深不懷好意的看了雪無痕一眼,揶揄著說道。
「芳菲竹加上藥王玉,也算是很好的防身手段了……」葉流塵轉身走向小屋,毫不在意的說道,「那對兄妹,確實很特別,如果是獨自一人也不稀奇,奇怪的是他們偏偏是對兄妹,還是孿生兄妹,這就太特別了……」
「什麼啊,一點兒都不像啊!」龍靈秀歪著頭仔細想了想,揮舞著拳頭大叫道。
「喂,雪妹妹,你這樣縱容他沒有問題嗎?還有,易寒,你這做大哥的很沒有責任心啊!」水流深指著葉流塵,不滿的低吼一聲。
「流水啊,如果我先破入御極,今晚的賭注要一起加上,不許賴賬!」易寒洒然的一笑,牽著雪無痕的手慢慢離開。
夜空裡,不時的能聽見龍靈秀的疑惑、水流深的爭論和雪無痕咯咯的笑聲。
葉流塵很久沒有來東苑了,但是這裡的一切還是很熟悉,只是牌坊上的字跡似乎有些陌生,所以他駐足在東苑門口,望著那幾個字默然無語許久。
他沒有進入東苑,東苑的一草一木,一動一靜都清晰的印刻在他的神識中,偏偏這幾個字不在,還有寥寥幾個人不在。
「老師,抱歉……」葉流塵回頭行禮,對著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公孫無極沉聲說道。
「沒什麼,只是知道你同時是浣震鋒的傳人,有些驚訝罷了,璇璣那小子,還真是膽大包天啊!」公孫無極擺擺手,順著葉流塵的目光望去,「許久未來,看到了什麼?」
「如以前一樣,可惜那些字看不清了,有些人也看不到了!」葉流塵有些惋惜的說。
「涅槃?!不可能啊,以你現在的歷練,完全到不了這種程度的……」公孫無極看著葉流塵,十分震駭,「看來廬川秘境之中獲益匪淺啊!」
「不知老師叫我來所為何事?」葉流塵恭敬的問。
「我什麼時候叫你了?!」公孫無極皺著眉頭問。
「昨晚後山之上,也許只有老師和院長知道那法訣的來歷,可是卻無人點破,學生想來是因為他們不知道這些事情,也不應該捲入什麼不必要的漩渦……」
「哼,你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般機靈,難不成秘境還能把天賦和潛力都改了嘛……你既然修行了風雷無雙,又修行了無極玄功,有什麼心得?」
「老師又騙了我,它們應該來自於一個地方,卻一定不來自廬川秘境……」
「如何得出這樣的結論的?」
「秘境而成的鏡壁上,幻字真言遍尋其上,不見有相似的氣息與靈氣存在!」
「不錯,幻字真言完全掌握了,也就有了踏入涅槃境界的本錢!它們確實不是來自於廬川秘境,誰能想到你們敢進入第三層……罷了罷了,緣也命也!」
「老師,那個地方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如果那裡真是那般神奇,為什麼你們不肯在那裡修行?」
「呵呵,你若破入涅槃境界,我便告訴你!好了好了,其實今天也不是我要見你,而是有其他人要見你,隨我來吧!」
公孫無極不肯明言相告,葉流塵只有默然跟上。
熟悉的小亭裡,坐著三個老人,其中之一正是夏掩瑜;巨石邊站著兩個年輕人,那個佩劍的女子赫然正是江臨兒。
公孫無極長聲一笑,快步越過兩個年輕人,轉眼間已經坐在了亭下。
葉流塵站在巨石邊上,與那個年輕人相對而立。
一帕青巾將梳得一絲不苟的黑髮束在腦後,濃密的眉毛平緩的流入髮際中,他的眼睛透露著一種柔和的溫暖,高高的鼻子和薄薄的嘴唇讓他很像是一個文弱書生。
可是強壯有力的身體和週身瀰漫著的淡淡血氣和絲絲殺氣,分明的訴說著真相。
「不愧是東華年輕一代中可稱為儒將的將軍,將軍果然好氣質!」葉流塵愣了愣神,半跪行禮,「下官見過凌將軍!」
此人,正是凌雲,凌霄的哥哥,朱雀營中乃至整個東華最年輕的將軍。
「怎麼猜到的!」打開江臨兒捉弄的手,凌霄親自扶起葉流塵微笑著說,「另外,暗衛似乎有些特殊的權力,除了天子和影閣的師兄與老師外,是可以不用行禮的,紅葉有些客氣了!」
「不只是拜將軍,也是拜各位前輩……」葉流塵苦笑著說道。
「哦,這倒是使得的,哈哈!」凌雲大笑,拉著葉流塵緩步走向消停,同時低聲說道,「凌霄的事情,交給你,你有幾分把握?」
「沒有把握!」葉流塵一開口,江臨兒怒容滿面,凌雲鬆開手,審視的看著葉流塵。
「但,我會全力以赴,這是暗衛的守則,也是影閣的規矩……」
「對於我們來說,沒有把握,只有成功與失敗的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