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08
「看來,我們是沒有選擇的餘地嘍,呵呵,正好,這地方我也待膩味了,這墨衣穿的越久就越覺得它難看,也不用再背著這黑黝黝的刀了!」遲銜帆微笑著,沒有絲毫的不滿,竟然彷彿有種解脫的味道。
說完,他把墨刀扔在段弈的腳邊,慢慢解開墨衣,套上了一襲潔白的長衫。
「結果是怎麼樣的我們都已經清楚了,但是在那之前,我們可不可以見見紅葉?」展星魂很平靜,就如同段弈宣佈的事情,與他們毫無關係一樣。
段弈剛剛走進西十三所,告訴這些年輕的墨者們,他們中的一些人不用再回禁軍內院了。也就是說,風波終於還是影響到了他們,而這影響,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毀滅性的。
然而讓人意外的是,段弈並沒有說出具體的名單,也就是說他們還要被囚禁在這裡,所以才有了遲銜帆賭氣似的發洩。
「師兄,能不能先給原木師兄請個好些的醫師?」關蝶衣小聲的說道。
段弈正要點頭,木梓楊不客氣的打斷說道:「不必了,是一日暗衛,便守一天暗衛的規矩,既然不是了,那麼我們就沒有了享受特權的權力。」
木梓楊很懊惱,他不明白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看似是歸宿的地方,為什麼一轉眼就要將自己拋棄,他沒有像遲銜帆那樣扔掉墨刀,脫去墨衣,只是拿出那塊黛色的腰牌,仔細端詳一會兒,輕輕的放在了地面上。
「師兄,是不是我們都要離開墨組?」燕青花看著遲銜帆和木梓楊,求助的望著面無表情的展星魂。
既然遲銜帆和木梓楊都選擇了放棄,除了段弈,屋子裡只有展星魂有代表一眾新晉墨者的能力。
「烏衣,恐怕我們之中只有天姬可以留下,所以還是安安靜靜的離開便是了,想來無論是陛下,還是影閣,都會給我們一個體面的離開方式的!」展星魂黯然的拿出腰牌,歎息著說道。
「天姬和夢蝶都會留下,並且和紅葉一起進入影閣……」段弈不忍的說道,輕輕伸出手,撿起地上被木梓楊放下的腰牌。
「嘿,這小子,不錯啊!」遲銜帆走到展星魂旁邊,拍著展星魂的肩膀,開心的說。
展星魂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
段弈面前,他們分成兩撥站定;一邊是展星魂遲銜帆他們,一邊是陸霓裳和關蝶衣。展星魂默默的收好幾人的腰牌,段弈身後的墨者上前,低著頭接了過去。
關蝶衣和陸霓裳有些無措的看著這一幕,坐立不安。
「師兄,我們會被安排到哪裡?」燕青花低下頭,冷冷的問道。
「哼,還能是哪裡,軍中、宮中和那些仕紳貴胄們的府中,然後恐怕還要登記造冊呢!」遲銜帆雙手抱在胸前,眼睛不知道瞟向了哪裡。
「軍中不會登記造冊,至於其他地方,視情況而定!」段弈沒有否認遲銜帆的話,大方的承認道。
「為什麼?」陸霓裳大聲說道。
「因為,我們是暗衛出身,注定不光彩,注定不擇手段,注定不能讓人相信!」木梓楊淡淡的站起身子,低沉的聲音裡滿是傷感,「我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紅葉,然後離開?」
「大概三天後……」段弈也失去了說話的興致,揮揮手,身後的墨者收拾好一切,一起離開了青衣巷游雀街西十三所。
沉默,席捲了整個房間。
