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張四方等人按照冉閔的既定策略,開始分頭行事,等到三個將領各自帶著部屬行動之後,冉閔身邊一下子就空落了下來,只有杜雷率領的六七百號騎兵,拱衛冉閔。
對此,平常時候很少開口的杜雷,終於表達出自己的不滿。
「少爺,你看,就剩下這六百多號人馬,這萬一要是遇上大隊的燕兵,可怎麼是好!」
冉閔騎在白龍背上,笑吟吟地問道:「怎麼?杜雷你可是害怕了?」
「害怕?我當然是不怕,我是擔心少爺你的安全得不到保證,我有什麼好害怕的,我的命,那又不值錢!」杜雷有些沒好氣,不過當著自己少爺的面,他總是不能表現的過於明顯,只能是將頭擰開,以此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杜雷的這種擔心是善意的,是為自家主子考慮,無可厚非。不過在冉閔看來,既然歷史有如此強大的糾錯能力,那麼即便路上出了什麼問題,他也不會有性命危險,況且難道這七百號輕騎兵,打不過還跑不掉了?
可冉閔的看法並沒有得到杜雷的認可,因為在杜雷看來,這七百號輕騎兵,那還是靠不住的,畢竟不是冉閔一手帶出來的兵,真要是遇上大隊敵人的時候,他們未必就願意為了冉閔而犧牲自己的性命!
幸好在道上停停走走,一日下來,卻是連跟燕兵的毛都沒看見。
「我說吧,前後左右都是我們自己人,那燕國人除非是有翅膀會飛的鳥人,否則怎麼會打到我這中軍帳裡,放心了,杜雷,去,看看石當那邊有消息沒有?」
石當也是很清楚自己如今的處境,雖說冉閔將兩千人交給他,由他全權負責,但石當並沒有一去就渺無音訊,相反,他很是自覺,幾乎每隔兩個時辰,就會讓傳令兵跑回來,向冉閔匯報情況,大概四個時辰前,石當率領的兩千輕騎,已經到了柳城附近,而且還截殺了不少燕國人放出來的偵騎,人頭也送到了冉閔的中軍帳下。
這些人頭,將來可是用來核算軍功的,除非是逼不得已的情況,否則是不能夠輕易的拋棄。所以石當送回來的人頭,都被冉閔讓人保存起來,幸而最近天氣不算炎熱,一段時間內即使不做處理,也不會散發出讓人不爽的異味來。
「應該要來了,我去看看!」杜雷走出大帳,不到一炷香功夫,又興沖沖地跑回大帳來,「來消息了,來消息了,少爺,好消息!」
「哦?」
看杜雷的神情,冉閔也禁不住有些激動,「什麼樣的好消息把你高興成這個樣子?」
「那石當,竟然拿下了柳城!」
「啥?」
這才一天功夫,石當就拿下了柳城?冉閔驚的坐不住,站將起來,雙手抓住杜雷的肩膀,「人呢?那個傳令兵呢?我要親自問他,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一天時間,兩千兵馬,四個時辰之前,石當的人馬才剛剛靠近柳城,怎麼可能如此輕易的就拿將其下來了?冉閔心中的疑問,終於被那石當派來的傳令兵解開了。
原來,就在大概三個時辰之前,遊走在柳城外圍的石當,截獲了一支從大棘城來的燕兵!這支燕兵數量大概在三百人左右,皆是輕騎,裝備雖然華美,但戰鬥力卻不強,而且戰鬥的意志特別薄弱,當發現包圍他們的趙國輕騎數量遠在他們之上後,這隊燕兵的統帥很快就選擇了投降,而不是戰鬥!
經過石當的初步詢問,得知這隊燕兵來柳城的目的,就是通知慕容評等人,段遼作反,需要調動兵力去圍剿段遼,慕容皝的旨意,就是讓慕容評即刻回轉大棘,整肅隊伍之後,與慕容恪一道,蕩平作反的段遼!
石當見那燕國統帥意志薄弱、貪生怕死,於是乾脆讓趙兵換上三百燕兵裝扮,挾持那燕國將領,詐開了柳城城門。原本石當以為那個將領在詐開城門之後會反抗,殊不料那燕軍統帥異常配合,不僅僅詐開城門,還親自用慕容皝的聖旨,解除了柳城守將的兵權,又讓柳城為數不多的守軍,放下了兵刃,以至於石當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柳城!
意外!
