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的兒郎們養成了說話大嗓門的習慣,所以雖然馬蹄聲轟隆隆的震天響,可這聲音卻是比馬蹄聲還要響亮,家門就在眼前,心情極好的兒郎們立刻爆/發出了哈哈大笑聲。使用閱讀器看千萬本小說,完全無廣告!
一直到笑聲停止,阮五才斜睨了一眼身側的人朗聲說道,「總也比你抱著陳明的腳丫子喊菁丫強!」
眾人沒有收尾的笑聲就像山洪一般爆/發。
阮五轉頭瞟了一眼興高采烈的眾人,嘴角亦是漫上了笑意,不自覺的又將視線又投向前面靠在路面讓道的兩輛馬車。
是錯覺麼!
心突然就有些不太真切的飄蕩了起,她會不會在等他,一百多個日日夜夜,她可過的艱難?
雙腿一夾,馬速加快,他望向在綠油油的田地裡蜿蜒向前的路,突然仰頭大喊:我回來了!
阿圓,我回來了!迫不及待的想娶你,把你抱在懷中再也不放開!
兒郎們頓時跟風,全都扯著嗓子和狼嚎一般:我回來啦!
一直到那大笑聲漸漸消失,歡歌才在晃晃悠悠的車廂裡清醒!伸手掀開簾子朝後望去,沙塵漫天的路將這整片綠野分成兩半,相望不相接!
沙塵有些瞇眼,歡歌咳嗽了幾聲,卻沒有將簾子放下。
傍晚的時候終於進了一座城,歡歌特意瞧了瞧城門上的字:廊城!
廊城離俞京並不遠,若是騎馬當日就可以跑個來回,歡歌有些無語的想,走了兩天兩夜,難不成就走了這麼點路,若是照這個情形下去,柳州之災只怕等他們去了已經無聲無息了!
找了客棧,吃了晚飯,歡歌走到獨自坐一桌的千一桌前說道,「我要出去置辦一些女子物品!」
千一很專心的將筷子裡的一塊肉慢慢咬嚼掉,又歪頭抿了一口他那獨用的酒壺裡倒出的酒,掏出白絹一點一點擦拭完嘴與手指之後才抬頭,對一臉驚愕狀態的歡歌道,「需要什麼可以讓青九幫你買!」
這男人的潔癖與溫吞,可怎麼一個變/態了得,雖然每一個動作都優雅得不行,歡歌還是有種心尖尖在胸腹裡跳彈的折磨感,後知後覺的慶幸,還好不是在同一輛馬車裡,「女人用的東西,男人買不了,我自己出去便行,可以讓青九跟著我,還有銀子,我身上沒銀子!」
「嗯,那你去吧!」
歡歌沒想到千一這種溫吞的性格還能這般利索的說話,吃驚之餘忙飛速的踏步出門。
廊城,以城中的各種走廊出名,歡歌曾在地域游這類型的閒書裡看過,據說廊城有大秦最長的走廊,也有大秦最美的走廊,整個城裡就是一個走廊的城池,城裡的人們很少會騎馬而行,驢車馬車更是少,不僅是因為城中許多地方限制馬車行駛,更是因為廊城的每一處街道拐角處都可能是一條美麗的走廊,若是進了廊城而不四處走走看看,實在是太過浪費活的這一世!
所以歡歌名義是出來買東西,而實際是要轉轉這只在書上看過的廊城。
廊城其實還有一個特色比較出名,那便是廊城的美人坊。
美人坊,溫柔鄉,一步一醉斷人腸!
廊城的走廊上,偶爾間會看到三兩個女子倚在紅柱旁團扇半遮面,低吟淺唱!
這都是美人坊裡出來的女子,在別的城裡,這種女子又被人稱為妓子。
不同於別處的妓子,美人坊裡出來的女子們被廊城的人們稱之為美姬,美姬們個個詩詞書畫歌舞吟唱無一不精,美姬們只賣藝不賣身,若賣身,對方不能是娶了妻的男子!
