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個隆起的小土包,無碑無牌。即便死去,她也不要任何言語,對她而言,多餘的字眼只是重重枷鎖。既然已經絕塵,那便自由離去。
「素和,我來了。你的少正在這裡,你可聽見,你可看見?」他淚如雨下,忽然死命扒開泥土,即便死去,他也要見她最後一面。
撥開覆蓋泥層,軒轅素和安然如睡,無論面容還是身子皆與在世無異。沾滿淤泥的容臉慘白如紙,毫無溫度的身體依舊柔軟如常。
終於可以再次擁她入懷,終於不用再害怕失去。
「素和,我們終於可以安安靜靜的在一起,不必害怕誰會將你奪走。究其一生,你都只會是我一人之妻。」他的淚筆直滴落在她冰冷的額頭,卻喚不回那個曾經笑靨如花的女子。
顫抖的指腹輕柔撫過冰冷的臉頰,緊閉的雙眸宛若利刃,一刀刀割碎他的世界。
哭喊著捧起她的臉,他已陷入瘋狂,「素和,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少正,是你的少正啊……素和?素和,我知道錯了,你不要不理我。素和,素和你醒醒好不好?你起來打我、罵我,不要這麼對我……」
淚如雨下,痛不欲生。
如此深刻感受,他曾加注在她身上的痛楚。
原來被心愛之人傷害,真的會毀滅一切。
絕望的揚起呆滯的容臉,天空盪開碧藍色的晴朗。漂浮的雲恍若她的世界,沒了停下的終點。輕輕將臉貼在她的額頭,宛若她還活著,唇角漾開幸福的笑意,「素和,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人能將我們分開。你等我,這次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
體內的力量瞬時凝結,頃刻間衝向奇經八脈。
**********************************************************************
駿馬飛馳,一路上水花飛濺,泥澤橫飛。日夜星辰,斷無停歇。
治王府門前,獨澤火急火燎自馬背躍下,直衝府內。
豈料園子裡的一幕卻讓他震住。
十數名家丁將錦葵與阿大團團圍住,各人手持棍棒,絕無善意。另一趾高氣昂的女子身著錦衣華服,面色微恙的佇立台階之上。眼眸中的殺氣不禁令獨澤瞇起俊逸深邃的眼睛,察覺出治王府今時不同往日。
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錦葵不應與軒轅素和為伍嗎?
怎……懷中還抱住一名嬰兒?
嬰兒?
糟了,莫不是軒轅素和已然生產?
難道……果真應了師傅所說之劫?自己豈非來遲?
心中咯登一聲,顧不得其他,立刻奔上前去。
宗葵甦醒後未見皇甫函治,卻聞侍婢們上報,錦葵與阿大回府,還帶著小世子。原本她欲置兩人於死地,而今軒轅素和還產下兒子,無異於動搖她的地位與前程。既然皇甫函治未在,更利她剷除後患。
「怎麼,軒轅素和死了,你們無處可去竟乖乖回來送死。」宗葵冷冷的盯住錦葵懷中的孩子。
錦葵豈會不知她的用心,如此陣仗只怕不單單衝他們而來,為的不外乎是她懷中的小世子。軒轅素和已經香消玉殞,即便拼盡性命,她也不會讓宗葵動孩子分毫。
阿大怒目圓睜掃一眼眾人,大聲厲喝,「你們吃了雄心豹子膽,可知錦葵懷中抱的是王爺的長子,堂堂治王府世子。你們若敢大逆不道,小心自己的腦袋。」
「誰知道這是不是你們胡亂從外頭抱來的野種,還敢信口雌黃,大言不慚自稱世子。沒有王爺首肯,誰敢說這就是世子!」宗葵顛倒黑白,盛氣凌人。完全忘記自己重傷的身子,當下只關注如何殺了這個孩子。
一番話,果真壯了眾人之膽。棍棒在手,蠢蠢欲動。
「娘娘生前待你們不薄,沒成想竟養了一幫忘恩負義的畜生。如今娘娘人已不再,難道你們連娘娘最後的骨血也不放過,要聽從毒婦對付這個無辜的孩子嗎?摸摸你們自己的良心,但凡是個人都不會去做這種天理不容的豬狗之事。」錦葵淚聲痛斥,心中悲憤已達極點。
想軒轅素和自從入府,善待府中眾人,慣來和顏悅色,以誠相待。但凡奴才侍婢遇見難處,也會施予援手,從不擺王妃架子。
眾人目目相覷,微微垂下頭,手中的棍棒也不由放下。
宗葵恨意盎然,冷冷低吼,「把孩子給我。」
「除非我死!」錦葵怒目回視。
「找死!」宗葵邪冷噙笑,一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