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的滿月宴很簡單,雖然玉溪做了一大桌子菜,但總共也就他們幾個人,魏景入宮送了份禮,便出宮與沁兒和瀧一趕往清雲巷。舒骺豞曶
相較於此刻華清宮的熱鬧,這裡冷清讓人酸,同樣都是宸親王府的孩子,這個孩子的存在,根本就沒幾個人知道。
楚蕎特地給明珠換了一身紅色的新衣,襯著孩子稚氣的小臉,很是可愛。因著月子裡一直都是在房間裡待著,將她抱到了院中曬太陽,小傢伙格外的歡喜。
「楚楚,楚楚……」沁兒一回來,便高興地過去抱孩子。
剛把宸親王府送來的東西都給送了回去,心裡別提有多暢快,只可惜沒看到燕祈然看到那堆東西是什麼神情彗。
「這是鳳緹縈叫我帶給孩子的。」魏景將錦盒遞給楚蕎言道。
楚蕎聞言不由皺了皺,「不是……」
「不是我說的,是她在宮裡從寧王妃口中知道了孩子出生的事。」魏景連忙解釋道,將東西遞給她道,「她也想出宮來看你們母女兩個,只是現在不便脫身,只能托我把東西帶給你們了。鼓」
楚蕎接過東西,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問道,「縈縈可還好?」
「雖然有人對鳳家起疑,但在還沒有確切證據之前,還不會動她。」魏景直言說道。
楚蕎點了點頭,但也知道鳳緹縈繼續待在宮裡,已經不安全了,望了望還站在院裡的瀧一,低聲問道,「寧王何時回京?」
魏景想了想,回道,「過幾日應該回來了。」
他的動作比他想像中要快,短短一兩個月便聚齊了散落各地的上陽飛騎,安排好了自上京去往西北之地的事宜。
蟄伏多年,忍辱求存,他卻終究沒有救回他要救的人,而那份徹骨的恨也必將驅使那個人傾盡一生,覆滅這個腐朽的王朝,以祭奠那些冤死的亡靈。
「替我安排去大宛的人吧,過幾日我想將明珠先送過去。」楚蕎望著被沁兒抱著玩鬧的女兒,平靜說道。
魏景聞言有些不忍,勸道,」孩子才一個月,這時候送走,有些……」
若是他們起事不成,她也在這裡有個三長兩短,那孩子……
「你我都知道上京城不再安全了,明珠送到安全的地方,我也好安心。」楚蕎淡然一笑,說道。
孩子才一個月,她又何嘗捨得骨肉分離,只是大亂將起,她不想孩子也跟著他們出生入死。
魏景側頭望了望她,深深一笑,漫不經心道,「你就不怕我拿你們母子威脅宸親王府嗎?」
楚蕎聞言沉冷一笑,望著院內沁兒逗著女兒玩樂的場景,淡淡道,「我這個人有些事可以不計較,但觸到我的底線,誰也不會好過。再說,我們母女還沒那個價值。」
魏景聞言笑了笑,雖然一直摸不清楚蕎到底是何身份,但很多事她總是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想來背後的勢力也不容小覷。
「當然,我要下手,也是他們那寶貝世子。」魏景看似玩笑,眉眼間卻是別有深意。
楚蕎眉眼一沉,冷聲道,「魏景,我勸你最好別打那樣的主意,有什麼恩怨是大人之間的事,別扯上孩子。」
「那個孩子受盡榮寵,你的女兒卻要落得這步田地,你還替他們說話?」魏景道。
「我不替誰說話,只是希望有人對一個無辜孩子下手。」楚蕎冷然說道,「再說,我的女兒現在沒有什麼不好。」
她只是……沒有父親而已。
魏景聞言,沉默不語,卻不些不懂這個人心裡到底是在想什麼。
「咱們只是要離開上京而已,你若動了那個孩子,我怕活著走出這裡都是問題。」楚蕎淡淡說道。
「明日我會安排去大宛的人,什麼時候送孩子走?」魏景問道。
他一向做事只問結果,不計過程,但聽她這麼一說,確實不該打那樣的主意,如今宸親王世子可是宸親王和燕皇的心頭肉,動了他,只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十天後。」楚蕎道。
正說著,小院的門被推開,溫如春滿面風塵的進來,「什麼事這麼熱鬧?」
沁兒抱著明珠回頭望了一眼,翻了翻白眼,哼道,「用你的時候鬼都不見一個,沒你的事了,你又冒出來了。」
溫如春愣愣地站在門口,他專門提前趕來了,怎麼都一臉埋怨地看他?
