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兒,燕丹眼皮不由一跳,他之前一心只恨趙政算計自己,那時便欲尋他出氣,可殺他報仇的事情是建立在燕丹身份遠比一個尋常奴兒高的份上,如今形勢立轉,嬴政乃秦王,就連他父親燕王喜見著都得低頭賠好,更遑論於他。真正算起來,其實當初他對嬴政是起了害心在先,既然嬴政最後使他自食其果,那證明嬴政心中對於他的打算是一清二楚的!燕丹臉色登時大變,突然間開口道:「孤要回薊!」燕丹一向禮賢下士,從未自稱孤,此時冷不防間提了起來,田光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半晌之後才明白他是說他要回燕國都去
他陡然間便提出這個問題,車內二人都愣了一下,田光也皺眉,剛剛才到咸陽不久,若是此時回去,不止說秦王不會放人,恐怕就算燕太子回去燕王也不會同意,太子丹並非是一個行事衝動的人,此時怎麼又會突然提出這個問題來?燕丹見二人都盯著自己看,哪裡好意思說出自己當年因為了想逃避被害而設計嬴政不成自食其果的事,只是含糊其辭道:「丹昔年曾在趙國為質時,與趙政曾有過一面之緣,生過齷齪!趙政此人虎狼心,性情眥睚必報,丹昔年曾與他生隙,若是再留咸陽,恐怕性命休矣!」他歎了一口氣,心中既是不甘又是鬱悶,說完便伸手狠狠在腿上捶了一下,面上露出陰霾來。
田光吃了一驚,連忙就道:「難怪今日某觀秦王面色有異。原來竟是如此。只是……」他猶豫了一下,燕丹便伸手緊緊捉住田光手,情真意切道:「還望先生救丹!」看他此時情不自禁露出的慌亂與害怕之色,田光眉頭便微不可察的皺了皺,堂堂一國太子,竟然光是見著秦王一面便嚇成了這般模樣,也實在太過無能,若是往後繼承燕國,恐怕他不止不能帶領燕國抵禦強敵,光是聽嬴政名聲便足以令他心中害怕了
太子丹平日表現得極好。禮賢下士不說。而且為人彬彬有禮,並不如諸國權貴公子,只知玩耍嘻戲,鎮ri沉醉酒色之中。他對田光又極為謙卑。田光這才一直跟在他身邊。誰料此時見到太子丹這模樣。田光心下暗歎了一聲,想到自己見到秦王之時也覺心中犯怵,又想太子丹雖出生王室。不過到底年少,連自己這樣身懷武藝者都覺害怕,更遑論他年紀輕輕,能到此時才發作出來已是難能可貴了。
這樣一想,田光神色又恢復了正常,連忙沉聲道:「太子且冷靜些,當初太子與秦王可是有何齷齪,如今不知能否盡釋前嫌?若是此時離開咸陽,某只恐秦王不會放行!」就算秦王放行,恐怕燕王喜知道太子丹得罪嬴政,也會又將他送因來賠罪!雖說燕王喜與燕丹之間乃是父子,不過燕丹自小便與燕王喜並未有多少相處時日,後年幼時又被送往趙國為質,父子感情實在稀薄得很,燕王喜是寧願用外人亦是不會對燕丹有多親近,若太子丹擅自回去,恐怕燕王喜害怕嬴政追究之下,真會將他又送回咸陽來。
「無甚大事,只是趙政此人睚眥必報,又少恩寡德,若丹再留下去,性命休矣,先生助丹逃出咸陽,先生救丹一命,往後丹必定重重報答!」太子丹也知道田光顧忌,但在他看來,燕王喜縱然不滿,亦是回燕之後的事情,他跟燕王喜縱然感情再是薄弱,可亦並非沒有轉圜之地,可嬴政若當真恨自己當年曾想算計他,不管成沒成,恐怕他都不會饒自己性命,若是不逃走,片刻之間他便可以讓自己人頭落地!
越想太子丹越是心中害怕,不過他聽田光問話卻沒好意思將自己當年被辱一事說出事,只是含糊其辭。田光看他面色也知他心中想法,不過也並未再追究,沉吟片刻,到底是忠心比理智佔了上風,想了想便點了點頭:「此事回行宮之後再與桓齮將軍從長計議!」
「須快,否則丹怕逃不過秦王毒手!」燕丹一聽他肯想辦法,頓時臉上露出急切的笑意來。田光見他這焦急的模樣,心裡不免更加懷疑他究竟當年與嬴政之間發生何事,竟然著急成這般模樣,不過看燕丹魂不守舍的樣子,他也並未再多說,只是暗歎了一聲,見另一燕使滿臉沉重,這才沖外頭趕車的人吩咐加快了車速,一行人不出半個時辰便已從王室回到行宮之內。
桓齮早已候在行宮之中,等他們回來,誰料這一行人滿臉歡喜出去,回來卻是愁容滿面。桓齮臉上笑意一僵,頓時迎了上來問道:「發生何事?諸位如此面色沉重?」
「先進內室再說!」田光只是衝他搖了搖頭,看了太子丹一眼,見他此時還是面色陰晴不定的模樣,顯然方寸大亂,頓時眉頭又皺了一下,拉著滿臉不解的桓齮進了宮中,竺那使者也跟了進來,只將左右秉退下去,獨留了自己等四人,這才開口道:「子齮,你當年乃是秦人,對這咸陽城該最是熟悉不過,太子與秦王昔年曾有舊怨,秦王yu殺太子而後快,不知你可有法子,使太子遁出咸陽城?若是能逃得性命,太子必定感念你恩德!」田光話一說完,桓齮愣了一下,太子丹也跟著回過神來,滿臉希望的盯著桓齮瞧。
雖從他們臉色便已看出發生了大事,但桓齮卻未料到是這樣的大事,頓時臉色也跟著難看了起來,起身在路上跺了幾步,像是猶豫不定般,燕丹心中不滿,他在桓齮最為艱難走投無路之時收留了他,一切供給他最好的吃穿用度,誰料此時自己一旦有難令他想個法子,他卻做出這等為難之狀。燕丹心中不滿,但在上卻絲毫不露半分,他一向習慣將情緒隱藏得極深,縱然此時心中已生恨意,面上卻體諒的微笑:「此乃丹之私怨,原不該煩勞長者,桓將軍不必為難,此事丹自有主張,大不了便任那趙政一劍殺了罷事,諸位又何須哪些為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