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河間這兩個地方我們一定不能放棄,我建議每個城池保證三萬以上的守軍和足夠的守城器械。打通跟北平之間的連接通道,並保證這條通道的暢通,至少需要三萬以上的人馬」
因為是幫燕王石韜,冉閔自然不會把沙盤這種高級貨弄出來,只是在地圖上標示著整個平遼大軍的分佈和進攻路線。
「如此說來,我們的人馬豈不是就剩下一萬了?」石韜皺了皺眉頭,卻是沒有明白冉閔的真正意思。
「燕王,不是這樣的。」冉閔搖搖頭,自己這個兄長在軍事方面實在是沒有多大的造詣,事實上防守高陽和河間兩座城池並不需要動用平遼軍的人馬,只需要石韜以燕王的名義下兩道命令,就地徵召民夫,加入軍隊,經過基本的訓練就足以完成任務。依據冉閔的推測,今年燕人已經不可能發動大舉進攻,就算兵鋒到達高陽或者是河間,也是騷擾性質,由民夫充當的隊伍已經足夠應付,甚至於冉閔還希望燕兵不停的騷擾這兩個城池,如此一來不僅可以加速兩座城池民夫的成軍速度,同時也能減輕北平那邊的壓力,讓冉閔能夠輕易的打通河間到北平之間的通道。
說起來燕國畢竟是長線作戰,在後勤補給線還沒有延伸過來的情況下,慕容恪率領的軍隊哪怕奪下了漁陽,仍舊算是孤軍深入,若冉閔是石趙國的皇帝,他一定會要求軍隊進行大範圍的迂迴包抄,只要能夠斷掉燕軍的補給線,在遼西一線執行堅壁清野的戰術,拖垮慕容恪的隊伍,最後逼慕容恪強行攻城消耗起有生力量,最終勝利的只會是石趙這一方,而絕對不會是孤立無援的慕容恪。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更何況在冉閔內心中還是希望石趙與慕容鮮卑之間狗咬狗咬的更厲害一些,所以這些戰略性的意見,他是不會向石虎或者是石韜提出來的。上一次跟石韜談話時,石韜的一句話,深深觸動了冉閔,石韜說:我始終是姓石的,我的父親就是石虎,這一點,誰也無法改變!
當時聽到這句話,冉閔就在心中對自己反覆的說:錯了,錯了,石韜是個羯人,他的血管裡流淌的始終不是炎黃血脈,不是同袍。經過那樣一次對話之後,冉閔雖然仍舊是把石韜當成兄弟,但在考慮事情的時候,會優先去考慮漢族的利益,而不是僅僅是一味的袒護著石韜了。
石虎送給冉閔的十萬大軍當中,並非都是羯人,也有漢族和其他種族。而石韜自己不願意指揮這樣一支龐大的軍隊,加上他對冉閔的信任,故而給了冉閔上下其手的機會,他往往是將羯人將領和軍隊安排在一些危險,卻也容易獲取大功勞的位置上,而將漢軍擺在一些相對安全的位置,如此一來,竟然是皆大歡喜——羯人好鬥,更喜歡大功,冉閔如此佈置,讓羯人將領感覺是平遼將軍在刻意照顧,反觀漢人將士,求的穩,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思想早已經深入漢民族骨髓當中,所以對於冉閔安排的位置也是毫無意見。
「行,你讓我下什麼命令,我就下什麼命令,閔弟啊,我們出發前,父皇特意交待我,雖說我們名為平遼軍,但不一定就要在今年冬季之前將整個遼西拿下來,最緊要的事情就是保證北平城的安全,同時也要保證遼西鎮守等人的安全,等到來年春暖花開之時,父皇會另撥大軍給石斌,到時候,遼西這邊還是要讓石斌來鎮守,而我和你,我們的目標,是整個大燕!」石韜的兩頰有些潮紅,在鄴城接受了太多了阿諛和奉承,好像將石韜血液因子當中那些屬於羯人的基因統統激發了出來,有時候,冉閔甚至感覺石韜整個人都已經變了,變得不再是他曾經熟悉的那個石韜了。
「韜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慕容鮮卑實力的強大並不是我們十萬兵馬可以解決的。」冉閔眉頭深皺,頻頻搖首,「韜哥你應該知道,慕容鮮卑如今是兵強馬壯,雖說北地艱苦,但人的生存能力不可小覷,而且艱苦的環境下成長起來的戰士更加堅韌不拔,故而抵禦燕國或許容易,想要進攻燕國卻是異常困難,以目前敵我兩國的國力來判斷,我認為戰勝燕國,只是一句戲言。」
「石閔!」
石韜大吼一聲,臉上的神情甚至不悅!