「難道沒有其他辦法嗎,各位老師?」墨羽煩悶的拍拍頭,打破了寂靜。
「釋梵惹下的禍端,自然是要靠他佛宗法訣來收場,總不能靠我和顏如來收場,萬一再出現別的什麼問題,陛下那裡怎麼交待?」吳道捋捋鬍子,氣定神閒的說。
顏如點點頭不說話,手裡拿著一本書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歐煉的臉色漲得通紅,要不是古爍今攔著,他早就爆發了,「他只要活著,對皇帝就是有交待了,還指望我們幫他恢復一個忠心耿耿的御極高手?哼,他自己都知道這不可能,讓紅葉進入影閣,也不過是他做給天下修士看的罷了。但是,紅葉是我的弟子,有希望,我就要試試,他對陣法很有天賦,而且足夠努力,就是給他留下一點兒希望,最不濟他也可以憑借努力成為一個出色的煉器師!」
「師弟,我們不是已經拿出最後的方法了嗎,你又何必這麼心急?」古爍今搖搖頭無奈的說道。
「這個老禿驢畏首畏尾的不知道在怕些什麼!我怎麼能不急?」歐煉指著釋梵破口大罵。
「當初也是你和璇璣一起同意,我才傳他寂滅心禪印的……」釋梵如今破境功成,反而更顯老態,真的就像是一位得道的高僧,此刻配上他略顯淒苦的面容,讓人覺得分外悲天憫人,「用十絕封印儘管可以讓他保留修行的可能性,但是不解決寂滅心禪印的問題,一旦他仍然使用,那時就是必死無疑的下場了!」
歐煉終於安靜的做了下來,歎息數聲,沒了言語。
「那麼,便讓他不在影閣就是了!」古爍今微微一笑,淡淡的說,「讓他擔著影閣的身份,不要待在影閣,不必執行任務,甚至不要待在京華城中,這樣我們放心,陛下更放心!」
「嗯,如此很好!」釋梵雙手合十,宣了聲佛號。
「那他身上的傷怎麼辦?」歐煉又忍不住問道。
「不妨問問他自己吧!看他如何決定,豈不是更好?」顏如放下手中的書,嘴角微翹。
「那麼,就要找十個修為高超的修行者來進行十絕封印的術式了!最好抓緊時間,否則紅葉的身體恐怕就……」吳道緊接著說道,看的卻是墨羽。
「我和執白可以,加上五位老師,還差了三個!」墨羽思索著顏如的話,他清楚的知道葉流塵會選擇的結果,不僅有些擔憂,如果可以,他寧願葉流塵乾脆放棄修行的道路,安心的做一個富家翁也就是了,所以回答時遲疑了一下。
「不!安全起見,讓璇璣和蘇明羽來,加上筱雅和明清風!」古爍今語出驚人,一眾人都有些不安的看向他。
「無妨的,蘇明羽和璇璣只是參加封印而已,對他們沒有太大的負擔,至於明清風,這個小傢伙是華蘭薇那個丫頭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替補驪的空缺的,完全可以相信。」
「那麼,便讓弟子去請他們吧!」墨羽起身,恭敬的說道。
「嗯,記得多些禮數,不要太冷漠了!」古爍今特意的吩咐著,然後揮揮手遣散眾人,「如此,大家也都準備去吧!」
眾人紛紛離去,古爍今看看天色,臉色古怪。
天色漸晚,涼風習習。
「想好了嗎?咳咳……」李璇璣微笑著問躺在床上的葉流塵,蒼白的臉色顯得很是病態。
「想好了,其實師兄不用問我也知道答案的!」葉流塵輕輕應道,隨即皺著眉頭問,「為什麼一定要師兄你來,你受了傷已經閉關,師父他老人家還要揪你出來……」
「呵呵,這方法是我和釋梵老師早就商量好的,別人我未必放心,而且,我也沒有閉關,只是給外面人這樣一個消息罷了,最後,算是師兄欠你的,希望這次之後,師兄便不欠你了!」