每一個地方都有它特有的民風,廊城的民風經久不變,拿現代的話來說就是個文化遺跡,好在古人沒有文化遺跡這個概念,所以進城是不收費的。
進城不收費,就導致了每一處長廊都是人群湧動,雖然是黃昏,可這廊城的每一處長廊都是俊男美女們,衣鮮如燈影晃動,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似有似無的吟唱聲響徹在每一處,如此場景,似真似幻,太不真實。
沒有戴幟帽的歡歌意識到自己這張臉有些張揚的時候已經太晚,走在長廊上的她還沒有觀賞一下在大秦都比較出名的美姬,別人就將她圍住了。圍住她,自是為了觀賞。
被幾個男子圍住的歡歌還不曾發話,一個男子便率先捏住了歡歌的下巴使得歡歌的頭微微抬起,眾人藉著走廊裡燈籠映出的輝光打量著歡歌,口中嘖嘖稱讚,「美人坊裡何時來的這般絕色,莫不是今晚塔塔會裡的重頭美姬?」
塔塔會是廊城一年一度的美人節,據說這個節日不止是美人坊裡的美姬,城中待字閨中的姑子們也可參加,大家會選出一個最美人一個美人來,廊城裡的男人就可以任著這位美人挑選,美人可以一人嫁五夫,這可是難得的殊榮,據說去年的那位美人就選了五夫,如今過的生活,那叫一個滋潤呀……
歡歌沒想到自己初來乍到就趕上了這一年一度的美人節,伸手將男人捏住她下巴的手打開,歡歌目光凌厲的瞟了一眼男人,聲音冷然道,「我不是美人坊的美姬!」
歡歌的氣場有些強大導致幾個男子有那麼一瞬被歡歌這眼神嚇了住,不過也就一瞬而已,「美人美則美矣,只是太過辣!」其中一男子搖頭歎息。
見這幾個男子沒有半點要給自己讓路的意思,歡歌扭頭喚道,「青九!」
身後和影子差不多的青九應了一聲。
「這些人誰再敢碰我一根手指頭,你便將他們的手指割下。」歡歌這話是說給那幾個男人聽的,說罷,立馬扭頭回走。
「我不會割他們的手指的!」身側的青九突然開口,一貫的認真語氣。
「他們欺負我你沒有看到嗎?」若不是怕身後那些人聽到,歡歌絕對不會把這麼理直氣壯的事情壓的這麼低聲音說出。
「公子吩咐我兩件事,你買東西的時候給你付錢,還有就是跟著你!」
「跟著我是為了幹嘛?」歡歌終於明白,青九絕對不是司徒旭的人,要不然不會這麼說話。
「免得你沒到柳川就死掉!」
「跟著我是為了保護我,那些人對我動手動腳,你就得出手保護我!」
場戰爆立然。「我的任務是讓你不死!」意思就是只要不是生死問題,他都不會出手的。
歡歌被青九氣得,扭頭狠狠瞪著青九,偏青九頭上戴著青色斗笠,她看不清青九的臉色,所以也就感覺自己這種憤怒沒有半點震懾作用,就像是一拳砸到了棉花上,憋氣的內傷。
轉眼瞧見又有幾個男子兩眼放光的朝自己走了來,歡歌示意青九湊近一點來,待青九不知所以的走近,歡歌伸手去掀青九的幟帽,本以為自己速度已經夠快,卻不曾想指尖還沒有觸到青九的青紗就被青九頭一歪躲了開。
歡歌瞪著若無其事躲開的青九,真真是氣的牙癢。
「喲,哪裡來的小姑子這般貌美?小姑子姓何名何?看來今夜這塔塔會也不一定是玉姬一花獨放呀!」說話的男子風流倜儻,懷中還摟著一個女子,眼睛盯著歡歌,這話卻是對懷中的女子說的。
男子話語輕浮,視線順著歡歌的臉頰落在歡歌的胸脯上。
他身後還跟著幾個男子,歲數不差上下,瞧穿著都應是些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另一個附和男子道,「的確是個絕色,眼波流轉,媚態天生,似還有股子攝人心魂的凌厲倔然,尤/物,尤/物耶,怎麼平日裡並不曾見過?」
敢情自己此刻站在這裡是被這些人當物件一般在打量,青九靠不住,歡歌只能靠自己,她斜睨了一眼說話的那人,冷哼道,「公子若是打量夠了,便讓路吧,這般失態,話語又如此粗/鄙,若不是這一身衣裳裝樣,真真像個沒有見過世面的鄉下小子!」
這話說的隨意,面上神情也是不屑一顧的淡漠!
