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昱羽沒想到周曉天會提到鬼叔,不禁疑惑地看著他,只見周曉天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和叔叔的關係好像並不怎麼好。」
一聽這話,時昱羽馬上沉默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其實我和舅舅之間一直存在一層隔膜,那層隔膜,在我母親去世的時候便出現了。」
周曉天靠在陽台上,看著時昱羽沒有說話,只見時昱羽看著手中的石雕,說道:「舅舅年輕時十分好戰,他和額爾叔叔、埃爾維斯叔叔都是族長爺爺的學生,在那個充滿戰亂的年代經常一起外出執行任務。他和額爾叔叔同為魔風族人,刺殺能力在整個風族都十分著名,因此兩人經常為奪取風族第一殺手這個名號不斷競爭著。他以刺殺為樂,將完全刺殺當成自己的榮譽,所以當時不止風族,就連其他族的人也時常找他。我母親對此感到擔憂,經常勸說他,可他一點也聽不下去。後來……」
時昱羽頓了一下,又說道:「在我五歲那年,他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失敗,反而遭到對方的追殺。我母親在得到這個消息後趕去救他,然而挽救了他的性命,自己卻死於那場戰亂當中。在我母親去世後,他心性大變,從此厭惡戰爭,再沒有參與過任何刺殺行動,也沒有執行過其他任務。從那時起,他便對一切失去了興趣,每天看到的他,也只是如今這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周曉天終於明白,鬼叔擁有那麼強大的本領,卻為何躲在家裡,根本不出去。時昱羽這時沉默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在我母親去世前,我很怕他,也沒有和他接觸過。在我母親去世後,似乎出於對我母親離世的悔恨,他也沒有再接觸過我。小時候我不明白,長大後漸漸明白了,那種悔恨,那種遺憾,已經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再也無法消失。」
周曉天想起了鬼叔的回影風能力,那種能將對方的身體狀況轉移到自己身上,同時能將自己身體所受的傷轉嫁到其他人身上的能力。他想起鬼叔用回影風能力將z病毒對他的傷害轉移到自己身上的事,不禁說道:「現在的叔叔,已經完全變了。」
時昱羽聽後笑了,說道:「即使再變,一些事情也是無法轉變的,比方說他對我母親離世的那份悔恨。他將那份悔恨延續到了我身上,所以我和他,始終都是陌生人。」
「或許有一天,你會發現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周曉天想起了平心湖底在面對薩拉時鬼叔的樣子,不由善意地提醒道。時昱羽聽出了他話裡的那份勸解,不禁輕輕地歎息了一聲,說道:「或許。」
周曉天不想再因此刺激時昱羽,因此又看向了他手裡的石雕,時昱羽發現了這一點,於是舉了舉石雕,說道:「雪嵐很喜歡石雕,你為什麼不親自做一個送給她呢?你親手做的石雕,她肯定很喜歡的。」
周曉天聽後笑了,說道:「我不是說了嗎,我可沒這種藝術細胞……」
「你不試一下,又怎麼知道?」時昱羽打斷了周曉天的話,抬頭看著他說道。周曉天對此一愣,畢竟這是他經常掛在嘴上的一句話,此時由時昱羽嘴裡說出,又別有一番意味。他輕輕一笑,向時昱羽走了過來,說道:「是啊,不試一試,又怎麼知道呢?」
「孩子,愛一個人,是願意為她付出一切的。愛不是佔有,而是祝福,希望愛的那個人能夠得到幸福。有的時候,即使背負再沉重,你也會為了她堅強地走下去。」
夜已經深了,可林雨萱沒有絲毫睡意。她看著滿是星星的夜空,忽然長歎一聲,眼中充滿了惆悵。
清晨。
林雨萱來到周曉天房門前,敲了敲門,見裡面沒有回應,不禁覺得奇怪。她試著轉了一下把手,門沒鎖,慢慢打開了。她悄悄走了進去,一眼便看見周曉天坐在桌子前,手裡拿著一塊石頭,正對著石頭看得起勁。她感到奇怪,悄悄走了過去,一直來到周曉天面前,周曉天也沒有任何反應。
「曉天,你在幹嘛?」林雨萱忽然問道。周曉天被嚇了一跳,手裡的石頭不由「啪」地一聲掉在了桌子上,他抬起頭,見林雨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房間裡面,不禁鬆了口氣,說道:「雨萱,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大白天遇見鬼了呢。」
林雨萱聽後一笑,伸手拿起了那塊石頭看了起來。只見石頭上出現了許多裂紋,明顯是被刀刻的,然而一道道十分不均勻,刀法明顯十分生硬。林雨萱知道時昱羽經常做石雕,因此看著手裡的石頭,不禁問道:「你該不會是……」
「是啊,我是在做石雕。」周曉天聽後毫不含糊地說道。林雨萱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訝,看著他周圍,滿臉疑惑地問道:「你的刀呢?」
周曉天嘿嘿一笑,伸出右手後,一把風刃立即在他手上飛舞了起來。林雨萱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他,說道:「做石雕要用雕刻刀具,你用風刃做刀,完全就是在侮辱人家這個行業。」
周曉天聽後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說道:「本來打算去買刀具的,這不還沒來得及嘛……」
林雨萱聽後放下了手中的石雕,看著周曉天說道:「那,我們去逛街。」
周曉天啊了一聲,眼中充滿了驚訝。葉雪嵐經常拉著他去逛街,不過他從沒見過林雨萱逛街,更別說邀請他一起逛街。他在原地呆愣了兩秒,笑道:「好啊。」
沒幾天就聖誕節了,所以城市裡面十分熱鬧,各個商場都擠滿了人。林雨萱帶著周曉天在街道上逛了好久,終於買到了一副真正的雕刻刀具,見買到這副東西真不容易,周曉天不禁感歎道:「真是要過年了啊。」
林雨萱聽後一笑,用手指向了遠處一座高樓,說道:「我們去那兒。」
林雨萱帶著周曉天上了十七樓,周曉天這才發現這層全是高貴的首飾。他想起了火族的愫緣,再看著這裡,不禁感歎不管在哪兒,首飾這種東西好像永遠都必不可少。
周曉天在櫃檯之間慢慢轉著,琳琅滿目的櫃檯看得他眼花繚亂,他一時間連腳步也亂了套。他正慢慢向前走著,一枚戒指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枚戒指和即墨黎文送他的那枚被毀成兩半的戒指一模一樣,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周曉天正盯著那枚戒指發呆,林雨萱忽然走了過來。她看了那枚戒指一眼,笑了,說道:「你還在想那枚被毀掉的戒指?」
「哪有?」周曉天硬著嘴說道。林雨萱見狀說道:「那麼,我們走。」
周曉天噢了一聲,看著那枚戒指戀戀不捨地離開了。他沒想到自己又會在這兒碰到一枚自己以前擁有的一模一樣的戒指,他想如果早點碰到這枚戒指的話,就可以用這枚戒指充當那枚被毀壞的戒指,不用再擔心怎樣面對葉雪嵐了。
出了大廈,周曉天和林雨萱繼續在大街上慢慢走著。周圍人來人往,然而周曉天的心思還留在剛才那枚戒指上,一直低著頭沉思著。兩人向前走了好久,林雨萱忽然停下了腳步,周曉天這時才回過神,停下腳步後,看著她奇怪地問道:「你怎麼了,雨萱?」
林雨萱在原地沉默了一下,將身體轉向了周曉天,抬頭看著他說道:「曉天,我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