「這孩子……」他望了望沁兒抱著的孩子,又望了望從屋內的楚蕎,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拜你那好師妹所賜,孩子一個月前就出生了。」沁兒沒好氣地哼道,抱著孩子往屋裡走,不想搭理這「尹家派系」的人。
溫如春面色微僵,背著包袱默然進了門,跟著沁兒身後問道,「沒出什麼事吧!」
「拜你那好師所賜,險些一屍兩命,你說有沒有事?」沁兒回頭瞪了他一眼,雖然溫如春也幫過他們不少,但始終是與尹沉香交情深些。
沒有楚蕎早產的事,好只是討厭尹家的人,可是害得楚蕎生這孩子受了那麼多苦,她對尹三夫人母女已經恨之入骨,自然也恨屋及烏,連這溫如春也給好臉色。
「沁兒,都過去的事兒了,別再說了。」楚蕎上前將孩子接過自己抱著,望了望溫如春,「今日是明珠的滿月,你來了正好。」
「今天不僅是明珠的滿月,也是你那好師妹孩子的滿月呢,你不去恭賀一下嗎?」沁兒瞥了他一眼,哼道,「不過,人家母憑子貴,哪還顧得上你這個八稈子打不著的師兄。」
「你說……你說明珠的孩子也是今日滿月?」溫如春緊張兮兮地朝沁兒追問道。
「不相信?不相信去望川樓那邊看看貼的皇榜不就知道了。」沁兒白了他一眼,哼道。
楚蕎瞧著沁兒咄咄逼人不由皺了皺眉,「沁兒,去看看玉溪那裡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
沁兒望了望她,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願地出門,往廚房走去。
楚蕎抱著孩子,朝溫如春笑了笑,道,「沁兒心直口快,並無惡意,你莫放在心上。」
溫如春望了望楚蕎,思量了一會兒,道,「沉香心地善良,若是因為她而讓你和孩子受了傷害,她應該……應該也是無心的。」
楚蕎淡淡笑了笑,沒有說話。
「在藥王谷,她還一直跟師兄妹提及你,她應該……不是要害你。」溫如春尷尬地替沉香解釋著。
他所認識的尹沉香一直是善良的,也一直將楚蕎視為姐妹,他不會相信,她會真的做出奪人夫婿,又傷害她們母女的事來。
「溫大夫你來了正好,幫忙看看明珠身體如何,她不足月就出生,雖然這一個月並未有什麼異狀,但總覺得有些放心不下。」楚蕎微笑打斷他的話,似乎最不想提及尹沉香這個人。
溫如春沉默了一陣,道,「你……恨她嗎?」
楚蕎抱著女兒往房裡走,淡淡道,「沒什麼要恨的。」
她沒有恨沉香,也沒有恨尹三夫人,亦沒有恨燕祈然,只是涼了心而已。
溫如春跟著進了屋中,等著她將孩子放到床上,方才上前道,「我給孩子看看。」
明珠很乖巧,見著人都是笑嘻嘻的,扭頭著望著站在一邊的楚蕎,伸手小手朝她這邊抓,似是想要讓她抱。
溫如春默然給孩子把脈,眉頭漸漸皺起,又解開孩子的襁褓,尋著銀針找準一處穴位紮了下去,孩子頓時哭得起來。
楚蕎看得心疼,等到溫如春將銀針拔去,趕緊將孩子抱了起來小心哄著。
溫如春望著手中的銀針有些怔愣,這孩子怎麼……
楚蕎好不容易幫哄得女兒止住了哭泣,這才朝溫如春問道,「孩子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雖然是早產出生,但這一個月跟一般孩子都沒什麼兩樣,只是每天一到晚上睡覺就很不安穩。」
溫如春連忙將銀針收起,看到楚蕎一臉擔憂的樣子,只是淡淡笑了笑,「沒什麼大問題,只是覺得這孩子體內有一股不尋常的氣息,不過並無大礙。」
「那便好。」楚蕎長長舒了口氣。
這孩子剛懷上的時候就挺險的,又是不足月出生,生怕有什麼不妥,偏偏請來的大夫也瞧不個所以然,既然溫如春這樣說,她也就放心些了。
她從來不求她的孩子能有什麼樣的大富大貴,只要她能健康平安的老大,便足夠了。
「溫大夫,我想請你幫我個忙?」楚蕎含笑請求道。
溫如春愣了愣,隨即點頭,「你說。」
「十天以後,我想派人先把孩子送往大宛,可否請你隨孩子一起隨行走一趟,到一個月後我就會回到大宛接她。」楚蕎低頭望了望已經止住哭泣的女兒,擔憂道,「此去大宛路途遙遠,雖然也安排了大夫和乳娘隨行,但總歸還是不太放心。」
「為什麼要送去大宛?」溫如春不解,這孩子才一個月,她怎麼就能捨得送走。
楚蕎無奈抿了抿唇,請求道,「事出緊急,還請溫大夫能出手相助。」
溫如春沉吟了半晌,終究還是點了點頭,「那我便跑一趟大宛吧,只是這孩子……」
正說著,沁兒跑了進來,「楚姐姐,該用膳了。」
楚蕎向他一再謝過,方才抱著女兒出去,溫如春卻站在後面,眉眼間一片凝重之色。
十日後,魏景安排好了護送明珠前去大宛的人馬,乳娘,護衛,大夫,一個個都安排妥當,楚蕎將孩子送出了上京,特地將她哄著睡了才交給乳娘。
「夜裡涼,你們小心些照應,別讓她著涼了。」楚蕎看著乳娘將孩子抱上了馬車,又不放心地掀著車簾叮囑道。
「知道了,夫人。」兩個乳娘含笑回道。
楚蕎點了點頭,又對車隊的人叮囑道,「孩子還小,餵了奶讓她歇一會兒再趕路,不然會顛得她吐奶,路上走慢點沒關係。」
車隊的人趕緊連連應聲。
「還有,到了關外風沙大,又空氣乾燥,別再把她抱出馬車,還有過沙漠之前就備好開水放涼給她帶著,別餵她喝生水……」楚蕎不放心地向著溫如春和乳娘們一件事一件事地叮囑,生怕有什麼說漏了。
沁兒和玉溪在一旁瞧著,直覺揪心難過,若非萬不得已,她又如何捨得把才出生一個月的孩子送到千里之外去。
這一送,便送了一個多時辰,看著車隊走到再也看不見,楚蕎方才折回城裡去。
然而,第二天的夜裡,楚蕎等人剛剛睡下,遍體鱗傷的溫如春回到了清雲巷,護送明珠出關的護衛悉數被害,孩子被人劫走了。
——
驚喜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