那被歡歌這般點評的男子明顯就有些下不來台,被一個難得一見的美人這樣說,實在是有點……
「讓開吧!」見幾個人依舊站在原地不動,歡歌朝幾人盈盈一笑福禮,「這走廊窄小,後面已經有許多人被你們擋了住,如此佳節,擾了眾人的興致便不好了!」
明明是嫣然笑語,這話語卻在這喧囂沸騰的眾聲中令人無法忽視,幾個男子齊齊退步到走廊兩側將路讓了開。
那最先發話的男子依舊是盯著歡歌,摟在懷中人腰上的手不知何時鬆了開,待歡歌要走的時候,他突然又開口道,「在下齊子然,年二十一,家無妻妾,姑娘若是得了美人冠,可否願將考慮在下!」
「三郎!」齊子然懷中的女子一臉不可置信的抬頭盯著說話的齊子然,剛剛還與她海誓山盟的男子,怎麼一轉眼就可以這般鄭而重之的和另一個女子求婚!
歡歌瞟了一眼齊子然懷中的女子,「沾染過女人的男人,我不喜,我喜歡純潔乾淨如處子的男人!」
男子們嘩的一聲,對歡歌這種不切實際的話語表示出嗤笑之聲,不過歡歌說的太認真,且有美顏震場,男子們雖然內心對歡歌這種白癡話語表現出了深深的無視,不過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姑娘這條件,世上怕無男人能做到,且……」齊子然的目光在歡歌的身上打轉了一圈收回,笑的很是溫和,「瞧姑娘的走相站相,姑娘已非處子之身,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姑娘不喜在下直言便是,這般宣告不等於是讓所有的男人都對姑娘退避麼!」
「拒絕你?你並不值得我來拒絕,世上沒有這樣的男人,不找便是,男人尚可要求三貞六潔,女子為何不可,男人要求女子時,自己也並非是三貞六潔之人!」歡歌回視了齊子然一眼,聲音不高,懶洋洋的聲音帶著一點漠然。
「站住!」眼看歡歌經過眾人就要離開,齊子然懷中的女子伸手將歡歌的衣袖拉了住,對上歡歌凌厲眸光,她的手微微痙縮,但見眾人視線都聚集在歡歌身上,就連身後的三郎亦是,她咬牙,將歡歌的衣袖拉的更緊!
一開始喊話的強勢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女子垂頭間婉約優雅的動作,「奴玉姬,是美人坊的姬子,不知妹妹如何稱呼?」
玉姬取名玉,自是因為她如玉一般的皮膚,五官精雕細琢,便直如那畫中的女子,她的聲音脆嫩,又帶著美人坊女子們獨有的軟糯,光聽著這聲音便能讓骨頭都酥一半,。
歡歌將視線從玉姬的臉上移到玉姬揪著她的衣袖上,面無表情的抿著唇,沒有要回答玉姬的意思。
這就是要玉姬鬆手,可玉姬的手卻沒有要鬆開,目光灼灼的盯著歡歌,大有歡歌不回答便這般耗下去的勁頭。
兩個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不過長相氣質截然不同,玉姬就像是一顆熟透了的草莓,渾身上下無不散發誘人氣息,而歡歌,像是火龍果,張揚華貴,年歲雖小,卻在顰笑間風流嫵媚,她這種風流氣質又似是與生俱來般,不沾染塵埃,卻能讓人一眼陷入!
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長廊上站不下,很多人便站在了長廊外的荼蘼花樹下關注著兩美人的對峙。
「何事?」歡歌眉峰微挑,似笑非笑的盯著玉姬,目光冷然。
不知為何,醞釀的氣勢漸弱,明明眼前的女子看起來還有些稚嫩,可這犀利的眼神卻似將她裡裡外外過了一遍般,讓玉姬隱隱有些惶然,不過更多卻是不甘,「今夜塔塔會,奴想邀妹妹為奴伴舞!」
「沒興趣!」歡歌伸手拂開玉姬抓著她的衣袖,「我不是你妹妹,休要胡亂稱謂!」
「這是在嫌棄奴麼!」玉姬的手無助的在半空停留片刻方才落下,「奴仰慕妹妹風姿,著實想親近妹妹!」聲音雖然黯然,卻勝在婉轉銷/魂!
