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函承舒心一笑,對眾大臣道,「此乃朕的後宮,亦屬朕的家事,不若由朕自行處置,無需百官非議。」
「皇上此言差矣。」蕭逸冷不丁開口,整個大殿霎時噤若寒蟬,沒有半點聲響。
笑,凝結唇邊,皇甫函承不知作何反應。
但見蕭逸幽然上前,眼底無溫陰寒,「皇上乃是一國之君,立的是一國之母,怎可說是皇上一人之事。皇上作為九五之尊,理應心懷天下,為天下人表率。國母之行,亦是如此。門第、德行、品貌,缺一不可。微臣不才,自薦其妹,望皇上三思。」
這無異於威脅。
赤/裸/裸的脅迫!
皇甫函承咻然站起,面色微怒。
眾臣見狀,赫然全部跪地高呼,「皇上息怒,請皇上立德妃娘娘為皇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歲萬歲萬萬歲?此情此景,他皇甫函承還是什麼萬歲天子?
四目相對,蕭逸凜冽的眸子直視皇甫函承怒火沖天的容臉。天子又如何?蕭逸一句話,便扶起一個皇后,自然也一句話,能讓天下大亂。
答應,即助長蕭逸氣焰,縱容他的擴張勢力。
拒絕,便與蕭逸為敵,與一殿百官為敵,他當真成了孤家寡人。
所以,結果很簡單,除了成全,沒有第二條路。至少在時機未成熟,皇甫函治未得手,一切尚未進入正軌之前,皇甫函承沒有選擇。君王,有時也有無可奈何之事。
獨澤很清楚,亦沒有再說話,因為他不是慕容賀,他是蕭逸。
堂堂鎮國大將軍,重兵在握。
「眾愛卿請起。」皇甫函承強壓內心憤怒,面上僵硬的擠出一絲笑意,眼底卻是恨意闌珊,「朕……恩准便是。」
聞言,蕭逸淒寒冷笑,掃一眼逐步起身的百官。宛若自身便是九五,一言九鼎無可更改。
慕容賀上前,「請皇上即刻頒發立後聖旨。」
「慕容賀!」皇甫函承直呼其名,可見內心動盪已達極致。他忍無可忍,「朕既然當著百官應允,還會食言不成。君無戲言,朕一定讓你們每個人都稱心如意!」言罷,狠狠掃了蕭逸一眼,憤然甩袖而去。
蕭逸嗤冷,這就是九五之尊的帝君,窩囊得只剩下憤怒。
放眼天下,獨他一人堪與人君之位,帝君之權。
立後?
醉翁之意,怎會區區在此。
他不過藉著立後成就自己的清白,即便蕭桐出事將他供出,皇帝既在此時榮立自己的妹妹為後,無異於向天下人宣稱他的清白無辜。連帝君都不信蕭桐之言,何況天下愚民。自此,他再無顧忌。
兄妹,有時亦不過相互利用的籌碼,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棄車保帥。
他是屬於天下的,所以天下亦只能屬於他。
這就是蕭逸。
可惜,他不知道在自己打著如意算盤算計皇甫函承之際,甚是遙遠的尚武司,皇甫函治與軒轅素和正在清剿他的親信,佔去了原本屬於他的一切。
尚武司。
軒轅宗葵有待養傷,自然無法幫軒轅素和恢復真身。軒轅素和便與皇甫函治一同奔赴尚武司,卻未問清尚武司到底是何人地盤。若是知曉,只怕未必如此輕鬆。
大踏步進入正堂,瞥一眼源源而來的年輕面孔,皇甫函治著實有些一驚,其中一些是他所熟知的大臣之子。莫怪蕭逸能夠一手遮天,原是抓住了每個人的軟肋。換了自己,定也為兒子拼盡一切,以求性命能全。
年輕的子弟們面面相覷,望著橫七仰八的死屍。這些人名為尚武司的護院,實則監視與囚禁他們的守衛。他們身懷絕技,下手絕不留情,劍不出鞘便罷,一旦出鞘只有死路一條。而今,死相淒慘的倒臥血泊之中。可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皇甫函治高舉聖旨,面色肅冷沉著,「本王乃是皇上胞弟,當朝九王。即刻起由本王接掌尚武司,爾等暫且留待原地不准擅自離開。若消息走漏,莫怪本王劍下無情。不論你們出身何等高貴,但凡到了本王手底,皆是一概而論沒有特殊。」
言罷,沖迅速拖移死屍的隨帶暗人下了死令,「凡入尚武司者,不論生死,不許踏出大門一步,違令者以謀逆論處。承皇帝令,殺無赦!」
軒轅素和凝眸,赫然發覺他已非昔日的浪蕩公子,儼然威嚴與睿智並存的天命王爺。一言一行,盡顯帝家風範,舉手投足間果斷幹練。少了些懦弱與隨意,多了分獨有的剛毅和霸氣。
心,暖暖的,彷彿終於看到溫暖的依靠。
宛若那夜的藍色彼岸花,絢爛奪目,僅為她一人所有。
扭頭凝眸,軒轅素和笑靨如花,「對了,尚武司到底是什麼地方,為何要奉旨進入?這些人似乎根本不將聖旨放在眼裡,執意砍殺我們?」
皇甫函治微微一怔,心中思索,該如何告知。終想不出更好的理由解釋,亦不想有任何欺騙,只得據實以告,「尚武司中皆是王孫大臣的子嗣,名為服役,實則作為質子。此處原是……蕭逸的領地。」
軒轅素和的笑霎時黯淡,眉,陡然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