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間書館裡,有著很多書,這些書不只是關於修行的書。就像先前雪無痕看過的《緣說》那樣,其實天華的藏書中有各種各樣的書,所以學子們才如此喜歡這間書館,所以天華在整個星華大陸才舉足輕重。
望著滿滿的幾個書架,雪無痕有些頭大,無助的望著葉流塵。
葉流塵輕笑一聲,指了指最深處的那個書架。
雪無痕蓮步輕移,有些無奈的說:「為什麼放的這麼偏僻啊,不是應該有很多女孩子愛看這東西嗎?」
「哦,她們更喜歡看悲情一點兒的,因為悲劇其實更能震撼人心一些!」葉流塵撓撓頭,伸手一引,不知道從何處飛來一本書落在了他的手中。
然後,他就靜靜的倚著那個雪無痕翻檢的書架旁,翻看起書來。
雪無痕有些洩氣的看了他一眼,手指在一本本書的書脊上劃過。
掛在天上的秋日不知不覺的挪動著,雪無痕似乎尋找的愈發認真了,她的眉頭緊緊的蹙在一起。
一束陽光斜照,雪無痕的影子恰好落在葉流塵的書上,葉流塵不時的抬頭看看雪無痕。
不知何時,雪無痕的手中已經捧著一本書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覺靜和覺緣悄聲走在後山的金線菊之間,他們細緻的查探這關於聚靈八卦陣的細節,可是覺緣臉上已經生出了一股挫敗感。
這是他們第三次來查探了,第一次,他們發現了聚靈八卦陣的功用,為之讚歎不已,第二次,他們發現這些金線菊是聚靈八卦陣的一些重要的節點,欣喜的同時生出恐懼,如果破壞掉一株金線菊不算明顯,要打開聚靈八卦的禁制所需要破壞的金線菊的數目肯定足夠激起整個天華的怒火。
現在是第三次,覺緣已經有些不知所措和惱羞成怒了,覺靜卻仍舊一臉淡然。
往前走著的覺靜忽然停住了腳步,覺緣有些疑問的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那裡,一身黑衣的景子初和仇隼出現在視線中。
仇隼顯得有些狼狽,身上滿是細小的傷口,頭髮也像雜草一樣的散亂著,他的目光有些呆滯,似乎受了不輕的傷。相比之下,景子初就好多了,只是她的衣衫上也有些小裂口,不過她的神情冷漠而驕傲。
景子初正要說話,驀地警覺的站在仇隼身前。
一身白裙的絲兒出現在覺靜和景子初中間,臉上戴著的白紗被掀起了一角,她薄薄的嘴唇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其實我們都知道最簡單的方法,不是嗎?」景子初似乎鬆了一口氣,定定的望著覺靜。
「可是,要怎麼讓他出手呢?」覺靜好笑的看著景子初,「紅葉現在不是影閣中人,而且他是天華的書官,怎麼可能幫我們?」
「你們未免太看得起他了吧?」絲兒蹲下身子,伸出手指輕輕點在腳邊的金線菊的花瓣上,她似乎對這個更感興趣些,「偌大的東華,又不是只有他一個人懂這些陣法!」
「那就請絲兒小姐盡快和家裡通個消息,讓他們趕緊派個懂行的人過來吧!」景子初慍怒的看了她一眼,轉身欲走。
「哼,如果你們早提供這樣的消息,我自然要帶人過來,可是如今我手下的慕南都死了,我怎麼問家裡要人?」絲兒輕輕摘下一片花瓣,款款站起,「還有,你們兩個小和尚對這陣法有多少瞭解?」