歡歌突然覺得,自己平日裡和司徒旭那些偽裝的嬌嗔在這位玉姬面前實在就是烏鴉叫,怪不得司徒旭沒有半點對她憐香惜玉之心,每每她故作嬌柔的時候都會被司徒旭更加變本加厲諷刺打擊一番,原來這不怪司徒旭不懂憐香惜玉,是她偽裝的太失敗,真糾結,要不要改天和這位玉姬學一學……10nlk。
「美則美矣,然不合胃口,我性取向正常,從不與女人親近,別再喚我妹妹,這個姐姐,你當不起!」
「姑娘怕是不知玉姬的美名吧,能與玉姬結為姐妹,也是一段佳話,姑娘為何推卻?」一側的齊子然開口,他身後的那些人忙點頭附和。
歡歌抬頭,瞧著前面圍堵的眾人,只這麼片刻,這條長廊前前後後就圍堵的全是人,多是男人,且那些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就像是腥惡淤泥,令歡歌渾身不適,「你聽不懂人話嗎?」
被人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這樣磨下去只怕一晚上都脫不開身,歡歌扭頭,對齊子然道,「美名有何用,難不成我見一個女子都要與她結拜為姐妹,見一個男子都要與他結定姻親?堂堂兒郎何以這般無用,不見她聽聞你欲捨她選我才親近我嗎?不見她聲音弱憐可字字婉轉如鶯啼在吸引眾人嗎?不見她低頭間目光閃爍嗎定存不軌之心麼?」歡歌抬手指著玉姬,「我還忘說一句,美則美矣,卻不天然,爾等堂堂丈夫,只知女色絕然,卻不懂色有千姿百態!沒有一雙能辯黑白的眼睛,最好就謹記色字頭上一把刀!」
歡歌聲音清冽犀利,話畢冷哼一聲朝前走去,那些圍堵她的人被她這氣勢所逼,竟沒有人敢真正擋在她面前,自發的讓開了一條路。
「等等!」臉色泛白的玉姬哪裡能容得歡歌說了她一頓之後這般的離去,若她默然,便是把歡歌的話語坐實了去,「奴只是欽仰姑娘風姿,並無它意,若是冒犯了姑娘還請姑娘見諒,姑娘的一番話令奴受益匪淺,奴願奉上酒水聊表歉意!」14967626
「姑娘字字犀利,我等真是承受不起!」齊子然身側的一個男子亦是出聲,「姑娘這是要折煞我等!」望著歡歌的眼神玩味之意甚濃,只怕是歡歌的這種烈性投了他的趣味。
齊子然瞪了眼身側的男子,大有我畫了記號的人你竟然也搶,沒有半點兄弟義氣,他站出身對歡歌俯一禮道,「剛剛是在下冒犯了!現下人多,姑娘一人只怕也不好行走,不若與我等一起向前,前面就是美人廊,姑娘何不前去見識一番各種絕色!」
果然是人多,都不見了青九的身影,周圍人虎視眈眈,就算齊子然幾人放過自己,只怕一會又會被人攔住,觀齊子然幾人氣度尚可,她都說話這般重之又重,也沒人敢站出為自己出頭,想來齊子然幾人應是這廊城裡數一數二的貴族人家。
其實齊子然幾人氣度算是人中龍鳳型了,只是歡歌在宮裡見慣了司徒旭,又在宮外見了那位一眼就讓人忘不掉其風華氣度的千一,所以才會對齊子然幾人有這樣的評價。
「好!」心中思量一二,走不掉,便不推脫,歡歌爽快答,「還請帶路!」
歡歌這般爽快,倒是讓幾人隱隱吃驚,不過達到目的了不是!
只有玉姬瞟了眼歡歌心中暗恨,用這樣的手段吸引三郎的青睞,踏著她的身子上位,也真真是好心計!
玉姬很有自知之明,自發落了腳步,脫離齊子然,給了齊子然和歡歌並排行走的機會,與齊子然一行的男子將退在他身側的玉姬摟在懷中,笑道,「玉姬不會吃醋吧,子然不要你,我要你,我可是一直對玉姬仰慕的很,無奈子然那廝率先下手,害的我只能獨自傷神!」
「張郎玩笑了!」玉姬抬頭朝張郎微微一笑,象徵性的推了推張郎摟著她腰的胳膊,見張郎將她摟的更緊,她便黯然垂頭,似嬌羞似傷感似嬌花隨波逐流的無奈!
