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執幾枚銅錢,擺好九宮位,列好八卦陣。只要叛軍衝入,他便啟動陣法,將其困於其中。自然大前提是,不沾血腥。
正低頭想著,陡然一聲轟響,上官落整個人自外撞門而入,身子重重摔落在地。門口處,蕭逸倨傲獨立,目空一切。
到底,還是來了。
腳下生風,獨澤掠過陣法穩穩立於上官落身旁,一把將他攙起,旋即飛身落回原處。將上官落輕置於一旁,冷眼去看勝券在握的蕭逸,面色淡定,「蕭將軍,我們又見面了。」
蕭逸淒冷,「獨澤,還記得你我的賭約嗎?我說過,再見你時,必取你項上人頭。」
獨澤低頭,不屑的冷笑,「將軍,現在便要論及成敗,只怕為時過早。你可知自己氣數已盡?」
「是麼?」蕭逸面色青白,五指蜷握,「我倒要看看,是我氣數已盡,還是你踐行賭約,賠上自己的腦袋!」手一揮,軍隊立刻集體湧入。
獨澤口中唸唸有詞,指尖憑空畫出莫名的圖案,大喝一聲,「開!」
頃刻間霧氣從四面八方湧來,眨眼間模糊一片,不分東西。軍士們瞬時宛若身處迷境,陷於一座院落。裡面繁花似錦,春意蕩漾,好一派鶯歌燕舞,快樂昇平之美。那些女子,各個面容姣好,身段婀娜。舉手投足間無限風情,羽睫微揚間,恰似勾魂使者,蝕骨**。
蕭逸怒色揮袖,試圖掃開眼前迷霧,卻見所有的軍士陷入一種虛妄的沉迷狀態。或瘋癲得手舞足蹈,或大叫著露出垂涎三尺之狀。更有甚者,竟相互掐架,彷彿吃醋般,眼眸中迸發出嫉妒的色彩。
「獨澤!」蕭逸無溫低吼。
獨澤冷笑,於迷霧另一端死死盯著蕭逸怒不可遏的面容。
只見他手掌攤開,自空中隨意一撫,所有的軍士伴著迷霧消失不見。空蕩蕩的福壽宮只剩下獨澤與蕭逸二人,面面相對,四目相視。
蕭逸齒冷,「障眼法!」
獨澤淺笑,「獨澤用的確實是障眼法,不過對付將軍你,已然足夠。」
聞言,蕭逸五指蜷握,發出咯咯聲響。
對此,獨澤絲毫不放心上。軍士仍舊在場,獨澤用陣法將他們置於另一層空間,只是蕭逸看不見罷了。
宮外響起刀劍之聲,鬼面緊捂傷處跌撞著奔向蕭逸,撲通一聲跪地,「將軍,大事不好,明王府與治王府的聯軍衝進宮門,眼看便要一路殺到此處。」說話間,鬼面的神色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慌。
蕭逸的眉陡然蹙起,登時狠狠直視一貫面若清風的獨澤。
「將軍,你輸了。」獨澤輕然淺笑。
「獨澤!納命來!」話音剛落,蕭逸的身軀宛若離弦之箭,迅速撲向獨澤。掌風犀利無比,帶著最強的殺氣。
獨澤腳尖輕點,一個漂亮凌空翻,輕而易舉躲開蕭逸。
事實上,他並不願與蕭逸交手,生怕應了師傅的箴言。
蕭逸撲空,腰間佩劍陡然祭出,霎時寒光閃爍迫人。軟劍猶如靈蛇狂舞,在蕭逸手中變化無窮。獨澤微震,未料到蕭逸竟是這樣一位深藏不露的用劍高手。心中微恙,急忙施展輕功,以十二分精神避開蕭逸的殺機。
門外的動靜越來越大,鬼面直撲宮外,加入了困獸之戰。
一聲嬌喝,軒轅素和的身影迅速出現在獨澤面前,長劍在手狠狠回擊蕭逸。頃刻間刀劍碰撞,火花四濺,劍身發出嗡聲鳴響。
軒轅素和淡然置身獨澤之前,眉目依舊,眸色淒寒。
只一眼,獨澤便覺心疼不已。
眼前的女子,不正是……多少個日夜魂牽,多少個夢境魂縈。
是她,沒錯!軒轅素和!
她竟……還活著。
眼眶,瞬間濕潤。心,狂跳不已!
「蕭逸,束手就擒吧,皇宮被我們全部控制,你已無路可走!」軒轅素和不著半分情愫,儼然對視陌生人一般,直視蕭逸悲涼的眼眸。
聞言,蕭逸癡癡冷笑,眼底卻泛起一絲晶瑩,「知道嗎,若沒有你,我此生絕不會有此敗局。」下一刻,眸色一沉,口吻宛若地獄來使,「可是,即便死,我也要你陪我!」軟劍瞬時直逼軒轅素和。
說時遲那時快,軒轅素和長劍一抖,立刻乍現數朵劍花,直擊蕭逸。
蕭逸已然絕境,如受傷的猛/獸,達至瘋狂的境地。奮力一搏,志在殺了軒轅素和,不為其他。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蕭逸竟不顧受傷之軀,強行運功。軟劍不偏不倚的纏住軒轅素和的長劍,只聽得光噹一聲,長劍被蕭逸截落在地。軒轅素和只覺手上一空,手中劍筆直飛出去,遠遠的落於地面,綻放著淒寒之光。
再抬眼,蕭逸的軟劍無情的向她喉間刺過來。
若非阿大使人來報,蕭逸血洗皇宮,她也不會勉力支撐,與皇甫函治負傷前來。若不是負傷在身,她更不會拿起本就不擅使用的利劍。而今,命懸一線!
少正……
傾軒……
腦子嗡的一聲,瞬時一片空白。
眸子痛苦的閉上,她在等,也只能等。等待利劍刺入,鮮血噴湧的那一刻。
一股溫熱而血腥的液體濺落臉上,軒轅素和陡然睜開眼眸,卻見蕭逸的劍停在距她咽喉幾公分處。而她那柄落於地面的長劍,此刻正從蕭逸身體上穿過。冰冷的劍尖源源不斷的噴湧出嫣紅的鮮血,滴滴落於地面,發出悚然之音。
微顫著定住自己震盪的心神,軒轅素和立時撇過身去,卻見獨澤正手持利劍。
像觸電般,獨澤驚恐的鬆開自己握劍的手,一低頭,乍見滿手鮮紅。
他,染血了!
師傅的話,一遍又一遍在耳邊響起,一直震撼他的靈魂深處:此生手不能血刃,勿要沾染血腥分毫。否則必有輪迴果報,亦會是你命數將近之時。
踉蹌著,退開幾步,獨澤神色癡凝,震愕的昂頭去看同樣神色慌張的軒轅素和。心頭陡然一鬆,還好,總算完好無恙!即便將來果報,也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