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紫菱撤步後退,本來斬出的刀芒倏然回轉,在短刀之上含而不發。
葉流塵扣緊的指訣悄然展開,看向紫菱的目光不僅有點兒吃驚。
這樣純熟的控制真元和法訣,並不多見,尤其是在發出法訣之後,還能將其得心應手的收回。
「紫菱,有間書館是有禁制的,再說,你也不是他的對手!」風曉月貼心的站在紫菱身旁,不著痕跡的把她握著刀的手放下。
「塞北紫家,果然不同凡響!」葉流塵含笑點頭,瞇著的眼中寒光四溢。
風遠揚忽然擋在紫菱身前,堅定的說道:「看來你對紫家很瞭解!」
「這手鏈我拿來有用,對你那位凌霄姐姐也是好事兒,何況我也送了她一樣東西了!」葉流塵揚了揚手裡的手鏈,退後幾步,「另外,我沒有惡意,至於冒犯到她,實在是因為見獵心喜的緣故!」
「見獵心喜?!」紫菱柳眉倒豎,本來被風曉月拉下來的刀,又要舉起。
拓拔無雙站得遠遠的,雙手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紫家的人,都像紫家的馬場裡的烈馬那般嗎?」葉流塵似乎是有些失望的搖搖頭,覷了一眼拓拔無雙,「烈焰獸是不是也只有你們這樣性格的人才能馴服呢?拓拔無雙,蠻族被兩位殿下追的頭尾難顧,你就一點兒不擔心嗎?」
這下子,紫菱和拓拔無雙的臉色都變了。
塞北紫家,以馬場出名,其培育的烈焰獸是朱雀兵團的標準坐騎,也是東華帝國的將軍們極為喜愛的良駒。烈焰獸其實就是馬,只不過這種馬通體赤紅,跑動起來如同火焰,而性情又極其火爆,在戰場衝殺中更是剽悍異常,所以美其名曰「烈焰獸」。紫家更是憑借烈焰獸,在帝國的軍方穩穩的站住了腳。
可是,知道塞北紫家這等龐然大物的很多,真正瞭解詳情的其實寥寥無幾,就像大家都知道天下水家是整個星華最會做生意的商人,但也只有那麼幾個人知道他們的崛起的歷史和淵源罷了。
拓拔無雙確實就是長生湖那裡蠻人的所屬,但是他並不清楚葉流塵曾經去過那裡,氣機感應之下就發現了拓拔無雙的真正身份。被人揭穿秘密總是不好的事情,儘管這裡是有教無類的天華,儘管他的身邊都是可以托付和信賴的夥伴。
他忽然直起了身子,辟啪作響的聲音從身體傳出,像是一頭忽然睡醒的獵豹。
「不錯!」葉流塵拍了拍手,讚歎一聲,話音未落,看了看門外,身影一個起落,已經繞過幾人施施然的走了出去,「如果想要切磋,下次找機會,我們好好來一次,今天嘛,還是算了。對了,紫菱小姐,代我向凌小姐致歉!」
「這個混蛋!」紫菱恨恨的跺跺腳,轉頭盯著風曉月問道,「他住在哪兒?」
「好像……好像就在後山的茅屋裡!」風曉月不自覺的說道,對於書館裡那個有些傳奇的書官,大家還是有所關注的,「喂,你想要幹嘛?」
「哼,還能幹什麼,自然是去打架找場子了!」紫菱甩開風曉月的手,臭著臉哼哼唧唧的抬腳就走。
「這個白癡……」風遠揚的牙縫裡輕飄飄的擠出一句話,看著拓拔無雙擔心的問,「你呢?」
「嘿嘿,那就一起去唄,總不能讓紫菱吃虧!」拓拔無雙捏了捏拳頭,大步追了上去。