「只要能讓紅葉催動陣法,我就可以破來禁制!」覺靜拉住覺緣,自信的說道。
「好!最好如你所說,不然你們兩個就等死吧!」絲兒將花瓣別在耳邊,輕盈的走遠。
景子初皺著眉頭,若有所思的看著覺靜。許久,展顏一笑,搖搖頭帶著游隼離開了。
「姐姐,這幫傢伙還真是……」覺緣翹起嘴角,不屑的說。
「哼,一群妄自尊大的傢伙罷了,我們走!」覺靜甩甩袖子,轉身便走。
秋意漸濃,蕭瑟的秋風又把學子們紛紛趕回書館。
雪無痕常常孤身來到書館中,在那個書架邊上學著葉流塵的樣子坐下,尋一本書放在膝頭默默的看著。
於是,書館中的人莫名的多了起來,坐在她周圍的人也多了起來。
她有些厭惡,所以漸漸的,她看書的地方,就永遠的成了葉流塵的旁邊。
因為葉流塵似乎總能找到很舒適的角落,這些角落往往有著窗戶,偶爾能看到陽光,卻絕對看不到一些讓人厭煩的傢伙。
而奇怪的是,她似乎總能找到他的角落。
也許,這就是心有靈犀。當然,也許並不是,因為還有一個古靈精怪的姑娘總能找到他或者他們。
「嘿嘿,又抓到你們了!」龍靈秀的腦袋忽然從一個書架旁伸出,看著葉流塵和雪無痕低吼道。
說完,就撲在雪無痕的懷中。
葉流塵急忙收好書,往旁邊撤了撤身子,有間書館很大,但是有間書館中的藏書也很多,所以儘管書架之間頗為寬敞,實際上也最多容納兩人肩並肩行走。
為了避免弄倒書架,和雪無痕並肩而坐的葉流塵總是要很小心龍靈秀的「瘋狂」。
龍靈秀確實是極其瘋狂的,因為她第一次見到雪無痕的時候,竟然讓雪無痕有些招架不住的逃走了,就連對她已經頗有抵抗能力的葉流塵都有些撞死自己的衝動。
「哇哦,好漂亮的姐姐啊!」龍靈秀用手肘捅捅葉流塵,舔著嘴唇問,「老哥,這是誰啊?」
葉流塵默不作聲的靠近自己身邊的那一個書架,龍靈秀開心的躥了過去,盯著雪無痕看了好久之後,甚至還翕動著鼻翼微閉著眼睛陶醉的嗅著什麼。
雪無痕雖然出身不高,但是畢竟在尚易天宗這樣的地方待過,但是也未曾見識過這樣的場面,她有些拘束的站起來,怯生生的留下一句「你們兄妹先聊,我先走了!」便落荒而逃。
葉流塵推推龍靈秀,龍靈秀知趣的移了移身子,等到葉流塵重新坐好,摸著鼻子問:「老哥,我是不是嚇到她了?」
「你說呢,小妹?」葉流塵促狹的看著龍靈秀問。
「老哥」和「小妹」的稱呼,源自龍靈秀的奇思妙想,她說既然葉流塵不是她的親哥哥,那便由她發明出一種只適合自己和葉流塵稱呼彼此的稱謂。
天知道被龍昊天形容成「饕餮的胃做成的腦子」的龍靈秀竟然會想出來這種惡俗的稱謂來,葉流塵聳聳肩無謂的接受了,在他看來,這只不過是龍靈秀的惡作劇和小小的肆無忌憚罷了。
雪無痕當時走的時候心裡一團亂麻,話本裡這樣的稱謂通常都是極其親密的人之間才會用的。
可是,再聰敏的人面對這樣的情景只怕也只能拚命的用各種念頭折磨自己了。
「可是,她的味道很好啊,你不覺得嗎,老哥?」龍靈秀有些悵然若失的歎了一口氣。
「你也有這種感覺嗎?」葉流塵放下手中的書,雙眼發亮的看著龍靈秀。
「是啊是啊,一種很熟悉很清爽的味道和感覺……」龍靈秀歪著頭閉著眼睛,仔細的回味著,然後驀地睜開眼睛看著葉流塵,「下次她再來,你一定要通知我哦!」
葉流塵好笑的看著他,拍拍她的腦袋,點頭答應。
