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為有這樣的法子,冉閔麾下的軍隊又豈會增長的如此之快?
當然,在分了田地的區域裡,冉閔還推行了一套「集中化」原則,利用手中掌握著大量馬匹、耕牛和鐵器資源,冉閔命令當地政府必須在農耕時期,無償的為每一戶家庭的自有田提供一次翻耕,減輕大家的負擔。
對於這個時代來說,冉閔所用的法子根本就是極其超前的,帶來的效果自然是讓石塗等人目瞪口呆,同時也就堅定了上層人物的信念:民心如何,何事不可為?
常山城算是冉閔第一次親自操刀上演這麼一齣戲碼,最終的結果,他也算是勉強滿意……
就在常山城裡的平民們忙著分田地的時候,張四方帶著兩千人馬回來了。
看到張四方回來,冉閔就知道,城南那原本三千的駐軍,應該是被消滅掉了!跟搶常山城不同,張四方率領的人馬包圍進攻城南駐軍,那是硬仗,雖說冉閔對自己軍隊的訓練和裝備都有極大的信心,然而沒有犧牲的戰爭,是絕不存在的,或者說,至少在這個時代不會存在。
「主上,我們,勝利了!」張四方的臉上有一道明顯的血痕,鮮血凝結的歪歪扭扭,隨著他說話的動作而扭曲,活像是一條紅色的蚯蚓。
不用說,肯定是在這場戰鬥當中掛的彩,連張四方都掛綵了,難道這場戰鬥,勝利的很艱難?
不妙的念頭在冉閔腦海中升起,他抬抬手,讓張四方起來說話。
「我方將士傷亡情況如何?」說這話的時候,冉閔兩眼始終是盯著張四方臉上的傷口。
或許張四方自己也感覺到了冉閔的眼神,臉色顯得有些尷尬,他抬起右手,卻又在摸到傷口前停了下來,「主上,那個。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什麼不是我想的那樣?」冉閔臉色一黑:這個張四方,怎麼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冉閔的臉色轉變頓時讓張四方驚慌起來,搖晃著腦袋,卻是越急越不知道從何說起,夾七雜八的一陣胡說,冉閔好不容易才聽明白了張四方話中的意思。
原來事情還真不是冉閔想的那樣!事實上張四方率領的軍隊,並沒有遭受太大的損失,在射日旅那些強弓硬弩的無差別覆蓋下,趙軍駐軍能夠衝出營寨的戰馬都沒有幾匹,更何況趙軍即便是衝出來,射日旅也不是傻子,馬背上功夫不輸趙軍,胯下的馬兒更是清風堡等地精挑細選的優良戰馬,那些趙軍騎兵是追又追不上,射也射不到,愣是被射日旅活生生的玩死了不知凡幾,等到撼山軍衝進軍營打掃戰場時,所剩無幾的趙軍士兵早已經破了膽子,連個拿兵器的都沒有!
「那你怎麼會受傷的?」
冉閔有些不滿,狠狠的瞪了眼張四方,他明知道剛剛張四方一定是嚇的夠嗆,卻全當是懲罰這小子說話沒個組織順序。
「是。是震天雷炸的。」嘟囔了半天,張四方終於說出自己受傷的原因,感情是因為他從來沒有玩過撼山軍身上掛著的震天雷,而這次進攻趙軍營地,因為射日旅的超長髮揮,撼山軍們連刀子都沒怎麼用,豈會捨得用寶貴的震天雷,以至於一直好奇的張四方,直到戰鬥結束都沒有見識過傳說中的震天雷。
打掃完戰場,心中好奇的跟貓抓似的張四方,終於忍不住提出弄十幾個趙軍,現場測試一下震天雷的威力。
原本這也不算是個什麼難事兒,錯就錯在張四方不停撼山軍的安排,竟然想近距離觀看震天雷的殺傷力,要不是幾個撼山軍老兵反應快,將他拉回來,恐怕現在也輪不到他張四方站在這裡向冉閔匯報了!
如此大的一個烏龍,張四方又怎麼好意思提起呢?