看著李璇璣臉上的歉意和愧疚,葉流塵不忍的閉上眼睛,「謝謝師兄!」
李璇璣沒有答話,輕輕揮手,段弈和墨羽上前,將葉流塵抬起跟在李璇璣身後。
一路無話,他們慢慢來到觀夢湖邊,小亭下,寥落的站著幾個身影,葉流塵拱拱手示意,幾人都點頭示意回禮。
湖邊上,站著的筱雅和一個年輕男子,一身青衫打扮,頭髮上束著一方書生青巾,腰間懸著一塊白色玉珮。他長得很一般,不過濃眉大眼沒有瑕疵罷了,只是濃重的書生氣息憑空給他添了些獨特的柔弱氣質。
此人,正是明清風。此刻,他看過葉流塵之後,臉上滿是驚奇,沒想到葉流塵受傷如此重,也沒想到他如此年輕,更沒想到他的老師們竟然肯為了這樣的他施展如此的封印。
十人無聲散開,呈圓形圍坐在葉流塵身旁,段弈和墨羽遠遠的站在一邊,神情戒備。
封印的術式悄然無聲的展開,天空中沒有月亮,於是在朦朧的黑暗中,十道不同顏色的真元慢慢顯現出來,然後每股真元分出一絲聚攏在一起,形成一個斑斕的圓球,懸浮在葉流塵的身體上方三尺左右的地方。
主持陣法的釋梵坐在離瀟湘雨亭最近的地方,忽然低吟一句佛號,高喝道:「十絕封印!」
十人催動法訣,圓球得到眾人真元的補充,漸漸變大,然後隨著天地靈氣的律動,從其中生出一條條細小的絲線,慢慢的纏繞在葉流塵身上。
釋梵驀地變了個手印,低喝一聲,「封!」
圍著葉流塵的十個人齊齊輕喝,從圓球上中生出的絲線漸漸變成鎖鏈的模樣,死死的纏繞住葉流塵的週身,然後鎖鏈的顏色慢慢變成了金色,慢慢的溶解進葉流塵的肌膚之中。
葉流塵的肌膚被勒的很緊,卻沒有血跡濺出,漸漸地,鎖鏈似乎變得透明起來,將葉流塵整個鎖了起來。葉流塵高聲痛呼起來,金色的鎖鏈出現在他的真元之中,出現在他的神識之中,一層層的纏繞下,劇烈的疼痛讓葉流塵的腦子如同沸水一般。
終於,他昏了過去。
十絕封印,即是身絕、血絕、氣絕、骨絕、心絕、靈絕、元絕、地絕、天絕、神絕,這種佛宗的封印方法十分強大,如果不知道解印的術式,即便再強大的修士也會被打成凡人,但是這種封印存在著巨大的缺陷,就是需要十名修為高超的修士採用不同的法訣施展,將各自的真元融合煉化,轉化為最純粹的元氣鎖鏈,才能真正起到封印的效果。此外,術式的發動需要很長的準備時間,用來對敵殊為不智,所以這種封印方法通常是佛宗用來挽回那些走火入魔的弟子的。
如果能夠領悟其中真昧,通過解開封印的術式,在境界修為具足的時候,逆向解開層層封印,不僅可以恢復當初的修為,而且可以更加精進。
封印葉流塵的,是最高層的十絕封印,而且是古爍今集結可以說是京華城中十位最高修為的修士下的封印。
也許,他們根本不希望葉流塵能解開封印。
主持封印的釋梵終於收手,墨羽和段弈出現在圈外,墨羽無言的看看段弈,段弈硬著頭皮問道:「老師,怎麼樣了?」
釋梵古怪的看著同樣面帶詢問之色的其餘人,張了張嘴苦澀的說道:「成功是成功了,可是這小子卻保留了一點築基的修為……」
「天意如此,便也罷了吧!」古爍今揮揮手,然後對墨羽說道,「墨羽,其餘事情就交給你了!」
「嗯,謝過師兄和各位老師,也感謝蘇大人、筱雅大人和明大人!」墨羽和段弈一起躬身行禮,眾人擺手連稱不敢。
夜深,觀夢湖邊已經空無一人,瀟湘雨亭孤零零的立在那裡。遠處的藥舍中,墨羽捂著額頭,痛苦的皺著雙眉看著床上的葉流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