對於冉閔來說,石當兵不血刃拿下柳城,純屬是個意外!雖說這同樣是一場勝利,然而過於離奇的經過,卻讓柳城攻防戰失去了冉閔最初的用意!原本冉閔是打算經過一場血戰之後,讓石當麾下的輕騎兵遭受到一定程度的損失,便於他將來收復,同時,血戰之後必有恨,冉閔就要利用石當麾下士兵心中的恨意,對柳城進行一次清洗!
當然,冉閔只會讓士兵去屠戮鮮卑人,殺的越多,慕容鮮卑與石趙之間的仇恨就會越深,若是能夠將柳城裡所有鮮卑人殺的乾乾淨淨,恐怕等到段遼死後,那慕容皝要做的第一件事就不是將段遼的人頭送給石虎,而是起兵進攻石趙,以報柳城被屠城的仇!
這是冉閔心中的計劃,沒有對任何人提起的計劃!雖說這個計劃當中,柳城守軍、石當騎兵以及柳城裡無辜的鮮卑族平民都成了犧牲品,但對於冉閔來說,異族人犧牲的再多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只要能夠讓漢族人生活的平安幸福,這就夠了!
可是,誰也想不到,中途出了枝節,如今,柳城雖然已經是冉閔的囊中之物,但命令石當進攻柳城的戰略目的,卻是一個都沒有達到。
冉閔心中雖然惱怒,但在表面上,他卻必須表現得非常欣然:「善!大善!石當果然是大將至之才,等此戰結束,班師回朝,本帥定當在皇上面前,親自為石當將軍邀功!」當著石當那些騎兵下屬的面,冉閔直接稱呼石當為「將軍」,其用意已經是不言而喻,以石趙對戰功的獎勵額度來看,石當以最小的代價拿下柳城,升為將軍確實沒有意外。而石當成為將軍,跟隨他的將士也會隨之獲得提拔,如此輕易的就弄到如此大功,以至於跟著冉閔而沒有去參加進攻柳城戰役的騎兵們,心中又是羨慕,又是後悔,早知道這場戰鬥如此沒有懸念,當初就應該主動請纓,參加到攻城的隊伍當中,雖說保護統帥也是有功,但怎麼也比不上奪城這樣顯赫的戰功!
「不紮營了,我們直接前進,今夜就住進那柳城!」
冉閔大手一揮,命令杜雷去傳令,停止紮營,全軍繼續趁夜色趕路,一定要在子夜之前,進入柳城!
戰略目標沒有達成,冉閔就更需要將柳城牢牢的掌控在手中,也只有進了柳城,憑借柳城的防禦力量,冉閔才能有信心,擊敗即將到來的慕容評等人。慕容評是一定會來了,就算他慕容評不來,現在冉閔也要想法子通知那慕容評過來,當然,在冉閔心中最完美的結果,就是將慕容評等燕國將領跟他們麾下的士兵分開,引入柳城之後,殺死了賬,如此一來,燕國剩下的軍隊就是群龍無首、一盤散沙,收拾起來也就更加輕鬆寫意。
但讓冉閔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當他被石當迎出柳城之後,迫不及待去見那被石當關押起來的燕國傳令統帥,卻是看見了一個熟人,一個他非常熟悉,分別不過一兩個月的熟人。
「咦,怎麼會是你?」冉閔一見那被困於牢中之人,頓時低聲驚呼,而那牢中之人在轉頭看清楚冉閔的模樣之後,也是一聲大吼:「啊,怎麼會是你這個傢伙!早知道那些趙軍的統帥是你,我就不用如此擔心了!」
「慕容秋一啊慕容秋一,我不是讓你留在大棘城,好好的告那慕容恪的黑狀,怎麼,你是被慕容恪從大棘城裡攆出來,已經混得走投無路,才甘願當上信差的麼?」冉閔搖了搖頭,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實在是難以相信,像慕容秋一這樣的垃圾將領,慕容皝怎麼就沒有直接砍了他的腦袋?難道是因為那慕容皝真的相信了慕容秋一的鬼話?
不知道到是不是因為上一次兩人見面時,冉閔給慕容秋一的印象還不錯,那慕容秋一在看清楚趙**隊的統帥是冉閔後,原本耷拉的苦瓜臉,竟然舒展開來,「老弟,救命,救救命啊!」
冉閔忍俊不禁,指著自己的裝扮道:「秋一老兄,你看清楚了,我可不是燕國將領,而是趙國統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