他是石虎欽點的燕王,燕王這個稱號的意義何在?若是不能將整個燕國征服,他這個燕王的名頭還有存在的必要?若是不能佔領大棘城,那燕王這個稱號那就是一個恥辱而不是個榮譽!所以石韜會突然暴怒,衝著冉閔大吼一聲。
冉閔微微一怔,望著怒髮衝冠的石韜,心中不由得微微歎息一聲,「韜哥,你好好想想吧,我先出去了!」
走出石韜的大帳,冉閔停下腳步,忍不住又是一聲長歎,他剛剛原本是想好好勸勸石韜,不要得意忘形,可是看石韜此時的狀態,冉閔知道自己此時無論說什麼,他都是聽不進去的,說不定還會引來兩人之間的矛盾。
所以冉閔只能作罷,但是他跟石韜之間的意見不能得到統一,那麼遼西這場戰鬥,怕是有的打了
九月,已經基本完成佈防的高陽與河間兩座城池總算是有所成效,在冉閔的勸說下,石韜坐鎮河間府,而冉閔則是親率大軍,準備打通河間與北平之間的通道。
從河間到北平,中間還有幾座小城,這些小城有一些如今仍舊被趙軍控制,有些已被燕人佔領,還有些在戰火當中被徹底摧毀。冉閔沒有想過去修建那些被摧毀的小城,至於那些被燕人佔領的小城,在七萬趙軍的壓迫下,也是輕鬆拿下,戰鬥的過程可謂是泛善可陳。
只要是遇上攻城戰,冉閔必定會讓羯人將士衝鋒在第一線。而也是在這種硬碰硬的戰鬥當中,冉閔才看出真正純粹的羯人精銳軍隊,在戰場上發揮的力量有多麼的兇猛!
羯人,這支從匈奴人當中劃分出來的種族,確實有其過人之處,他們不僅僅普遍有著強悍的身體,而且性格暴躁,悍不畏死!
三人高的城牆,在高大的羯人士兵面前可謂是不堪一擊,他們可以用自己戰友的屍體作為梯子,毫不猶豫的站在還沒有斷氣的同袍身上,越過城牆,有若豺狼一般撲入城牆之內。只要有一處城破,周圍的羯人士兵就像是嗅到血腥的鯊魚,會迅速的從缺口處蜂擁而入,眨眼間就將缺口附近的敵軍斬殺的乾乾淨淨。
羯人士兵作戰向來不留活口,他們面前只有死的敵人,沒有喘氣的俘虜,甚至於對受傷而擋路的同袍,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揮出手中戰刀!
「真是一支犀利的進攻隊伍,唉,難怪到後來南方都還有人要僱傭羯人作戰,根本就是匈奴人培養出來的瘋狗啊!」每一次看羯人作戰,冉閔心中都會不由自主的驚歎,羯人軍隊,那就是一把真真正正的雙刃劍,想要用這樣一把劍,沒有足夠的實力那是不成的,傷人不成必定傷己。
幾座原本被燕人佔領的小城輕易的轉手,而冉閔制定的穩紮穩打的戰略計劃也開始展現威力,從高陽和河間城中,經過初步訓練的民夫士兵源源不斷的開始充斥到這些小城當中,加強防衛力量,由點到線,由線到面,逐漸將河間與北平之間的通道穩固下來,相信只要保持這樣的勢頭,很快就能形成戰略上的絕對優勢,只要固守這些小城的將領不是白癡,燕國人想要佔領其中任何一個小城,恐怕都不會再像過去那樣輕鬆了。
從那些被俘虜的燕軍將領口中撬出來的消息也讓冉閔逐漸拼湊出慕容恪的企圖,正如當初冉閔預計的那樣,慕容恪是不會放過北平這樣一座城池的,只有將北平牢牢的掌握在手中,慕容恪才會安心的渡過這個冬天,來年發動更大的進攻。
「慕容恪啊慕容恪,難道你們忘記了在你們後方的高句麗了麼,那也不是個省油的國家,正所謂攘外必先安內,歷史上你們之所以能夠揮師南下,難道不是因為你們成功的征服了高句麗,從高句麗那裡獲得大量的物資和炮灰,才有了南下的本錢麼?如此盲目的擴張,你們真就不怕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