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函治微微一怔,心中思索,該如何告知。終想不出更好的理由解釋,亦不想有任何欺騙,只得據實以告,「尚武司中皆是王孫大臣的子嗣,名為服役,實則作為質子。此處原是……蕭逸的領地。」
軒轅素和的笑霎時黯淡,眉,陡然挑起。
蕭逸?什麼?蕭逸?
軟禁這些大臣之子到底所謂為何?
眼底不敢置信,軒轅素和頓住許久才囁嚅開口,「蕭逸他……為何這般做?」
「只為操控大臣,將朝政大權掌控在自己手裡,必要的時候……」皇甫函治不忍繼續說下去,畢竟蕭逸與軒轅素和有過一段。從自身角度而言,作為深愛妻子的丈夫,實不忍舊事重提,於兩人而言,終是傷痕還在。
然,軒轅素和只想問清楚原由,記憶中的男子溫柔脈脈,不似耳聞目睹的無情殺戮。
「必要的時候會……怎樣?」軒轅素和羽睫微揚。
皇甫函治面有不忍,到底還是隨了她的願,「必要的時候不惜血染江山。」
音落,軒轅素和眼眸驟然瞪大,心漏跳一拍。
什麼?
謀逆?
宛若妖王篡奪父親的冥界一般?
怎會?……怎會如此?
生平最恨謀篡!那是心中最深的痛,為父親也為姐姐。
若非謀篡,她依舊是逍遙自在的二公主,無拘無束的安享生命中的無限快樂。若非謀篡,她不會淪落人間,被青碧追殺,被小人欺辱喪生。
可是轉念一想,若未至人間,怎會遇見蕭逸與皇甫函治,又怎會誕育皇甫傾軒這般可愛的孩子。到底人生,有失必有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嚇著你了?」皇甫函治輕柔的將癡愣的軒轅素和攬入懷中,鼻尖嗅著屬於她的馨香,心底盪開一絲柔和。
閉起眼眸,安然的靠在他的懷裡,盡情享受屬於他賦予的溫柔,將原本冰冷的心不經意間捂得溫暖。心,隱隱的疼,朱唇微啟,「少正,若有機會奪得天下,你是否會君臨天下?」
皇甫函治朗聲大笑,「莫說天下,有你在側,天下於我何用?」
軒轅素和眉目含情,笑顏如花。凝眸驚心,宛若天人。
捧起她絕世容色,深情凝視她的明眸皓齒,璀璨傾城,「傾天下之美,不及卿之分毫;覆天下之色,不若卿之一笑。傾覆天下之帝位,換不去素和一人。於我心中,你才是天下;幼子傾軒,便是江山。」
一番話,恰似刻骨柔情,生死不忘。軒轅素和淚眼婆娑,唇角含笑。
無論先前怎樣磨難,能有此刻,一生足矣。
蒼白的容色帶著知足的笑意,皇甫函治至始至終未告訴她,一直以來以自己的元氣注入元丹,提升元丹的修為,而今已近大成。待到軒轅宗葵復原那日,他定要完完整整的重現一如初見的女子。
正因如此,他每日不得不以補氣大還丹提神,自然,這也是背著所有人。
除了知情的軒轅宗葵。
兩人心知肚明,亦不必戳破。
軒轅宗葵疼愛自己的妹妹,亦如他深愛自己的妻子。雖是不同情感,初衷卻是一樣,只為軒轅素和一人。
而今江山動亂,一切尚無定數,還待他日。
等一切平息,他願卸甲歸田,自此攜手同游。什麼王侯將相,什麼江山社稷,什麼冥界人間,都靠邊站。抵不過閤家團圓,歡喜一生,笑看山水如畫,自在春夏秋冬。
然計劃雖好,到底趕不上歲月變遷,世事無常。
有些事,只能聽天;有些人,只可由命。
立後詔書舉國皆知:茲有德妃蕭氏,品貌端莊,肅雍德茂,溫懿恭淑。乃系出名門,柔明毓德,堪與母天下。今朕特賜金冊鳳印,封皇后,為六宮之主。欽此!
後宮佳麗三千,有人歡喜有人恨。
高高在上的皇后之位,是後宮每個女子夢寐以求。一朝花落,當真無數夢碎。德妃之行,後宮皆知。狂佞囂張,睚眥必報,手段何其毒辣。一旦榮登後位,必有一番「大作為」。但凡先前得罪過,或是未順她眉目之人,想必難逃厄運。
一時間,後宮人人自危,各自閉宮落鎖,生怕行差踏錯惹來這位未來皇后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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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安宮。
蕭太妃眉頭深鎖,半老徐娘依舊容色可掬,絲毫未見歲月痕跡。眼底處處透出算計,一身凌厲淒寒。
「太妃娘娘,皇上昭告天下欲冊德妃娘娘為皇后。此事大喜,為何您未見喜色反而愈發憂心忡忡?」貼身嬤嬤【無花】不解的望著來回在殿內踱步的蕭太妃,心中滿是疑問。
輕歎一聲,想起先前皇甫函明鬱鬱寡歡的悖逆模樣,心中更是一股怨氣難以發洩。不由眼底浮起一絲怨毒之色,「你可知何人施壓,皇帝才會立玉致為後?」
無花怔了怔,「不是說百官上諫嗎?」
「百官?」蕭太妃冷哼幾聲,「百官上諫莫若蕭逸一人執言。」
「那又如何?」無花更是一頭霧水。蕭逸與德妃皆是蕭太妃至親子侄,難道其中還有隱情?
長袖一揮,眉目愈發森冷。蕭太妃佇立窗口,眸色淒寒無光,久立宮中的女人彷彿洞察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