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微微蜷握,類似事件以後斷難終止,興許會源源不絕。指節咯咯聲響,青白之色宛若冷月當空,淒冷無溫。
當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亂葬崗處,一名黑衣人自死人堆中匍匐而出,顯然身受重傷。勉力撐起,緊捂胸口,顫顫巍巍沒入夜色之中。
湖岸旁。
清輝月色,瀉下一襲朦朧神秘。黑衣素冷,儘管黑巾遮去半張容顏,難掩眉目間峻冷無溫。眸子微微掠過湖光之色,漾開一絲與生俱來的狂佞。雙手輕置身後,挺拔的身軀穩穩立於岸邊,渾身上下散發拒人千里的陰冷。
黑衣人撲通一聲跪倒身後,「主人。」
音落,男子幽然轉身。眸色微怔,旋即換上凝霜般的顏色,「如何?」
「屬下們誓死打開棺木,豈料棺中、棺中並無一人。」黑衣人血氣翻湧,一口黑血噴出,面上黑巾愈發漆黑,血液不斷滴落在地。
眉色陡然一沉,「什麼?」
「屬下絕無虛言,不敢欺瞞、欺瞞主人。」月光下,一身血漬斑斑可見,狼狽不堪。
呼吸由微促轉為平緩,逐漸冰冷。眸色森冷,自他身旁緩步離去,「你自帶隊而去,不想獨自而歸。既然他們皆已身亡,你便隨他們去罷!」
「主人?!」拚死而回,竟是這番結局。
「怎麼,要我說第二遍?」男子依舊口吻淒寒。
頭,微微垂下。眼神微恙,似……
「屬下……屬下………」
長劍劃過,伴一聲悶哼,黑衣人旋即倒在血泊中。
一黑影不知何時自半空出現,長劍歸鞘恍若無事。逕自走到威嚴的男子身後,「主人,事已辦妥。」
「很好。」男子仰面,視線落於皎潔皓月。如此月色,本該與心愛之人共享,奈何死生無話,早已恍如隔世。
黑影依舊俯首跪地,「請主人吩咐,下一步如何?」
「繼續。」他無溫。
顯然愣了一下,「主人?」
「既然業已不在,我還有何顧忌。」言語中夾雜著一絲哀傷與淒然,眼神不自覺緩下,暈開幽然心傷。
長袖一揮,黯然離去。
有時愛恨不逢時,有時得失難預料。
只是世人不知,握在手裡的未必最好,遙不可及的未必最佳。
好與不好,只介乎適合與不適合,緣分罷了。
黑影終於微微抬眼,前方的男子腳步沉沉沿著湖邊行去。月光下,將他的背影拉得老長,一直延伸至靈魂深處。只一眼,便如同有一種痛,會傳給他人,一同肝腸寸斷。
夜風中綿延的是不滅的情愫,曾幾何時他也如此心馳神往,直到流沙逝於掌心才明白,終於回不去了。
已死的人,只能化為一縷塵煙,消散無蹤。
他,只剩自己。
可是最後,連她的愛都化為烏有。
清冷的男子徒步湖邊,心,一點一滴沉淪殆盡。
皇甫函治,此後每一刻,皆要你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我若不得,你也休想!
寧可玉碎,絕不瓦全。
治王府。
兩道身影仿若遊魂般在府內穿梭,速度之快幾乎眨眼即逝。不消片刻,已然巡過整個王府。
腳步赫然頓住,守衛不期相遇。
白色的燈籠下映出她熟悉的面容,跳躍的燭火宛若幽冥降世,愈發揚起鬼魅般的驚悚。原還是肅色以待的守衛頃刻間頓作鳥獸散,驚叫聲響徹整個治王府。
那一刻,她面色微白,抬眼間白綾鋪天蓋地,瞬間明白眾人為何逃竄。
腳步輕盈,顫抖的身子挪入靈堂,高高擺放的靈位以及滿目蒼夷的白色蠟燭印證一切。唇,顫了顫,發不出一絲聲音。眉目微恙,身形飄落靈位之前,冰冷的指尖無溫撫過熟悉的字眼。
「王妃皇甫………素和之靈位……」剎那間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