風曉月和風遠揚無奈的對視一眼,默默的跟上。
葉流塵拾階而上,那串黑色的手鏈托在手中,黑色的毫光不斷閃現,等到葉流塵站在後山上的時候,光華盡散,完全消失不見。
踱步良久,葉流塵盤膝坐在樹林邊上,隨手將黑色的手鏈扔出,之後一股無色真元將整個手鏈籠罩。
夜風習習,葉流塵望了一眼浮在半空的手鏈,嘴角含笑的閉上了眼睛。
「這個傢伙在幹什麼,有病吧?」紫菱嗅著花香,嗤笑說道。
「那東西,有點兒怪!」拓拔無雙摸摸鼻子,靠著一棵大樹低聲說道。
「噓,輕聲,小心被發現!」風曉月伏低身子,提醒一句。
風遠揚忽然抬頭望向懸崖的方向,皺緊了眉頭,「小心!」
幾人正在不解的時候,風遠揚柔和的真元已經包裹在他們的身體周圍,隨後,一股陰寒徹骨的真元隨著一團黑色煙霧洶湧而來。
他們躲在樹林深處,尚且有這種感受,更不要說直面那團詭異的黑色煙霧的葉流塵了,可是葉流塵不過是平靜的睜開了眼睛,他的身上一層薄薄的金光閃爍,將那些衝向他的黑色絲狀霧氣死死抵擋在他的身邊。
「哼,好大的膽子!」一個憤怒的聲音從煙霧中傳出,然後煙霧落在地上凝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影。
漸漸清晰的五官和面龐十分蒼白,蒼白之中還透露著些不自然的青黑色,像是很少見陽光的樣子。他的樣子十分年輕,卻穿著一件破舊的黑色斗篷,除了面容和細長的手指露在外面,其餘的都籠罩在那團黑色之下。
「果然是你們,真是噁心!」葉流塵輕笑一聲,彈指一揮,紫色火焰將週身的黑氣一掃而光,目露狠色。
「嘿嘿,看來還是個高手,不過我就喜歡高手!」青年怪笑一聲,伸手向半空中的黑色手鏈一招。
那手鏈黑光大作,滴溜溜的轉個不停,卻被幾道極細的銀色絲線死死纏繞在那裡,不得動彈。
「鬼宗的攝魂術式,我也懂一些,你還想拿回去這玩意兒,有點兒異想天開了!」葉流塵冷笑著說道,反手抽出千羽墨。
「看來你是在等本尊嘍?」青年嗤笑一聲,雙手背在身後十分不屑的說道,「真是不自量力!」
「這小子秀逗了吧?」紫菱皺著眉頭問,「難道看不出來葉流塵那個傢伙隱藏實力了麼,真是找死啊!」
「他未必會比葉流塵差!」風遠揚直起身子,目光炯炯。
拓拔無雙和風曉月無言的點點頭,神情愈加專注。
「我只是好奇,鬼宗竟然有這種見識的人,你是怎麼發現那位小姐是玄女體的?」葉流塵手中的長劍作勢欲劈,那串手鏈上一下子就開始崩出裂紋。
「威脅我?這東西毀了也就毀了,只要留下你的命,恐怕不比那玄女體還要大補?」青年乾脆的撤去了術法,舔舔嘴唇看著葉流塵。
「攝魂術式,本就是陰險毒辣的東西,用骨粉污血煉製,妄圖影響他人神志,行真元奪舍,控制神識的惡事,該死!」葉流塵怒喝一聲,千羽墨劍身上閃過一道藍色電芒。
藍色的電芒像是一條長龍一樣吞下空中的黑色手鏈,鬼哭狼嚎之中一個個面目猙獰的鬼影變成一團團黑煙消散。
青年臉上驀地湧上一抹不自然的潮紅,惡狠狠的低吼道:「我要讓你付出代價!」
「影閣紅葉,請賜教!」葉流塵笑著挽了個劍花,一朵朵青蓮從腳下綻放開來。
