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朕讓你再見一人,你便會明白朕的一切佈局。」皇甫函承意猶未盡,也不直接道破。
天亮之前,一名黑衣斗篷人步入御書房。
步伐矯健,半弓著身子,聲音熟悉而夾雜歲月滄桑。
獨澤眉心微挑,於那人掀開斗篷的瞬間,雙眸陡然閃爍奇光。
***************************************************************
鎮國將軍府。
蕭桐一夜未歸,蕭逸自知情況不妙,非事出有因,蕭桐絕不敢擅宿於外。不外乎遇見強敵,傷重難返,抑或已然被擒。逃離或是擒拿,都未見是好事。
籌謀許久,如果功虧一簣,蕭逸抵死不甘心。
暗士避開府內眾人耳目,自窗台躍入書房,面目緊張略帶惶恐,「主人!」
「可有消息?」蕭逸居高臨下,視線死死盯住東方天際。魚肚白出現之時,便是他上朝面君之際。
「屬下廣派人手,毫無音訊。只是在大人經常活動之地,發現甚多血跡,然未見一人蹤跡,連大人帶去的死士也無一歸來。」暗士據實上稟,心中忐忑悉數化作額頭涔涔冷汗。
眉,深深擰起,長袖一擺,暗士急忙躍出窗外。
如此喜怒無常的主子,早些離去才能保住小命。
莫非當真出事?
本欲藉著妖孽之禍挑起民怨,一則奪回軒轅素和,二則動搖皇甫函承的江山,擾亂皇城內外守軍的軍心。沒想到蕭桐的失蹤間接成了自己的隱憂!若是被擒,受刑不住供出一切,勢必打亂他的全盤計劃。而今東風未至,一旦匆忙行事,勝負難料。
為今之計,只有兵行險招,先穩住朝廷內外再說。
蕭桐可以落在任何手裡,哪怕身死也無礙。唯獨不能落入帝王手中,否則他便是第二個司馬昭。
懷著惴惴不安之心,佯裝鎮定踏上議政大殿。犀利的眸子迅速掃過百官面孔,未見絲毫異樣,心中鬆了半分。然未見九王、六王身影,不由再次緊蹙眉頭,把心高高懸起。轉念一想,九王本是浪子,不至也是情理之中;六王深陷回憶之苦,無心朝政,倒也自然。如此思想,總算寬慰了自己。
一聲高呼,皇甫函承大踏步走向龍椅,如昔般眼神閃爍游離。獨澤習慣性的站在身旁,依舊不言不語不表露任何情愫。
抬眼去看皇甫函承,似乎沒有將注意力集中在自身,暗忖是否蕭桐未落入帝王手中。
不管蕭桐如何,現下最重要的一件事,他非做不可。
一旦成功,即便蕭桐在皇甫函承手裡,他也能借帝君之手,將一切撇的乾乾淨淨。
向身旁的慕容賀遞過一記眼神,慕容賀旋即會意的上前施禮,「啟奏皇上,國不可一日無主,後宮亦不能一日無後。老臣謹代表文武眾臣叩請皇上,早立皇后,以平後宮各妃之心,方能各安本分為皇上誕育龍子。」
此言一出,一殿眾臣立即大聲附應,悉數跪地,「請皇上早立皇后!」
「自朕登基以來,後位確實空懸已久。然縱觀後宮上下,未找到真正屬意人選。各位愛卿看……」皇甫函承故意將話語拖拉,試圖以這個緣由搪塞過去,不議立後之事。何況,他很清楚,眾大臣欲推上後位的到底何人。
慕容賀大步上前,不緊不慢,「老臣聽聞,德妃娘娘品貌端正,德行有道,又為將門之後,當是理想人選。」
皇甫函承的眸子瞬時定住,抬眼直視默不作聲操控一切的蕭逸,心中不甚慍怒。又不好當面發作,只得強行隱忍,面不改色。頓了頓,復開口,「老丞相,朕親政時日尚短,立後之事不急於一時。」
「皇上,立後之事宜急不宜緩,還望皇上早下決斷。」慕容賀不依不饒,揪住不放。
皇甫函承抬眼遞給獨澤一記眼神,獨澤緩步上前,微微施禮,而後悠然開口。
「臣啟皇上,如今百姓人心惶惶,迫切期待朝廷招安。若是此時行冊後大典,無異於激起民怨,痛斥朝廷安於己樂視天下黎民於無物。」獨澤向來沉穩,他的言辭犀利,總讓人無可反駁。
慕容賀愣了愣,到底薑還是老的辣,「豎子無知,立後乃是舉國大喜,正好收斂百姓惶恐之心,可謂天下大幸。皇上理應速速立後,一掃舉國陰霾。」
獨澤早料他有此一說,繼續道,「既然丞相執意立後,微臣亦無話可說。只是論資排輩,德妃娘娘尚且不及,何況德妃娘娘膝下無子。僅憑德行貴重四個字便榮登後位,豈非讓後宮各妃嬪忿忿難安,到時惹出事端亦無益於前朝。須知,德行貴重之人,何止德妃娘娘一個!」
一番話入情入理,更未違背祖制,慕容賀啞口無言。
皇甫函承舒心一笑,對眾大臣道,「此乃朕的後宮,亦屬朕的家事,不若由朕自行處置,無需百官非議。」
「皇上此言差矣。」蕭逸冷不丁開口,整個大殿霎時噤若寒蟬,沒有半點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