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07
「看樣子，也沒有師兄說的那般恐怖啊！」青鸞踱步走在藥香瀰漫的藥舍中，不時的打量著四周。
「呵呵，這個小傢伙很安分呢，一句話也不多說！」竹青淡淡的說道。
「嗯，好了，你去忙其他吧，這裡交給我了！」青鸞點點頭，對竹青吩咐道。
「有勞師姐了！」竹青躬身行禮，轉身離去。
青鸞輕笑一聲，自顧自的坐下，托腮看著躺著的葉流塵，手指輕輕點著熬著藥的藥爐，讓火候始終不變。
「既然醒了，就不要裝睡了！」
「如果一直都醒著，又怎麼說的上裝呢，青鸞師姐？」葉流塵張開眼，入眼的依舊是一成不變的藥舍屋頂。
「你還很年輕，就這麼放棄了，那可就太可惜了！」青鸞捋了捋耳邊的青絲，看著葉流塵眼中的疲憊，「而且，我暗衛中人，可從來不是甘心認命的人！」
「師姐覺得，我這樣的傢伙，不認命又能如何？至於年輕，貌似師兄師姐們都很年輕吧！」
「呵呵，這話說出來只怕我們都很高興，可是大多數修士在漫長的歲月裡只不過保持了青春的面容罷了，一顆顆心早就老朽不堪了！你知道影閣存在多久了嗎？」
葉流塵搖搖頭，沉默不語。
「璇璣師兄可是最早的一批弟子呢，墨羽和執白師兄雖然比他晚些，但是也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誰又知道這些傢伙該是什麼年齡的老男人了，咯咯……」
葉流塵似乎也被逗笑了，只是笑容一閃而逝，「師姐，我還有救嗎？」
「你還沒死呢！」青鸞揮手掀起藥爐的蓋子，滿不在乎的說道。
「和死了似乎沒什麼差別！」葉流塵費力的抬抬手，指著自己說道，「現在就像是一個廢人！」
「沒關係沒關係，吃了藥會慢慢好的！」
「可有些傷，吃藥是治不好的，連本都治不了！」
青鸞無言，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笑著說：「陛下有令，特准你加入影閣了！」
「墨羽師兄恐怕要罵死我了，呵呵……」
「紅葉，進入影閣，我又一些事情要交代給你……」
「我不想知道，即便知道了恐怕也沒有用！所以，我想問一些東西，不知道師姐能不能告訴我？」
「竹青在的時候，為什麼不問？」
「錯的問題，才更要問對的人！」葉流塵艱難的撐起身子，繃帶下的傷口紛紛裂開，鮮血把白色染得血紅一片。
「你怎麼知道我是對的人？」
「我本來以為，璇璣師兄重傷，墨羽師兄和執白師兄會來，可是他們來了，就只是看看我，勸慰一番，就該做什麼做什麼了。想來，他們很頭疼我這個傢伙，所以我在等他們派一個對的人過來。」
「紅葉，你很不錯……」
「呵呵，璇璣師兄的傷，嚴重嗎？」
「不嚴重，不過師兄已經閉關了，照墨羽師兄的說法，有可能反而對師兄的修為更有好處！」
「文姿師姐去了哪裡？」
青鸞搖搖頭，皺緊了眉頭，「不知道，沒有人知道，她好像消失了！」
「我們這批新晉的墨者，是不是會全部離開？」
「不會的！你不是已經獲准進入影閣了嗎？」
「他們呢？」葉流塵低下了頭，輕輕的捏緊了拳頭。
「你會知道的，但不是現在！」青鸞起身，端著藥遞給葉流塵。
葉流塵結果杯盞，拳頭倏爾鬆開，捧著藥碗一飲而盡，隨手把藥碗拋在桌上，安靜的躺下。
青鸞莫名的鬆了一口氣，看著閉上眼睛的葉流塵，苦笑連連。然而，她剛剛轉身，葉流塵冷靜的聲音又重新響起。
「師姐，我有幾件事情一直很不解，既然進入了影閣，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知道？」
「那要看是什麼事情！」青鸞沒有回頭，卻走回椅子邊上坐定。
「我們的皇帝陛下，千翛師兄，還有觀夢！」
「關於陛下，你想問什麼？」
「我記得原木聽師兄們說過，學堂邊上的那片竹林是千翛師兄和陛下親手種下的，也是他們一起照料的，但是按照執白師兄和墨羽師兄的年紀來看，陛下的年齡似乎不太對吧……」
「我不是說過，修行者的容貌並不能代表年齡，何況陛下也是修行有成的修士！」青鸞神色一緊，輕笑著說道。
「那麼，為何東華只有寥寥數位皇子，這是不合常理的事情！」
「你推測出了什麼，紅葉？」
「這皇位本來恐怕不是傳給陛下的吧！」葉流塵的眼睛閉著，可是彷彿有刺眼的目光從眼皮下射出。
「是！」葉流塵驚訝的睜開眼，沒想到青鸞竟然毫不猶豫的說出了答案，「陛下與千翛並不同歲，或者說，其實陛下的老師並不是古爍今師父，而是千翛，但是世界上總是存在很多奇怪的事情的，就像明明是師徒，卻做了生死相交的兄弟，而千翛則引領陛下拜了師父為師……」
「可是，陛下從未是我們的師兄，相反，恐怕千翛師兄也因他而死吧！」