「你呀,你呀!」冉閔搖著頭,臉上帶著苦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張四方了,這麼大個人了,卻總是偶爾會爆發出小孩子脾性來。
「主上,震天雷真的很厲害,被困在周圍的那些雜碎,死了一半,剩下的也是重傷,即便有上好的傷藥,也至少有一半撐不下去!主上,您可不能偏心啊,為啥撼山軍有,咱們遼西的兵,就沒有呢?」張四方見冉閔笑了,雖然是苦笑,但也知道自己不會因此受到責罰,心中的念想一下子又冒了出來,不管不顧的向冉閔提出盤桓已久的念頭來。
「不是我不想給遼西軍裝備。」
兩人口中的遼西軍,實際上就是董閏等人曾經率領過的軍隊,因為這支隊伍一直留在河間府等幾個大城池裡,是董閏等人在暗中一點點策反,並且對中層和基層將領進行了一次徹底的清洗之後,才打散重新組建的,為了保證自己對這支軍隊的控制力,冉閔將張四方等鐵桿武將調去當了遼西軍的中層,又將不少撼山軍出挑的士兵安排去當了基層,如此一來,遼西軍的忠心程度有保證,戰鬥力也有不小的提升,別忘了,撼山軍可是當初冉閔採取後世練兵的方式訓練出來的,不論是單兵戰鬥力還是組團作戰,那都是個頂個的強悍。
然而這些遼西軍的裝備除了手中的長刀開始更換之後,基本上還沒有列裝任何新式裝備,畢竟冉閔壓根就沒有打算現在就將這些遼西軍派上用場,還在後面輪訓著呢。
不在遼西軍裡普及震天雷也是有原因的,其中一個冉閔倒是直接說給張四方聽了。
「連你都受傷了,你想想我要是給遼西軍裝備了震天雷,弄不好敵人沒傷著,倒是把自己給搞散了!」
張四方一愣,隨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剛剛也就是太衝動脫口而出,腦子一轉也就明白了,有些事情還真不是自己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必須要考慮到實際情況。
「等將來遼西軍整合完成之後,該給他們裝備上的東西,自然都會裝備上!」冉閔正說話間,杜雷也來了,向他匯報抄家的戰果。
即便按照冉閔在公審大會上宣佈的補償政策,那些被抄沒的胡人家庭裡擁有的財富仍舊是讓杜雷大吃一驚!
光是這些胡人家中抄沒出來的財富,就超過了漁陽城一年的貿易總額,就連在旁邊聽到的張四方也是暗暗咋舌,道:「主上,怎麼會有這麼多?」
「很高興麼?別忘了,這些胡人可不是什麼好貨色,他們的錢財從哪裡來?大多都是我們漢人的民脂民膏!到我們手中的財富越多,就證明這些胡人害死的苦主越多!」冉閔狠狠的瞪了張四方一眼,「罷了,這些無主之財,我們先收下來,用作軍資,等將來我們有錢了,再還於民好了!」
張四方和杜雷兩人嘿嘿一笑,都明白冉閔這只是個說辭,不過既然冉閔已經亮明國號,那將來就是普天之主,倒是真不用貪圖一些錢財。
「幸好我們軍伍紀律嚴明,否則要是讓那些兵痞子亂來,怕是會禍害不少財物!」有時候大頭兵的見識真不是太好,說不定會為了一件不太值錢的東西而破壞了另外一樣價值是數十倍甚至是數百倍的好玩意兒。
「所以我一直強調紀律,紀律,紀律!」冉閔揮手道:「紀律不僅僅是我們勝利的保證,更是不讓軍隊腐化變質的保證!好了,杜雷你負責去把抄家所得分成三部分,一份送去北平,一份送去上谷,一份用來犒賞!」
「一份用來犒賞?」
杜雷被冉閔的話給驚呆了!他是具體經辦人,自然知道這三分之一的財富有多少,而參加常山城戰鬥的士兵數量,滿打滿算也沒有三萬人吧?
「發什麼呆!」冉閔略帶不滿的道:「你以為就你看得見的才是英雄?你以為光是依靠幾個羯人就能搶下城門來?你以為那些胡人的罪行是誰弄來的?若不是因為現在我們缺乏資金,我還想將一半用來犒賞呢!賞罰分民,我治軍的根本,你這麼快就忘記了?」
「得令!屬下馬上去辦!」杜雷不敢再猶豫,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