張郎其實並沒有齊子然長的俊美,尤其是身後家族,也比不得齊子然,若是她今夜能奪了這美人冠,便可以在這些人裡隨意選擇,便如去年的衛姬般可以一女五夫,這個齊子然,也會是她的五夫之一……
思至此,玉姬目光幽幽的瞟了一眼前面與齊子然並行的歡歌!年年摘取美人冠的都是美人坊裡的美姬,今年人人看準的是她,連她自己也覺得這美人冠非自己莫屬,可現在,前面的女子分明就是一副要把她擠下去的姿態!
「你是齊氏三公子?」歡歌有些詫異的再次打量一番眼前的齊子然,她可真心沒把眼前這位和大秦第一糧商齊家聯繫在一起!
這可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歡歌內心興奮的想,除了在司徒旭身上吃癟之外,其實這一世還是很順暢的!
妖木(這娃不長一點心眼,在司徒旭身上是吃癟那麼簡單麼,是吃癟麼,是吃癟麼,吃的是癟麼,好伐,是俺邪惡了,溜走……)
本來想著司徒旭這次派她與那個潔癖狂去柳川簡直有種靠屁吹火的趕腳,柳川如今最缺的就是糧食和一個能名正言順鎮得住場子的人,她和那潔癖狂什麼都沒有,甚至都沒有代表朝廷的標誌,去了柳川能做什麼?
「這廊城很少有人不認識我!」終於引起歡歌的關注,齊子然笑米米的回答著,不過內心裡依舊有那麼點點小失落,似乎女人,大多都是因著他的身份罷,他瞟了一眼歡歌,有些失落的想若是身側的女子第一開始就知道他的身份,是不是就不會有剛剛那一番「義正言辭」!
歡歌沒有發覺齊子然的異樣,周圍來來去去的人都目光猥/瑣的在她的臉上轉悠,她覺得渾身就像是長了虱子般難受。
「哪裡有賣幟帽?」她轉頭問齊子然。
齊子然一揮手,便有一個下人打扮的男丁幾步跟了上來俯首聽著姜檀的吩咐。
「青九!」歡歌喚!
不見身影的青九便突然出現在了歡歌面前,「你和他一起去買吧,記得付銀子!」
歡歌的重點其實不是付銀子,而是藉神出鬼沒半個護衛的青九告訴一下齊子然,可不要把她與美人坊的美姬們一般看待,她也是有背景的人物。
齊子然不著痕跡的瞟了眼青九,朝歡歌笑道,「區區小錢何足掛齒,姑娘這比打一巴掌在姜某的臉上還要難堪啊!」
「如此便罷了!」歡歌也笑,「齊公子可一點也不像齊家人!」
「是麼,莫不是姑娘還見過齊家其他人?」齊子然的語氣明顯要比一開始要尊敬許多。
「不曾,不過曾經聽家父有提起齊家,說齊家雖然不是皇商但卻掌管了大秦一般的糧源,據說當年昌南水澇,百姓流離失所,齊家捐了一半的家底,先帝還曾賜了齊家一副門匾,不過齊家低調,先帝賜匾的事情好似沒有通告天下。」
「姑娘真是厲害,這些事情已經很少人能知道了!」
「不一定,有些事情,是不會被遺忘的!」歡歌一臉正色,「家父就曾說,齊家雖是行商之人,但齊家人樂善好施,家風極正,大秦的眾多望門貴族不及姜家萬分之一!」
「你父親,倒是一個性直之人,商人起家的家族,很少有人真正看得起!」
「所以我說你不像齊家的人,真正的齊家人是不會這樣憤世嫉俗的口吻說自己家族的。商人怎麼了?世人大多愚昧,便做自己就行,何苦因為別人的眼光來改變!」
「你這口氣,倒是有些像我那父親!」齊子然啞然,父親最喜吹著鬍子這般教訓他,歡歌這語氣,真正是與自己那父親沒有半點區別!
