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面色微白,抬眼間白綾鋪天蓋地,瞬間明白眾人為何逃竄。
腳步輕盈,顫抖的身子挪入靈堂,高高擺放的靈位以及滿目蒼夷的白色蠟燭印證一切。唇,顫了顫,發不出一絲聲音。眉目微恙,身形飄落靈位之前,冰冷的指尖無溫撫過熟悉的字眼。
「王妃皇甫………素和之靈位……」剎那間淚如雨下。
「人世間的九王妃已死,如今你是冥界二公主。」軒轅宗葵輕歎一聲,將她手中牌位放回原位,「罷了,既被發現,你我還是早些離去以免行蹤敗露招惹事端。」
軒轅素和淒然凝望,「只是傾軒………」
「元丹與地魄珠之事不急於一時,若被人發現你尚在人世,其禍非小。」軒轅宗葵視線落於門外,一旦外頭風吹草動,她便即刻帶離軒轅素和。
臉色頓了頓,軒轅素和未有做聲。
輕輕握住她的胳膊,軒轅宗葵顏色凝重,「素和,你雖尚在人世,然而三魂不見七魄,唯有尋回元丹姐姐才可助你元神歸位重塑真身。如若不然,一旦遇見強敵,勢必煙消雲散徹底從三界消失。至於地魄珠,只要皇甫傾軒不輕易使出地魄珠的力量,赤邪是萬萬找不到他,你盡可放心。」
回眸一眼冰冷的靈位,她的一生竟這般凝結在此,了斷前緣。
心,碎一地。
那一刻,她聽見靈魂被撕裂的聲音。
痛徹骨髓。
門外一聲高呼,「王爺,娘娘……王妃娘娘…。」
心神一蕩,腳步正欲邁出,不料軒轅宗葵長袖一揮,兩人頓作煙雲而散。皇甫函治以最快速度衝入靈堂,然而舉目蒼白,空無一人。絕世的女子飄然遠去,僅與他剎那之隔。
「素和?素和?素和可是你回來了?」皇甫函治瘋子般朝著空蕩蕩的靈堂吼叫,猛然跑出門口,一把揪住嚇得不輕的守衛衣領,「你當真看見王妃娘娘?」
「奴、奴才不敢撒謊,眾人親眼目睹,著實娘娘鬼魂歸來。」守衛面色慘白,雙目圓睜,雙腿打顫險些軟癱在地。
如此深夜,已死之人重新佇立跟前,任誰都會嚇得魂不附體。
守衛撲通撲通跪了一地,七嘴八舌,想來都是嚇得不輕,「王爺,當真是娘娘不假,奴才們看的真真的!」
「娘娘好恐怖,白衣素面,行路無聲飄來飄去。」
「身旁還站著另一幽靈,面目森冷,眼神可要吃人!」
「還有還有,娘娘來無影去無蹤,怕是娘娘怨氣太重陰魂不散,來尋替死鬼投胎罷?」
…………
「胡言亂語什麼!」阿大一聲厲喝,制止眾人非議,扭頭去看倚靠門欞面目癡然的皇甫函治,緊忙揮手,示意眾人全部退下。
四下霎時恢復午夜該有的寂靜。
「王爺?」阿大輕喚一聲,心有不忍。
「終是她不肯原諒,所以才不肯見本王。」皇甫函治喃喃自語,黯然神傷。憂傷之色儼然褪去方纔的寂冷與無溫,此刻的他,僅是一個思妻成狂的男子。
阿大微微搖頭,「許是娘娘有難言之隱。」
「或許……」皇甫函治陡然直起身子,「素和是來見傾軒的?」
如夢方醒,阿大一拍腦袋,「沒錯,即便娘娘不肯原諒王爺,然世子好歹娘娘親生,怎捨得老死不見。若是如此,王爺便無需神傷,有一次當有第二次。娘娘愛子心切,絕然會再來王府探望。」
皇甫函治頷首,「不知素和如今身在何處?」她的元丹尚在自己體內,又該怎樣謀求復生之道?莫非有人相助?皆聞素和身旁有一女子,又是何人?是敵是友?眉色凝結成霜,心中千萬疑問難以解答。
一夜之間發生太多事,他已暈頭轉向,頭疼欲裂。
妖魔吸血齒痕、神秘掘墓人、素和重回王府……
一件件一樁樁似乎毫無關聯,卻突發今夜,一同而起。
朝廷為立後之事喧囂,他因素和之故奔波。皇甫函明態度模糊,何況宮內還有個甚為厲害的蕭太妃;蕭逸狼子野心蠢蠢欲動,已是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奈何二人手持兵權,掌控生殺,皆是要命的主。
一想起這些,皇甫函治便覺人生黯淡,倒不如與軒轅素和攜子同游,浪跡民間。再不過問權力間的是是非非,無心明裡暗裡的四伏殺機。
然而一切成立的前提,是軒轅素和的性命。
他要急速提升元丹之力,而後一併交還軒轅素和,為她謀得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