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腳蹬上西宛最頂級的酈駒之王——酈王,最在意外表的司徒小爺衣衫不整地駕馬奔出行宮,身後緊跟著大批隨從護衛,聲勢浩大地朝蒲陽東城門而去。
東城門離東陵邊境最近,如果小夫人要離開蒲陽,往東城門走的可能性最大。
身後的隨從漸漸分流,一部分去各處城門通知封鎖的消息,一部分被大勇帶著去找畫師隨後張貼,再有一部分被司徒景派去作別的用途最萌神器。
司徒景粉面含怒,行動緊迫,一連串的命令沿路發下,令身後隨從無不緊張,大夏天的都未覺出熱來,只覺得似乎大戰在即,王爺正在作兩軍交戰之前的準備。
到了東城門,在那蹲點的手下鐵牛遠遠地見自個家的爺這副形象現身,本已忐忑的心更添了惶恐。
「可有見到小夫人?」一下馬,司徒景便逮著他問。
「沒,沒有。」
司徒景略鬆了口氣,對上前來行禮的守城將軍說道:「從此刻起,封鎖城門,所有人不得進出,如有私自放行者,斬!」
「是!」將軍響亮應道。
早就從鐵牛口中瞭解了事態嚴重性,因此他連半點疑問都沒有。
對於這位王爺愛美勝過一切的性子來說,確實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的……不知道跟東陵即將交戰之事算不算。
司徒景轉身望著陽光普照的蒲陽城,薄唇勾起一抹勢在必得,「這次,小爺看你還怎麼跑!」
不出半日,蒲陽城內到處張貼了懸賞告示,之後提供各種線索的目擊者便接踵而來,有某處茶樓的夥計,有某間成衣店的老闆,有某個賣胭脂的小販,還有路人甲乙丙丁……
賞銀髮出去不少,蒲陽城內各路人馬忙得人仰馬翻,揮汗如雨,卻連個人影都沒見到,司徒小爺大為光火,發誓拆了蒲陽城都要將人給找出來。
接近傍晚,城東一處小角落的一個餛飩攤攤主氣喘如牛地跑來報信,說有個跟畫像上長得一模一樣的姑娘正在他家的攤點上吃餛飩。
彼時,司徒小爺正坐在臨時搭建起來的涼棚下訓人,折騰了一下午,養尊處優慣了的小爺居然也沒給累著,訓起人來絕對比他平時說話精神足了百倍。
個個長得比他高比他壯的將軍護衛們都夾緊了屁股連個屁都不敢放,因為司徒小爺說了,這個時候他想聽點實際的,如果是屁話直接就可以砍了腦袋去見閻王。
為了人頭著想,就算有屁也得先忍著。
聽到有人來提供線索,挨訓的幾個都露出希冀之色,卻也不敢抱太大希望,畢竟撲空的次數太多了。
司徒小爺兩隻狹長的眸子如利箭般釘在那人身上,艷艷的薄唇吐出的話也冷得讓人瞬間凍結,「可有將人給穩住?」「穩,穩住了。」可憐那小攤主本為能親眼目睹平陽王風采而激動,這下別說激動,身子也軟得快要癱在地上,「小,小的讓家裡那娘們故,故意拖著時辰,現在餛飩應該剛,剛剛下鍋……」
「停!」司徒景一揚手,閉目深思了少頃,再睜眼時已是必得的笑意。
問了那餛飩攤的方位,他低聲朝大勇等人吩咐了幾句,幾人面露喜色,連忙大聲應著挪步出了涼棚,之後,便聽到外面響起一陣陣可疑的「噗——噗——」之聲。
守在外面的護衛與士兵兩腮一鼓,無不露出意欲作嘔之狀,卻偏偏又不能表露出來,只得屏住了呼吸漲紅了臉,等著那股憋得太久以至於更為難聞的惡臭過去。
司徒景皺了皺眉。
候在涼棚內的護衛極有眼力,立即有幾人拿起大蒲扇走到棚子外面一頓猛扇,扇得沙土飛捲,塵土滿天,直到自認為那股體內之氣已被盡數扇去,這才住了手。
身後早已有另一撥人提著水桶等候,等那扇子一停,數桶清水頓時衝過地面,將涼棚外的地沖得乾乾淨淨勝者為王全文閱讀。
隨後,第三撥護衛也不知從何處變出來幾個瓶子,用雪白的鶴羽在裡面蘸了蘸,再往空中一揮,香得分不清是什麼香氣的味道剎時便瀰漫了整個涼棚內外。
「阿嚏!」
「阿嚏!」
「阿嚏!」
「……」
受了毒害又吃了灰塵這會兒又聞上香氣的眾士兵有苦說不出,這是要怎樣才夠?
