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漁陽大概五十里左右,冉閔率領著阿奴干的法蘭西僱傭軍和三千輕騎,跟張四方的七千步卒分道揚鑣。
「如果這次不能抓住慕容評這個老小子,以後想抓他就難了!」冉閔一路上都在盤算,要如何才能將慕容評抓住。
慕容評生性狡詐,跟石虎的勇猛和慕容恪的穩妥不同,這樣的人物,一旦有個風吹草動,就會像一隻野兔般遁走,而且年輕時候的慕容評,對危機的嗅覺是異常敏銳,否則他也不能在石宣面前出演了一場好戲,讓石宣在後趙大丟顏面。
所以想要抓住慕容評,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算算日子,段遼此時應該是已經作反,雖然在歷史上對於段遼作反的記載非常簡略,只是說段遼造反,結果被燕人所殺,人頭還獻給了趙王石虎,但冉閔相信,像段遼這樣的梟雄,絕對不會在毫無把握的情況下貿然作反,而他一旦揭旗,也就不可能輕易按捺下去。為了對付段遼,燕國必然也會付出代價。
「慕容評啊慕容評,漁陽你攻不下,段遼又造了反,你該怎麼辦呢?」
天明時分,冉閔帶著隊伍在距離漁陽北面五十里的地方休息,冉閔拿出地圖,認真的研究起來。
從漁陽到昌黎,其中一個必經之處就是柳城,也就是後世大家口中的朝陽。
朝陽這個城市悠久的歷史可上溯到10多萬年前,其鴿子洞古人類遺址是中國北部最早的古人類聚居地。當時的遠古人類在這裡已經從事狩獵、採集並用火熟食,過著原始的群居生活。距今四五萬年前,朝陽出現了與現代人體征相似的建平人。紅山文化遺址的發現表明,生活在朝陽大地上的原始人類經過漫長的發展過程,已出現了具有國家雛形的原始文明社會。當時的社會已經出現了農業和手工業的分工,生產技術、工藝水平以及審美意識都達到了相當的文明水準。朝陽地區為中華民族5000年文明的發祥地之一,將中華民族的文明史推前了1000多年。是東北最古老的歷史名城。
柳城這個稱呼在三國之前就已經存在,曹操北伐烏桓時,就曾揮師柳城,可見柳城在秦漢時期已成為東北重鎮。而據《晉書》及《十六國春秋輯補》記載:「晉鹹康七年(公元341年),燕王慕容皝以柳城之北,龍山之西,所謂福得之地也,使陽裕、唐柱等,可營制規模,築龍城,構宮室宗廟改柳城為龍城縣。」第二年,即鹹康八年(公元342年)慕容皝將都城由棘城遷移到了龍城(遼寧朝陽)。文獻記載:「晉永和元年(公元345年)夏四月,一黑龍一白龍見於龍山,皝率群僚觀之,去龍二百餘步,祭之以太牢。二龍交首嬉翔,解角西去。」歷代帝王都自命為真龍天子,黑白二龍現身龍城,正預示著慕容皝也是受命於天,於是在龍山建龍翔佛寺,把新建的宮殿命名為和龍宮。而龍城作為東晉十六國時期,前燕、後燕、北燕的都城和陪都長達百年之久。
只可惜現在的柳城,規模還沒有擴大,只是一個曾經多次受到塞外胡族蹂躪的城池而已。
冉閔的目標就是柳城,不僅僅是因為慕容評必然要通過柳城。
「去年的昌黎之戰,老子是沒有機會,今年既然已經來了,不趁機毀了你慕容鮮卑的未來首都,那才是老子的失誤!」雖說冉閔不是封建迷信之人,但既然一個即將成為慕容鮮卑未來首都的城池擺在他的面前,他又豈能平白無故的放過?