「是嗎?」歡歌亦笑,回想一下,倒的確是自己有些逾越了,說這話好似人家的一個長輩般,問題是她如今也就十四歲的小娃,身高都不及身旁人的耳垂,她便笑著調侃道,「自我感覺還沒有你父親那麼老,你這眼光實在有問題!」
家丁將幟帽拿了來,齊子然結果幟帽欲給歡歌戴上,見歡歌笑著的燦爛,鳳眼上揚,眸中亮晶晶的,美的有些不可思議,他便一時看得失神。
也就這麼一下,歡歌已經將幟帽從齊子然手中接過,自己戴了上,「謝了!」
「姑娘長的真是好看,姑娘是誰家小姐,明日我讓媒人上門提親可好!」幟幔將歡歌的臉遮住,齊子然望著那臉上像是罩了一層白霧的歡歌,喉結微微滾動,滿臉意猶未盡!
「一見鍾情?」齊子然這語氣倒是認真得緊,而這話語明明這麼可笑,才剛見面而已,見齊子然一臉被歡歌說中的模樣,還不停的點頭,歡歌又繼續道,「這才第一次見面,想必是談不上什麼情的,應該是一見鍾臉吧!」
「鍾臉和鍾情沒有什麼區別!姑娘還沒有告訴我姑娘姓氏,家居何處呢!」
「姓蘇,蘇圓圓!」
「圓圓……」似乎所認知裡的高門貴族沒有一個蘇姓的,難不成是他記性不好!
「別叫我圓圓!」雞皮疙瘩抖一地,圓圓這兩字無端讓歡歌想起了司徒旭那廝。
「阿圓……」
「叫我蘇姑娘吧!咱們還沒有熟到那地步!」
「這個就太見外了,我明日就會讓人去阿圓家提親的!阿圓,我一定會用最快的速度娶你!」
「我好像沒有說過我要嫁你!再者我明日要去柳川,也沒工夫嫁你!」「柳州?那地方今年遭了大旱了,貌似很多暴/民,你一個女子去那裡做什麼,還是別去了,和我成親吧,成親比去柳州好!」
「我真心沒覺得和你成親會好!」
歡歌覺得要是用現代來定義齊子然的話,這應該就是一個自以為是的文藝青年吧,呃,雖然被這人的無賴話語弄的有些煩躁,不過偶爾和人拌嘴還是有那麼點小小的歡樂,宮門裡關了十四年了啊,多少青春年華純真任性都葬在了那裡,好不容易出宮了,能歡樂便歡樂吧。
「這個可以用時間來證明,你和我成親了就知道會好的!」
「唉,不必用時間證明,用聘禮證明就可以,不過我怕你給不起聘禮呀!」
「阿圓你不會……」
「叫我蘇姑娘!」
「唉,蘇姑娘,你既然知道我是齊氏的人,就應該明白聘禮這種應該都是小事吧,我覺得咱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能讓我把蘇姑娘這三字變成阿圓。」
「保持蘇姑娘就行,不用變!聘禮這事不算小,你不看重聘禮說明你不看重未來妻子!」歡歌揮揮手,「你可別辯駁啦,有些話越說越錯!」
「蘇姑娘真是,太不信任我了,這廊城裡沒人不知齊家三郎說話算話,是個堂堂正正的君子!」齊子然一臉傷心欲絕的模樣,「我們以後是要做夫妻的人,你這般不信任我,夫妻之間便會有矛盾的!」
「別,我可高攀不上你!」歡歌好奇望向前面的走廊,前面是個分岔口,一面走廊通向一個回形的階梯,階梯上面像是一個二層的平台,上面燈火通明,人影眾多,男子爽朗亦或猥/瑣的大笑聲不時從上面傳來。走廊的另一個岔口依舊是走廊,一樓走到二樓,二樓再走下來,像是一個回形廊,只是與岔口另一側的二層平台並不對接!
見男子在岔口的時候都是走的階梯這邊的平台,女子在岔口的時候都是走的回形廊,岔口處還有童子守在那裡,而各處的空地是一樹樹的荼蘼花,花樹下有設桌椅,很多人也坐在樹底!
絲竹聲音遠遠傳來,低沉的清遠的聲音在這燃著星火的夜空裡顯得格外靡靡!
「這是做什麼?」眼看就要走進,歡歌不解的問身側的齊子然。
「今夜是塔塔會!」齊子然道,「會選出一個美人來,坐擁五夫,這可是大秦女子們夢寐以求的殊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