然而,接下來雪無痕一連數天都沒有再出現在有間書館中,龍靈秀自然是失望無比,葉流塵也有些擔心。
看著雪無痕的鬱鬱寡歡,易寒和冰清倒是有些著急。
然而,沒過幾天,雪無痕就又開心的獨自跑去了有間書館,愕然的易寒只能讓冰清悄悄跟上去瞧個究竟。
葉流塵看到雪無痕很欣喜,卻只是點頭示意,又不知道鑽進了哪個角落不見了。
雪無痕心中閃過一絲不悅,悄悄的取了一本書,尋了一個以前待過的角落。
「喂,雪姐姐你好!」龍靈秀的小腦袋忽然從雪無痕的肩頭冒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堆奇怪的東西「我叫龍靈秀!」
「呃……呃,你好,我叫雪無痕!」雪無痕有些惱怒自己的反應,也有些哭笑不得,她從來沒有見過龍靈秀這樣的女孩兒。
「上次不好意思,呵呵……」龍靈秀尷尬的撓頭,好像忘了手裡拿著的東西,於是它們嘩啦啦的全都掉在了雪無痕的白裙上,在上面綻放了各種油膩的花朵。
原來,她抱著的是一堆糖果和小吃。
「唉呀……」龍靈秀不好意思的看著雪無痕,臉上滿是窘迫。
冰清悄然出現,看著龍靈秀微微皺緊了眉頭,如果不是雪無痕急忙擺手,說不定她就要把龍靈秀給扔出去了。
葉流塵倚著書架,拿著書微微探了下頭,對著冰清笑了笑。冰清冷哼一聲,默契的站在葉流塵旁邊的書架邊上。
他們兩個,像是一對門神一樣。
「哇哦,那個姐姐好厲害,要不是老哥過來,她是不是就要把我扔出去了!」龍靈秀瞇著雙眼,饒有興趣的盯著雪無痕的雙手。
為了掩飾,雪無痕擺動的手順勢收拾著掉在裙子上的東西,所以龍靈秀就雙手托著下巴,嘴裡面不斷的喃喃自語著。
「你為什麼叫他老哥啊?」雪無痕收拾好東西,把它們放回地上的油紙上,漫不經心的問,「還有,你在幹嘛呢?」
「她在推演你!」葉流塵的沒有感情的聲音傳來,他已經放下了手中的書,看著冰清的眼神有些惱怒。
「推演我?」雪無痕皺緊眉頭,不明所以。
「對啊對啊!」龍靈秀開心的坐下,拿著油紙上好吃的東西,一手分給雪無痕,一手往自己的嘴巴裡送著,含糊不清的說道,「原來如此啊,雪姐姐的冰魄之體,讓人格外的想要親近咧!是吧,老哥?」
葉流塵面無表情的提起龍靈秀,把她放在自己的身後,揚眉低聲問道:「冰魄之體?那不應該讓人感覺親近吧?」
冰清一個閃身,將剛剛站起的雪無痕堵在自己和書架角落之間,「你到底是什麼人?」
「喂,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叫他老哥呢!」雪無痕有些氣鼓鼓的問。
「老哥,這種東西都是要看人的了!」龍靈秀從葉流塵的身後探出腦袋,手指不停的勾動,把油紙上的糖果不停的送入嘴裡,「對我來說,只要是純粹的天地靈氣,都是很美味的,就像這些糖果,對於你嘛……」
「行了,我明白了!」葉流塵自嘲一笑,施施然的坐下,和龍靈秀一起吃了起來。
「你們兩個,不要太過分了吧!」冰清十分無語的看著兩人,忿忿的說道。
雪無痕一個閃身已經來到從葉流塵身後鑽出來正在大吃特吃的龍靈秀身邊,一邊小心地靠近她,一邊聚攏聲音和她低聲說著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