那小攤主更是看傻了眼,天吶,不過是幾個屁,至於麼?
司徒景早已等得不耐,確定空氣中再無毒素之後,大步流星地走出涼棚,一指其中一名護衛,「你帶著他,前面引路!」
於是,這名生活在最底層的蒲陽小民,生平第一次,也是這輩子唯一的一次,有幸坐上了西宛名駒。
他樂得滿面紅光,在路過行人詫異羨慕嫉妒的目光之中春風得意了一把,就算領不到賞銀,就憑坐了一回酈駒,也夠他吹噓一輩子的了。
餛飩攤很快就到,司徒景目力極佳,遠遠地便看到一名女子坐在簡陋的桌子前,正舀起餛飩來吹著熱氣。
心中一喜,他一甩馬鞭便騎著酈王越過前面帶路的,朝那女子直衝而去。
那女子聽到馬蹄聲抬起頭來,照面之下,他興奮得想要仰天大笑幾聲。
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有讓他找到的一天!
酈王直衝著桌子跟前才止步,抬起的前蹄幾乎將桌子掀翻,駭得攤主那口子一屁股坐地上。
馬背上的司徒小爺極為神氣地俯視著不慌不忙的女子,「夫人,我們,又見面了。」
司徒小爺的夫人——寧天歌緩緩放下勺子站起身來,微仰了頭看著司徒景,勾唇一笑,「平陽王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司徒景俯下身來,與她的臉不足一尺之距,言含得意,「只要能將夫人帶回府中,再辛苦也值得。」
「帶回府?」她眉梢一挑,歪頭笑問,「王爺覺得,你有把握將我抓回去?」
「以前沒有,不過現在麼……」他嘿嘿一笑,琉璃般的眼眸在餘輝下晶瑩璀璨,「小爺有十成十的把握。」
「哦?我看倒未必。」她不以為然的轉眸,淺笑著往後退出幾步。
司徒景唇角上挑,如看一隻已被圍困的獵物般看著她,心情極為愉悅。
「王爺,看起來,我又要跟你說後會有期了。」她退到離他三丈遠的地方,微笑。
「你以為,這次還能逃得出小爺的掌心?」司徒景唇紅齒白,玉胸半露,甚是風流佻達模樣。
「不妨,試試?」她蓄勢待發。
「夫人若是喜歡,試試也無妨。」他意味不明地笑著,突然抬手一擊掌。
剛剛還行人寥寥的巷子突然間湧出無數持槍士兵,身著只有上戰場時才穿的盔甲,將兩邊去路都堵死,而兩旁的屋頂上,只聽得「鏗」地一聲,抬頭間,便見整片屋頂都蹲滿了搭箭上弦的弓箭手。
餛飩攤的兩口子縮在桌子底下抱成了一團玉樓春。
寧天歌蹙了蹙眉尖。
「夫人,還要試麼?」司徒景伏在馬背上,對她的反應相當滿意,「如果夫人還想跑,我這些手下恐怕不會答應。」
「你不怕我會受傷?」她有些好奇。
「沒關係,傷了也可以找人治。」他露出難過之色,「雖然我會心疼,但也好過讓你給跑了。」
寧天歌:「……」
她竟不知,司徒景已變態成這樣。
她垂眸沉思,許久未動。
「夫人想好沒有?」司徒景一隻手肘支著馬背,十分悠哉地問。
在他的地盤,又豈會給她逃脫的機會。
「事實上,我沒有選擇的機會,不是麼?」寧天歌含笑抬眸,「前後上下的去路都已被斷,我又不想被射成篩子,一切只能由王爺說了算。」
「很好!」司徒景志得意滿地看著她,「夫人若是早就這麼想,我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不是麼?」
她微微笑著,不作答。
「為了夫人能聽話些,只好先委屈夫人一下。」他一抬手,身後便立即有人拿了粗重的麻繩上來。
是大勇。
她揚了揚眉。
他笑容幾近邪魅,「不是我不懂得憐香惜玉,實在只能怪夫人太能跑了。」
——
轟轟烈烈的找人行動終於完美落幕,平陽王帶著他據說是逃婚的夫人一同回了行宮。
據路上行人描述,與夫人共乘一騎的平陽王將綁得像粽子一般的夫人抱在懷裡一路狂奔的模樣,緊張得彷彿那夫人一眨眼就會不見似的。
