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林的視線透過眼角一層模糊的淚水,那端的一張桌子上,此時正有一人滿含驚喜之色注視著齊林!
微笑,有點靦腆;黝黑,卻有紅暈;高大,雖然坐著;熟悉,已是久違!
馬蜂,那個該死的親愛馬蜂!
而馬蜂身旁,儼然是抬起頭瞇眼微笑的史老,還是那般慈眉善目的模樣;冷艷依舊的易萌,雖然此時穿著男裝;那個法西斯芳華隊長,嘴角一絲壞笑微微流淌著,以及另外一個不曾相識卻很年輕的面孔,只是不曾見到陳厚教授同來,疣豬也似乎不在其列。
齊林不知道應該現在就走過去跟每個人大力熊抱一番,還是應該在大明歷史中繼續演戲下去,就這樣猶豫著,猶豫著,直到一陣帶著七分幹練三分嫵媚的笑聲從門外響起,齊林這才猛然回過神來。
金沖玉已換了一身極跳極俏的衣服,腰身極緊,似乎是為了顯露那盈盈一握的水蛇腰,抹胸極低,一條細長的脖頸下面有一片白花花、圓鼓鼓的**露出小半,此時如穿花蝴蝶一般遊走在一群雄性荷爾蒙勃勃作的男人中間,不只是吸引二字,像是有心挑逗!
金沖玉停在放酒的櫃檯前面正中,不等開口,便早已向著齊林拋出一個媚眼。齊林再次遭受這個女人的電眼打擊,頓時頭疼作,不由暫時將馬蜂等人放在一旁,立即重坐回,矮下身來。
「各位客官今日光臨,小店實在是蓬蓽生輝,有道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一鍋燴……』」
金沖玉一個不知是否有意的口誤立即被一聲狂笑打斷,接著各種腔調的大笑四處響起,其中滋味不乏曖昧淫蕩外加一點點嘲諷之意。等到笑聲慢慢停歇下來,金沖玉面慚意,笑容濃,便要接著說上幾句。誰知此時一句生澀的話語響起:「金掌櫃,應該是百年同床度,千年共枕眠才對,你今晚看上哪個?又想跟哪個共枕眠啊?大爺我可是有一把子好力氣,要不要試試看?哈哈哈!」
這句話並不是四大幫派中的英雄所說。也非花兀多和錦衣衛言語。竟似來自那片雜合著各色人等的後方桌面傳出。
金沖玉蕩然一笑道:「客官說得極是,管他什麼同床同船,共枕眠一鍋燴的,只要各位吃得高興喝的開心。就是再好不過了!至於今晚嘛?那要看看諸位的手段了,反正老娘一來愛財,二來麼,是愛這個才,你們懂的!」
這番話說得毫不拖泥帶水。而且臉上表情也是自然得難以看出演戲痕跡,再加上說到「財,才」二字時,這個女人左手捧銀,右手如握玉簫上下撫動的魅人姿態,不禁讓齊林心中咯登一聲,隨即大呼汗顏:「莫非這又是一位銅壺煮三江的阿慶嫂?」轉念之處,齊林突然想起《龍門客棧》中的片段,「看來這位姐們必定比金鑲玉還要辣手上三分。先看看她下面要幹點什麼?」
這時,又一個粗魯的聲音響起:「別在這淨撿好聽的,金掌櫃,你先說說為什麼前面幾桌都有烤三套,而我們都沒有啊?是不是怕我們吃不起?」
「唉吆吆!瞧這位大爺說的。您怎麼能夠吃不起呢?只是這幾桌客人事先打過招呼,這不才給他們上了嗎?您要是也想吃,一點也不難,咱這小店別的沒有。駱駝肥羊卻是大把現成,莫說百八十桌。就是一兩千桌也綽綽有餘。而且價格公道,一千兩銀子一套,您要嗎?」
齊林聽完,不由暗罵一聲黑店,心想這位老闆娘真是宰人刀夠,一千兩銀子,都能讓一個大活人舒舒服服的過完一輩子了,此時此處卻只能吃上一隻什麼烤三套。
但令齊林意外的是,那邊的回答加乾脆:「那就先來五套吧,呶,看看這個夠不夠?」
話音未落,一道紅光已然破空向金沖玉飛來,度之,角度之刁,嗖嗖聲中勁風暗含,竟似殺人暗器一般!
誰知金沖玉臉上笑容絲毫不變,腳下也不曾移動半步,只是在紅光將要擊中自己之時,看似漫不經心的擼擼袖子,隨後胳膊一抬,金沖玉本就白皙如玉的手腕上頓時多出一環血紅顏色,猛然看去,便如被切開了一圈口子。
一片驚呼慢慢落下,因為那圈紅色停下後,在房頂燈籠的光線映照下,竟然反射出一抹極為動人的誘人光彩,當然這絕不是金掌櫃的血跡,而是一枚堪稱極品的血玉手鐲!
