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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百零七 情愫 文 / 闕無憂

    河流邊,清風徐徐。惜離走出林子不久,就瞧見了那倚劍而坐的少年。芳草萋萋,流水叮咚,還有那清冷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老長。讓人遠遠看著,便有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之感,在心中徐徐蔓延開來。

    「碧落。」惜離站在暗處,看著李碧落看了許久,這才輕輕喚了他一聲。李碧落聞言身子一震,立馬回過頭來,看向向自己娉婷走來的洛惜離。

    「師傅……您怎麼來了。」他站起身來,誠惶誠恐地抱拳而立,就連衣服上沾著的草屑,他都沒有來得及打理乾淨。

    「嗯,來瞧瞧你。」惜離笑了笑,忽然伸手將他肩頭上的草屑拂去,這才又問道:「人都在林子裡藏著,你怎麼卻喜歡一個人坐在這明處。待會兒若是再有不速之客到來,這該如何是好?」

    聽了惜離的話,李碧落五味雜陳。他抬起頭來深深地瞧了惜離一眼,復又垂下了眼瞼,「師傅不必擔心徒兒的安危。徒兒並非孑然一身,還有飛霜!」說著,碧落便將手上的劍向上舉了舉。

    飛霜在劍鞘之內響起的嗡鳴聲,讓惜離忍不住側耳避之,「飛霜確實是一件凡間不可多得的寶物,可是於你而言,也是雙刃劍。說句實在話,為師倒不是怕你身犯險境,卻怕再有哪個不知好歹的人前來,不自量力地與你過招,讓你這手中魔劍再次飲血……到那個時候,還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叫你李碧落,又或者叫你飛霜?又或者……會是其他人?」

    說到這裡,惜離忽然住了口。李碧落因著這肺腑之言,心中也有震動,見到惜離突然住了嘴,便忍不住抬頭來看。不曾想,卻正好與那一雙他一直不敢直視凝望的眼眸撞了個正著。

    這一撞,可真正是讓李碧落再也無法將視線移開。

    有那麼很長一段時間,惜離都不曾言語。她就一直這麼望著李碧落,似乎是想要透過那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睛,瞧見李碧落並不平靜的內心。

    就在李碧落有些受不住這種打量的時候,惜離突然開了口,「你再使一遍無雙劍法,給我瞧瞧吧」,她習慣性地對著李碧落揚了揚光潔的下巴,顯得是那般孤傲不馴。這樣的似曾相識,讓李碧落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淡笑。

    「你笑什麼?」惜離奇怪地瞧著他,就好像是在看一道窮她幾百年閱歷都找不到答案的難題一般。

    「沒事。師傅,碧落這就耍給你看。」李碧落頷首,輕輕搖了搖頭。下一秒,他便已經拔出劍來,雷厲風行地在草坪上耍起了無雙心法。

    一套三十六式的劍法剛使完二十九式,一截如寶劍一般剛硬的白紗便突然壓到了飛霜劍上。李碧落見狀,不但沒有覺得意外,反而心情更是愉悅。因為他知道,這是洛惜離為了指點他,而用白紗成劍,與他過招。

    以前還在端木府裡的時候,他們師徒二人就經常這麼做。只不過那個時候,週遭還有白色梅花四處飄散,還有芳香滿園的白梅林;而今,只有這潺潺溪水和悠悠白雪做他們二人的陪襯。

    一番打鬥之後,二人的動作戛然而止。惜離瞥了一眼抵著自己咽喉的劍尖,飛霜的寒氣直逼她的身體髮膚,即便李碧落如何拿捏得當,這咄咄逼人的戾氣還是讓她外露的皮膚就像是被刀割了一樣地疼。

    「師傅,徒兒冒犯了!」李碧落似乎沒有想到,自己在這一局比試之中居然能佔了上風。他慌忙收了劍,便單膝跪在草地上,顯得有些驚慌失措。

    相比之下,他的手下敗將洛惜離,似乎要平靜許多,「起來吧。勝敗乃兵家常事,更何況……你是我的徒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本應高興才是,何來冒犯之有。」

    惜離一邊將李碧落扶了起來,一邊笑得開懷。李碧落抬起頭來,癡癡地望著她的笑臉。可是,惜離接下來說的話,卻讓他的心裡開始不安,「碧落,你贏了。你是真正出師了。」

    「……師傅……您……這是何意。您是要趕徒兒走麼?」李碧落問她,一激動起來,沒有多想,伸手便抓住了惜離的衣袖。

    惜離一愣,不著痕跡地將那只衣袖默默從李碧落的手中抽離,「怎麼會?師傅只是想跟你說,你已經學成,日後大有可為。想要出人頭地的話,就算不靠端木陽泰,不呆在我身邊,都是可以的了。」

    「……可是碧落想呆在師傅身邊。」他眼睜睜地看著那絲滑潔白的衣袖,從自己的手中溜走;就好像面前的這個人於他而言,永遠是如此撲朔迷離,不可琢磨一般。李碧落喉頭滾動,只覺得眼下張口說話,也是需要勇氣的。

    「哎……碧落,你當初來到端木陽泰身邊,可是要端木陽泰許你一個好前程?」惜離見著他一臉認真而又彷徨的表情,心亂如麻,「可是……現在的端木陽泰,不見得能給你一個好前程,兌現他當初的諾言了。相反,說不定你繼續留在我們身邊,反而我們會拖累你也不一定。」

    「……名利對我來說,本就是浮雲。當初是憑少年之氣,年少輕狂。師傅,那幾個月的潛心修煉,讓碧落明白了很多事情。其他的事情,碧落不懂得。只是一件事,碧落不得不做。師傅,徒兒似乎,心中已有一個人。為了她,徒兒甘願放棄一切功名利祿,只為她安好。」

    李碧落深吸了一口氣,炙熱的話語就好像是有烈火的溫度,稍一不慎,便會將二人都燒灼得體無完膚。惜離臉一紅,從他灼灼目光之中,似乎明白了什麼。

    她向後退了幾步,有些難堪地轉過了身子,「……碧落,何須執著。或許,你心中那人,心中並非有你。」

    「我知道。可是,那又如何。我只想她安好。」李碧落站在原地沒動,眼神卻從未從惜離的身上移開。

    這個沉默寡言的少年,一旦說起話來,寥寥數語,便將不諳世事的惜離說得啞口無言。惜離藏在袖中的雙手,不知不覺間,已經握成了拳頭,緊得不能再緊。

    突然之間,她明白了一件事情。因為自己對林子航是如此癡狂執著,對於李碧落的那些不能與外人說的情愫,她似乎已經沒有任何規勸的立場與資格。

    甚至於,她居然能夠感同身受的明白李碧落此時此刻的甘之如飴。就好比當初她對雲若說的那句話,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既然如此,為師也不說什麼了。只是……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然,師傅會為你傷心的。」惜離微微側著頭,卻不敢再轉過身去看李碧落一眼。

    哪裡知道,她話音剛落,李碧落便發出一串愉悅的笑聲,「是麼?如果是那樣,我死也知足了。那樣就好,那樣就好。」

    「……天色已暗,你早些休息吧。」聽著這肝腸寸斷的歎息,惜離匆匆丟下這句近似敷衍的晚安之言之後,便快步離開了河邊,進了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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