雖說現在的柳城並不是將來慕容皝修建的福地,而是在柳城之北、龍山之西,但若是冉閔在柳城這裡將燕**隊大敗,然後臨走之時弄一些冤魂魔域之類的傳說,不知道那慕容皝還有沒有膽量依據這樣的柳城來修建新都?在冉閔看來,恐怕是不會的。
「阿奴干,杜雷,整肅軍隊,我們務必盡快趕到柳城,將這個城池拿下!」
按照冉閔對這片區域的瞭解,因為目前石趙跟慕容燕國之間還有名義上的從屬關係,那慕容皝自稱是石趙的屬國,所以雖然雙方經歷了昌黎大戰、密雲大戰,但實際上燕國為了表示自己的姿態,並沒有在柳城設下重兵,慕容評帶領的兵馬,其中一部分是他們的親兵,另外一部分,也是從附近的城池當中抽調。
「如果石趙的情報不錯,柳城常規駐軍數量也就是三千左右,被慕容評調走一部分,再加上空餉、老弱病殘,我想守軍數量不會超過兩千之數,況且柳城城牆低矮、護城河淺緩,去年又曾在昌黎之戰當中被禍亂,如今防禦力量理應薄弱,杜雷!」冉閔一邊分析,一邊下達命令。
「屬下在!」
「命你帶領三百人馬,前出百里,務必在我中軍到達之前,摸清柳城防守情況,最遲不得超過後日日落時分跟我匯合!」
「得令!」杜雷得令退下,冉閔又轉頭望向那阿奴干。
「阿奴干!」
「屬下在!」
「法蘭西僱傭軍性質不同,攻城拔寨這種苦差事,你們就不用參加了,你將法蘭西僱傭軍分作左右兩軍,清掃我軍南北兩翼的燕人偵騎,務必要讓燕人弄不清楚我們的動向跟真實實力!」冉閔臉上帶著微笑,他不想將胡人僱傭軍當做主力使用並不是為了替他們保存實力,只是想培養出僱傭軍的獨立性,而不是跟石趙的軍隊攪合在一起。
還有極其重要的一點,就是此時冉閔面前還有另外一個羯人將領,那三千輕騎兵的統領,石當。
石當也是羯人,身上流淌著極其單薄的皇族血脈。此人也算是勇猛善戰,而且極其低調,前些日子裡,那些輕騎兵當中也有人對冉閔的舉措提出疑問,卻是被石當全力按下,愣是沒有形成風浪。
「石當啊,我交兩千的輕騎兵給你,讓你負責進攻柳城,可有問題?」
「末將,誓死完成任務!」石當上前一步,雙手抱拳領命。
冉閔滿意地點點頭,道:「很好,石當,過去你我二人並未合作,既然城主大人將你這一支騎兵隊伍交於我手中,你就是我的屬下,我自然要重用於你!此次攻打柳城,所有功勞皆是你石當一個人的,我石閔決不沾手分毫,日後皇上但有獎賞,那也是三千健騎均分,我石閔分文不取!」
聽冉密這麼說,張四方和阿奴干同時側目,而那石當連忙站出來,拱手道:「中郎將指揮有方,豈能沒有功勞,即便石當有所成就,那也是中郎將你的功績,末將豈能貪功?」
「誒,一碼歸一碼,皇上讓我經略遼西,經略好了遼西,那就是我石閔的功勞,攻打柳城的是你石當,那就是你石當的功勞,我們不能亂來!」冉閔說這話時,臉上雖然含笑,但眼神中卻還是有一絲不善,既然攻下來那是你石當的功勞,若是攻不下來,恐怕責任也要全部落在石當的頭上!
阿奴干是個莽夫,卻是沒有聽出冉閔話裡話外的意思,張四方算是聽明白了,淡淡一笑,將剛剛冒到嗓子眼的不平之語,又嚥了下去。
而石當呢,卻是聽出了冉閔話裡的意思,可官大一級壓死人,此時又是戰時,若他石當提出異議,不尊上令,恐怕就算冉閔現在抬出軍法將他處斬,事後也沒人敢說冉閔一句不是。
所以最終石當只能是咬牙領命而去,等石當走後,張四方才笑著開口道:「將主,您可是眼饞著三千騎兵了?這些可都是勇猛善戰的羯人啊!」
「閉嘴!」冉閔看了眼還在營帳當中的阿奴干,有些話有些心思,冉閔現在還不想讓阿奴干知道。
「你這傢伙,就是最多話!」找個理由將阿奴干打發出去,冉閔才狠狠地批評張四方,「楊修是怎麼死的,你可知道?」
張四方被冉閔吼的一愣,隨即茫然道:「楊修?將主,你說的楊修是誰?有這樣一個將軍?燕國還是趙國的?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這一下,冉閔也愣住了,他卻是不知道,關於楊修與曹操的那個「一盒酥」等幾個典故,完全是後人演繹出來的,楊修這個人的死,自然不是因為他善於揣摩曹操心思,所以才被曹操砍了腦袋,更何況,像張四方這樣出身草莽的將領,對於三國時期的歷史,根本就不是那麼熟悉的。
「算了,我也懶的說你了,記住,以後不要在外人面前隨便亂說話,去,執行軍令去!」想明白其中關竅,冉閔無奈地揮揮手,他現在可沒有時間和心情,跟張四方講「一人一口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