青氣迷濛,冷冽的劍氣將陰寒的氣息悉數逼開。
「原來就是你去過蜀州城啊,哈哈,真是冤家路窄!」青年大笑一聲,身子伏低雙手如同一對翅膀一樣在身後伸展開來,「我叫陰傑,是陰沐的親侄子!」
「如此甚好,青蓮劍歌!」葉流塵長劍輕轉,劍訣環疊而出。
「哼,百鬼夜行!」陰傑冷哼一聲,雙目通紅,大團的煙狀鬼臉從他的身體中湧出。
青色劍芒吞吐,草地上結了一層冰霜,空氣中的天地靈氣好似也凝結了一般;一個個猙獰的惡鬼帶著上百道煙塵,如同蝗蟲過境一樣的衝向葉流塵,它們所經過的地方草地枯萎,天地靈氣被搾乾,連空間都隱隱有塌陷的趨勢。
「這劍法,好厲害!」風遠揚喜不自勝的說道。
「這個傢伙還是有點兒本事的嘛!」紫菱瞇著眼睛,有點兒不可思議的說。
「嗯,為什麼這麼說?」紫菱向來是一眼斷人生死的人,忽然出口的誇獎讓風曉月有點兒摸不著頭腦。
「他控制天地靈氣和運轉真元的能力很強,比紫菱還要強!」拓拔無雙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這是個深藏不露的傢伙!」
「可惜……」葉流塵一退再退,傷感的喃喃自語。
青色的劍芒也被惡鬼們吞噬,地上的冰霜和青蓮的幻象也消失不見。
陰傑輕蔑的一笑,雙手接連舞動,像是操縱木偶一樣的控制著那數百道煙塵,不斷襲擾著葉流塵,眼看他身上的那層金光越來越暗淡,即將消失。
「要不要幫他?」風曉月看到葉流塵似乎有點抵擋不住,急聲問道。
「這劍法精妙,可惜屬性上被陰寒的鬼宗術法所克……」風遠揚有些不滿足的說,渾然沒有聽到風曉月的問話。
「要不幫他一下吧,反正也算還他的人情了,畢竟他幫了我們……」紫菱撇撇嘴,皺了皺鼻子說。
「看著就好,別添亂!」拓拔無雙的雙手分別放在兩人肩頭,搖搖頭苦笑著說。
「我終於明白李家為何一夕之間被滅,鬼宗還真是不可小覷啊!」葉流塵手中的千羽墨片片碎裂,黑色羽毛形狀的鱗片像是一隻隻黑色的蝴蝶一樣飛舞在他的身邊,「說起來,你倒是比你那叔叔強多了……」
「哼,自大的傢伙,我倒要看你能夠堅持到什麼程度!」陰傑殘忍的一笑,血色一閃,那些滾滾的煙塵中的鬼面愈發恐怖。
「也不過如此罷了,只是有些遺憾不能用青蓮劍歌收拾掉你……」葉流塵忽然伸手抓住一團黑色的蝴蝶,藍白色的耀眼光芒從他的指縫間綻放開來。
陰傑嗅到一絲危險的味道,他身穿的斗篷將他徹底包裹起來,變成了一個黑色的繭,輕微的旋轉中,更多的血色煙塵像是潮水一樣湧出。
葉流塵的另一隻手攤開,滿是小巧的玄晶冰蘭,向身後一拂手,一道無形的冰牆將身後的樹林整個封了起來。
「他知道我們在這兒嗎?」紫菱嘟著嘴,不滿的看著那層薄薄的冰牆不滿的問。
「應該是知道的!」風曉月伸手在空中輕輕抓了一下,一朵雪花出現在指尖,「真是厲害啊!」
風遠揚忽然拉住兩人後退數十步,拓拔無雙也警覺的飛退。
葉流塵手中的黑色蝴蝶帶著閃爍的藍色光芒聚集在他和黑繭的頭頂,黑壓壓的像是一大團烏雲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