事實上,夫人很安全地到了行宮,而且相當安分,絲毫沒有再次逃跑的跡象。
之所以安分,是因為到了行宮之後,平陽王完全沒有替她鬆綁的意思,且將她安置在寬大涼快的大床上之後,便命人關上了寢殿的門。
寧天歌動了動被綁得有些發麻的手,斜睨著開始脫衣服的司徒小爺,但見他將外袍一把扯去,只留了裡面的冰綃絲單衣與絲綢褻褲,光著腳朝床邊走來。
還別說,這男人的身材保養得真不錯,與墨離有得一拼。
不過,她當然更中意墨離的,眼前這個男人,都不知有過多少女人了。
見她直直地盯著他打量,司徒景唇角勾起,對於自己的容貌與身材,他最自信不過,至今還沒有哪個女人不會對他臣服。
「夫人……」他坐到她身邊。
「叫我七妹。」她好脾氣地糾正。
「七妹?不好聽。」他不屑地否定,扯了扯她身上的麻繩,笑得頗為開懷,「夫人,被繩子捆著的感覺如何?」
她點頭,「還不錯。」
「你就嘴硬吧,看你這回能硬到哪裡去。」司徒景也不顧粗糙的麻繩紮著他嬌貴的肌膚,一個翻身趴到她身上。
此次他確實有得意的資本,花了那麼多心思,跑了那麼多地方,他司徒小爺何時為了一個女人受過這麼多的罪?
不過,天底下沒有他得不到的女人,如今,她最終還不是落在了他手裡,乖乖地躺在他床上?
「你真重星際畫師。」寧天歌皺起眉頭,「我身上可還綁著繩子,你也不怕壓傷我。」
「我哪裡重了?」司徒景怎麼也不肯承認,他那麼多女人還沒有一個嫌棄過他重的。
不過到底怕傷著了她,他不捨地從她身上挪了下來,再看她裸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膚,果然都已勒出紅印子。
她呼出一口氣,一身汗透的衣衫全糊在身上又熱又黏,又被麻繩捆得死緊,便道:「你總不能一直這麼綁著我吧?」司徒景也很是為難,弄傷了美人他會心疼,可美人跑了他會心痛。
「你擔心什麼,這裡裡外外的都是你的人,這蒲陽又是你的天下,我能跑到哪裡去?」她瞥他一眼,身上的繩子連半點活動餘地都沒有,「別說出城,便是跑出這行宮,只怕都不太可能。」
「你渴麼,想不想喝水?」他突然問了句毫不相干的話,語氣很是溫柔,配著他珠玉般的聲音很有殺傷力。
「有點。」她點頭,歪著頭看他。
這樣的溫柔啊,嘖嘖,居然會出現在司徒景身上。
「好,你等下。」他摸了摸她的臉,朝她柔柔一笑,光著腳走了出去。
她一陣惡寒,覺得還是囂張跋扈的樣子更適合他。
片刻,向來只有被伺候的份的司徒小爺,破天荒地親自去端了水來,後面跟著一長溜端著各色瓜果茶湯的婢女,個個貌美如花。
放下果盤,婢女們也不急著退下,都明目張膽地打量著五花大綁的寧天歌,捂著嘴輕笑。
寧天歌心裡暗歎,瞧這些婢女膽大的模樣,便知司徒景平時將女人寵到何種程度,連婢女都沒個怕的。
「快走快走,別在這妨礙小爺和夫人團聚。」司徒景揮著手趕她們走。
她們倒也不敢耽擱,嬉鬧著退了出去。
「來,先喝杯清水潤潤喉。」他往托盤中的白玉杯子裡倒了杯清水,又她扶起靠在身上,十分體貼地遞到她唇邊。
「你將繩子給我解開,我自己來。」她抿著唇,不肯就著他的手喝。
「你先喝水,喝完了我再給你解。」司徒景並不退讓,並說道,「我先跟你說好了,解開繩子之後你別想著跑出去,我已經從城外駐地調了兩千人過來,加上這裡原先就有的護衛,你就算變成了蒼蠅也飛不出去。」
「我不飛,總行了吧?」她覺得好笑,卻也驚訝於他動作的迅速。
她是聽到外面有大批人馬進駐的聲音,但從城外調兵過來怎麼也不可能這麼快,除非……除非他在抓她之前便已下了調令。
這男人確實夠自信,他就認為自己一定能抓得住她麼?