「為什麼不再追究皇位的問題，反而問這個？」
「對的問題，便只問對的人！」
「他在成為皇帝之前，是我們的師兄，他在成為皇帝之後，便不是我們的師兄，師父是有先見之明的，收徒的時候便也只認他做個記名弟子罷了。影閣是不參與政事的，千翛幫他取得了皇位，就要面對皇室和朝堂的怒火，這與陛下無關！」
「所以師兄們才沒辦法插手，就連師父也只能看著自己最好的弟子被生生害死，對嗎？」
「紅葉，有時候有了天大的自由，就要承擔天大的壓力和責任的，千翛既然這樣選擇了，就要承擔這樣的後果！」
「如果軒轅師兄是為了這個要殺陛下，我總覺得很不可思議！那麼千翛師兄和所謂的觀夢到底是怎樣的人，竟然可以讓軒轅師兄沉寂這麼多年之後還念念不忘要復仇？」
「有時候，人總要是為自己的目的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的！」青鸞皺著眉頭，然後輕輕的說，「在外面，不要再叫他師兄了！」
「可是，他就是我的師兄！」
青鸞看著葉流塵，心裡生出陣陣無力，「好了，還是說說觀夢和千翛師兄吧，你進入影閣，早晚要知道這些事情的……」
「千翛是璇璣師兄和軒轅師兄一起帶回影閣的，起初他並不喜歡禁軍內院，也差點兒去了羽林衛，可是當時負責羽林衛篩選的，是蘇明羽。蘇明羽討厭自由散漫的人，千翛偏偏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暗衛考核時，不知為什麼他生生止住腳步，參加了暗衛的考核，而沒有去羽林衛的隊列。事後，師兄們問他為什麼，他怎麼也不肯說，後來大家問他才知道，他停下腳步轉身回來的原因是因為蘇明羽看他的眼神有鄙夷的神色。」
「他是個十分驕傲的人，所以那時候就暗暗發誓，一定要超越蘇明羽，當然，後來他做到了，於是影閣也就和落星宮成了宿命的對手，蘇明羽和三位師兄鬥得難解難分。千翛是很有天賦的，但是師父和老師們都不喜歡他，因為在他們的眼中，他太過放肆，他不願意守規矩，想要天大的自由，所以他選中了陛下，想要和陛下一起創造一個盛世。可是這個盛世，不是復興東華那麼簡單……他想要的自由，誰都給不了，哪怕是修行大成的他，哪怕是成為陛下的陛下。」
「觀夢是個妖修，呵呵，也就是人們所說的妖精，除了千翛和孟軒轅，大概只有師父和老師們知道她到底是什麼妖精。她是千翛一次任務中，無意救下的一個受傷女子，因為她修煉時日很短粗通修為，千翛師兄又對她所修行的法訣很是好奇，竟然把她安置在這禁軍內院之中。師父和老師們自然能認出她是妖修，可是沒有人多言，本來暗衛和影閣就不是十分在乎這些。」
「可是，觀夢是個很厲害的傢伙呢，她在影閣日久，修為精進，而且，她十分精通煉製丹藥，醫術精湛，後來她就成為了暗衛的御用醫師，這間藥舍，便是她留下的，就連洛文姿，都曾經得到過她的傳授。可惜，她偏偏喜歡上了孟軒轅……」
「不會接下來的事情就像話本上和書上或者戲劇裡，那種悲情的節奏吧？」葉流塵看著滿臉遺憾之色的青鸞，嗤笑著說道。
「你們這些小傢伙，去過很多地方，但是真正見識的不過是這天地的一角，所以即便你們怎麼不服，也改變不了你們對這個世界淺顯的認知，哪怕你們修為高深！」青鸞臉色肅然，毫不客氣的教訓道。
葉流塵無言沉默，似乎默認了青鸞的話。
「其實這種事情本來也沒什麼，無論是師兄弟們，還是師父老師們，是不大在乎的，可是偏偏便被有心人利用了。那時候的皇后，不是現在的李婉約，而是大皇子華任毅和公主華蘭薇的親生母親，佑德皇后。皇后生了病，雖然不重，卻綿延病榻時日長久，蘇明羽故意推薦觀夢去診治，然而皇后已然時日無多，就是神仙都無回天之力，何況一個小小妖修呢。皇后病逝的當天，朝堂之上便有人上奏，說觀夢是個妖修，心懷不軌害死了皇后娘娘。呵呵，結果可想而知，但是千翛師兄大怒，前來影閣拿觀夢入獄的所有人都被他打了回去，哪怕是蘇明羽領著落星宮的宿老們一起來，千翛也只是憑藉著一己之力將他們通通趕了回去。這樣的實力，嚇壞了朝堂上的官員們，也嚇壞了貴胄仕紳們，其實也嚇壞了陛下。」
「於是，千翛師兄便被害死了？」
「是啊，就那樣輕易的被害死了，可惜了這樣一個天才般的小孩子……不過，觀夢活了下來，只不過被老師和師父們封印在了禁軍內院的小湖中，所以小湖才有了觀夢湖的名字，但是我們依然叫她小湖，不肯叫她觀夢湖！」
葉流塵怔然半晌，只感覺嘴裡一陣苦澀，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疲累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