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宸親王世子滿月,燕皇下旨舉國同慶,大赦天下。舒骺豞曶
因為一個世子這番的大肆慶祝,莫說是天下奇談,便是大燕開國百年以來,也未曾有過這樣的先例。
尹家二小姐尹沉香在上京各世家小姐中,最為不起眼,卻也因著子憑母貴,而成為不少女子艷羨的對象。
世子的滿月酒燕皇擺在了華清殿,極為隆重,也一早派單喜出宮從王府將尹沉香和孩子接到了宮中,燕禳還在睡覺,倒也沒有吵鬧。
尹沉香瞅著沉睡的孩子,眉頭深深皺著,都說孩子出生了是喜歡母親的,生粘得是父親,故而一直以來孩子一直是燕祈然親自帶在身邊的,連她也是幾日才能看著孩子邋。
尹三夫人輕步進殿,道,「快換身衣裳,一會兒該出去了。」
沉香望了望孩子,卻又憂心忡忡歎了歎氣。
「大喜的孩子,歎什麼氣?」尹三夫人一邊說,一邊給她尋出了換置的衣物升。
尹沉香抿了抿唇,坦言道,「孩子一直都是王爺帶在身邊,總覺得有些不妥,偏偏一送到我這裡又哭個不止,怎麼也哄不住。」
「這倒也奇怪。」尹三夫人也不由有些納悶兒,卻又勸道,「那便讓宸親王帶著吧,看不出他帶孩子倒是挺細心的,這短短一個月,看那小傢伙都長了不少。」
沉香卻勉強扯出一絲笑,卻難以喜悅之情。
兩人換好了衣物,入宮參加滿月酒的各家夫人小姐紛紛前來恭賀,沉香怕吵著了孩子便留下乳娘照顧,自己與尹三夫人一道到正殿接見了眾人。
誰都知道燕皇是屬意宸親王為繼承大統的人選,如今對這新生的世子又這般疼愛,想來以後這大燕江山也是這父子兩個的了,自然是對這未來的皇后娘娘百般討好。
沉香並不喜歡應付這樣的場合,還好尹三夫人長袖善舞,倒不用她自己怎麼費心,只是在前殿見了一面,便又想著回偏殿去看著孩子。
剛從裡面一出來,便瞧見尹寶鏡一身華衣錦服,籠著紫裘披間亭亭迤麗地走了過來,從小到大便不願和這個姐姐打交道,於是便當作沒看見準備離開。
「小妹走這麼快做什麼?」尹寶鏡已經快步走了過來,含笑拉住了她「姐姐可是專程過來恭賀的,小妹為宸親王誕下世子,可真是功不可沒,如今又在王府獨佔隆寵,姐姐都羨慕不及。」
尹沉香淡淡笑了笑,「多謝大姐了。」
「咱們姐妹客氣什麼?」尹寶鏡笑顏如花,眼底卻寒光冽冽,掃了掃正殿之中的賀喜的人,幽幽笑道,「你與楚蕎多年姐妹,今日,她怎麼沒來恭賀你?」
沉香咬了咬唇,知道她是不懷好意,不想與她多做爭辯。
「哎呀,我怎麼忘了,聽說楚蕎跟你一天生了個孩子,只不過沒你這麼好的運氣,只生了個女兒,想來此時也來不了來恭賀你!」尹寶鏡一臉可惜,微一低頭湊在她的耳邊,笑道,「沉香,爬上你表姐夫的床滋味如何啊?」
「尹寶鏡,你不要出言不遜!」沉香氣爭,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我說錯了嗎?你都做了,我為什麼不能說?」尹寶鏡看著她變幻的面色,笑得更是得意。
「寶鏡,有功夫在這裡逞口舌之快,不如多去觀音廟拜拜菩薩,你與寧王成親都快兩年了,還一點動靜都沒有,莫不是有什麼問題?」屋內的尹三夫人看到尹寶鏡在,便知她又是來尋釁生事的。
「寧王妃該不是自己生不下孩子,看到尹側妃有了世子,心中生妒吧!」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唄。」
……
前來恭賀的人,一心想討好宸親王府,自是替著沉香說話,加上尹寶鏡一向與眾人不合,出口更是不客氣。
「你……」尹寶鏡被人說中痛處,氣怒交加。
「當初楚蕎和寧王都定親十年,就是她搶著坐上了寧王妃的位子。」一群女人說提及當年的舊事,議論起來。