「嗯,這就好。」司徒景不自覺地便流露出掌控一切的優越感,將杯子湊到她唇邊,「先喝水,再解繩子。」
寧天歌看他一眼,默默地將水喝了。
見她將整杯水喝完,司徒景放下杯子,倚在床頭意味深長地衝著她笑億萬老公誘寵妻。
「還不解?」她問。
「快了,不過還得再等等。」他的笑容怎麼看都有種狡詐之意。
她將頭往裡挪了挪,淡淡地看著他面,「為什麼?」
「因為時辰還未到。」他長臂搭在她床頭,冰綃絲的單衣將他的身材襯得若隱若現,胸前的風光更是讓人噴鼻血。「什麼意思?」她隨口問道,心裡卻想著另一碼事。
嗯,若是站到蒲陽大街上去,一定會引起全城尖叫。
「藥效發生作用的時辰。」
藥效?
她收回了心思,問得漫不經心,「你給我吃了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吃了能讓你功力盡失,跟普通人無異的藥。」司徒景算算時辰差不多,開始給她解繩子,臉上有種神色叫眉飛色舞,「你別擔心,這只是暫時的,等過一段日子它自己就解了。」
「王爺可真是用心良苦。」她挖苦,「為了讓我放鬆戒備,刻意做出那種令人討厭的溫柔模樣。」
「討厭?」他墨眉一擰,「小爺頭一回對女人溫柔,你竟然說討厭?」
寧天歌不置可否地別開臉。
司徒景見她不說話,抬頭看了看她,只可惜他的字典裡沒有內疚兩字,更沒有認錯的自覺。
繩子一圈圈解開,看著上面的淤青紅腫,他的臉色終於有些不好看,「哪個該死的綁的,下手竟敢這麼重,看小爺不砍了他的手!」
寧天歌活動著雙手,不答話。
若沒有這位爺的命令,誰敢下手這麼重?還不是因為他再三強調要綁得緊一些。
將繩子一扔,司徒小爺神色陰鬱地走了出去,不多時便聽得外面有人「嗷」了一聲,緊接著像是有什麼重物倒地的聲音,寧天歌連根眉毛也不抬,坐在床邊揉磨破了皮的腳踝。
「砰!」門被大力合上,司徒小爺繃著玉面走了進來,手裡還多了個白玉瓶子。
一言不發地,他從瓶子裡倒了些白色的液體出來,開始在她受傷的肌膚上塗抹。
一陣沁人心脾的藥香散了出來,入膚清涼,極為舒適,疼痛感驟減。
她索性住了手,舒展了身子享受司徒小爺難得的服侍。
司徒小爺顯然毫無經驗可言,下手也不知輕重,好在這些都是皮外傷,且用的又是上等的好藥,勉強可接受。
只是那一張臉沉得跟誰欠了他錢不還似的,也不知跟誰在生氣。
「我說,司徒景,」寧天歌不想與他虛應客套,乾脆直呼其名,「你說的這個藥,要過多久才能解去?」
司徒景臉色緩了緩,「等你我成了婚,它便解了。」
「成婚?」她嘴角一抽,在兩人之間比劃了比劃,「我和你?」
他的心情明顯變好,「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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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小爺出現,為啥木有妞冒泡呢,記得有喜歡小爺的妞的,難道移情別戀了麼,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