雖然疣豬不在身邊,但一路老聽這位老兄嘮叨什麼翡翠軟玉,齊林也算長了點見識,一件上好的血玉手鐲要是放在現代來拍賣,恐怕少了八位數是難以得手的,即便在明朝,五六千兩銀子的價格也算公道。
想到此處,齊林不禁用肘子輕碰一下還在觀望史老等人的旋機子道長,悄聲說道:「那個人好大的手筆,一出手就是一件奇珍異寶,來頭應該絕不簡單!」
旋機子道長其實早有覺察,此時說道:「從口音聽來,說話之人不像中原口音,再加上頭非金即赤,也不像西域中亞人種,看似是些西方番邦來客。」
齊林細細回味一下,隨即用力點頭,說道:「史老跟那群人坐在一起,我們還要多留心一下他們的安全。」
道長點頭稱是。
這時,又一個梳著背頭,扎個小辮,腦門亮度足以媲美十五度燈泡的矮個男人站起身來,話音未吐,先鞠一躬,幅度之大,足有九十度,差點就將桌面砸個窟窿,分明是東倭做派。
果然,一句極為生澀的漢語講起:「金掌櫃,烤三套,四隻,拜託了!」說完,這個東倭人並未坐下,而是身體僵直如棍,筆直向上竄起半丈,隨後便貼著桌面平飛了過來。
為詭異的是,此人不但膝不彎、腿不邁,而且身體上下一處動作。恰如一根筆直的木棍,似一具復活的殭屍,卻又滑行度極,眨眼間便已飄到金沖玉面前,接著手臂陡然向著金沖玉胸前兩坨肉山平伸而出!
「媽的。狗改不了吃屎的東倭人。在大明的地面上也敢伸鹹豬手!」齊林暗罵一聲過後,卻現金沖玉一動未動,臉上笑容依然,只是一隻手臂連帶著寬大的衣袖輕輕一抬。便將這招鹹豬手招架了下來。
鹹豬手陡然縮回,金沖玉手中卻多了一件東西,一樣的紅色,只是不圓潤,甚至有些嶙峋多刺。竟是一株極品紅珊瑚!
「東瀛人出手果然不凡,替我向你們幕府大將軍問好,烤三套,四隻,沒問題!」金沖玉一邊說,一邊學著東倭人的樣子,脖子用力向下一點,做出一個鞠躬動作,只是腰身依舊筆直。
齊林越來越摸不著頭腦:「東倭西域相隔足有萬里之遙。東面海洋,西方沙漠,竟然也來了,這個寸草不生、鳥不拉屎的羅布泊到底有什麼寶貝值得東倭人來此?還有剛才的番邦人,看似有點西歐人的樣子。而且從他們一出手便是價值連城的奇珍異寶來看。這些人竟似乎不是來此求財。莫名其妙!」
齊林決定溜到史老身邊問問,畢竟看著史老坐在那群人中很長時間了,說不定已經瞭解到點底細。
金沖玉得了兩件寶貝,隨即眉開眼笑的跟眾人打個招呼。便溜溜的下去張羅加的烤三套去了。
齊林見此,跟身邊的鐵骨和旋機子道長分別打個招呼。隨即裝出一幅漫不經心瞎溜躂的樣子,慢慢踱到史老所在的那一桌。
及至近前,齊林向四周掃視一眼,見人注意,便立即坐在馬蜂早已為他空出的位子上。
「馬蜂!史老!隊長!易萌!」齊林輕聲呼喚著每一個人的名字。
「好好好,都還活得好好的,這就好,再好不過了!」史老同樣憋了許久,此時終於有機會說話,不免有些動情。
「齊哥!」馬蜂還是老樣子,木訥的似乎只會說這兩個字。
「臭小子!有沒有闖禍,我可是聽說你把人家大明朝攪和得雞飛狗跳、雞犬不寧的!」芳華嘿嘿壞笑道,眼神中卻分明有幾分深深的思念深藏。
「哪能啊?我只不過是身不由己而已……咦,隊長,你知道我到明朝後干了點什麼?」齊林突然感到有些奇怪,不禁問道。
「不知道啊!但我知道你小子到哪兒都不是省油的燈,不鬧出點事來,是你的風格嗎?」芳華笑道。
「這倒是!嘿嘿!」齊林訕訕的撓撓頭皮,笑道。
「你,怎麼樣?」易萌似乎憋了很久,開口時卻只有磕磕巴巴的四個字。
「我,還行,活著!」齊林一樣磕巴,眼睛想看易萌,卻似乎又在有意躲閃著。
「這位是?」齊林找個由頭轉開話題,目視那個陌生的年輕人,向史老問道。
「焦龍,陳厚教授的得意門生,現在跟陳教授同在一個課題組,一直在後台支持我們這次行動,只是陳教授回去後一直在反思和研究時空穿梭儀的改進問題,再加上這段時間血壓過高,因此這次沒有同來,而是把焦龍派過來跟我們一起。焦龍專業水平沒得說,雖然不是亞型血,但現在這方面的技術問題解決了,你們認識一下。」芳華搶先介紹道。
強敵環伺,齊林只是向焦龍點點頭,同時報以微微一笑。隨即說道:「旋機子道長跟我剛碰到一起,只是疣豬還沒找到,你們有他的消息嗎?」
「沒有!」史老默然答道。
「唉!這頭疣豬去了哪裡呢?」齊林歎一口氣。
突然,半聲慘呼從正廳外響起!
之所以是半聲,是因為慘叫似乎剛剛出,便被人掩住了口鼻,放然,也可能被割斷了喉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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