「我是搶了,寧王本就是先與我指腹為婚的,我搶回我應得的,又怎麼樣?」尹寶鏡說著,冷冷地瞥了眼沉香和三夫人,「不像有的人口口聲聲說著什麼姐妹情深,什麼把人家視如親生,背地裡野心比我還大呢,起碼我沒有覬覦不是我的。」
「寶鏡,你夠了。」尹三夫人沉著臉喝道。
「怎麼,許你女兒鳩佔鵲巢,就不許我說了嗎?」尹寶鏡見尹三夫人無話可說,冷冷一笑,大聲道,「你們大概還不知道吧!我們幸運的尹側妃娘娘不僅逼走了宸親王妃,就在她生下世子的同一天,前來的府中的御醫撞傷了流落在外的宸親王妃,撞了人也就罷了,可當時宸親王妃也是懷著身孕呢,說不定是怕人家母子回來,故意要殺人滅口吧!」
「宸親王妃也有了身孕?」
「這是怎麼回事啊?」
……
原本站在尹三夫人一邊的眾人不由面面相覷,議論起來。
「尹寶鏡,這樣的事,你不要血口噴人。」尹三夫人道。
當時事出緊急,撞傷的是楚蕎,她們也是事後才知道的。
「我血口噴人?」尹寶鏡冷冷一笑,望著尹三夫人笑道,「難道我說錯了嗎?她的孩子才八個多月呢,孩子早產,城裡的接生大夫都被請到了宸親王府,要不是玉溪去找宸親王求救,怕是他們母子早就一屍兩命吧!」
眾人一聽,不由望向尹三夫人母女二人,紛紛猜測事情的事假。
鳳緹縈帶著紫櫻本是想禮貌性地過來道個喜,卻不想聽到這一番爭吵,面色頓時變了,幾步走上前去,「寧王妃說的可是真的?」
眾人一見來人,連忙福了一禮,「見過緹貴妃娘娘!」
「平身吧!」鳳緹縈淡淡地瞥了一眼,又向尹寶鏡追問,「這些話,寧王妃莫要亂說,若是傳到陛下耳中,不好聽?」
雖然聽到這番話,自己也心中有氣,但如今燕皇因著這小世子對尹家可謂是格外關照。
「臣妾所言句句屬實,哪是亂說,當日在宸親王府,臣妾親眼見著玉溪哭著找宸親王去救人。」尹寶鏡回話道。
她知道鳳緹縈以前一直與楚蕎關係好,聽到這樣的事,怕也不會讓尹沉香母女兩人好過。
鳳緹縈眉眼微沉,萬萬沒想到楚蕎這些日已經發生這麼多事,肯定又怕她擔憂而故意隱瞞,於是冷冷地望了望尹三夫人,冷聲道,「她這些年待你們也不薄,做人莫要太過份。」
尹三夫人微一頷首,道,「貴妃娘娘,事情並非如寧王妃所言,寧王妃太過誇大其詞了。」
「本宮不管是不是誇大其詞,但她因為你們離開王府總是真的,她孩子早產總是真的,就算楚蕎沒嫁到鳳家,在本宮眼裡她也是我鳳家的人,有些人若一再苦苦相逼,本宮也不會坐視不理。」鳳緹縈目光冷若寒星,語帶威脅。
她知道楚蕎離開宸親王府有因為尹家的關係,也有因為她和鳳家的關係,她本不想陷她於如此境地,卻不想,還是害了她和孩子。
尹三夫人還未說話,一直沉默的沉香便出了聲,聲音有些顫抖哽咽,「貴妃娘娘教訓的是,確是沉香有負於楚蕎。」
縱然不是她心中所願,但楚蕎母女確實因為她而受了傷害,這是千真萬確的。
鳳緹縈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讓紫櫻放下賀禮,便離開了。
若如尹寶鏡所言,今日也該是楚蕎的孩子滿月之日,這邊大肆慶祝,她那裡還不是什麼光景?
上京城,這個給了他們每個人都無數傷痛回憶的地方,何時才能徹底離開這裡。
清雲巷內,沁兒一夥人也在張羅著給明珠辦滿月宴,趁著玉溪還在準備膳食,沁兒拉上瀧一將堆在雜物房裡的東西,一件不落地裝了滿滿兩馬車送到了宸親王世子的滿月宴上。
楚蕎已經悄悄收拾了孩子的東西,準備著將明珠送回大宛,自己留在上京與寧王府的人一起救出鳳緹縈之後,再一起離開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