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羯人傳令兵,被冉閔好吃好喝的招呼著。
隨著待遇的改善,那傳令兵的臉色也慢慢轉換,而冉閔始終不慍不火的態度,最終還是從那羯人士兵口中,瞭解到漁陽最準確的情況。
慕容評率軍第一次進入遼西,目的僅僅是為了衝擊一番,擄掠一些平民來充實燕國的實力,誰知當慕容評進入遼西之後,卻發現遼西防守兵力相當空虛,以至於如入無人之境,故而打秋風報復的行為發生了變質,慕容評好大喜功,想一口就將遼西從石趙手中搶過去。
事實上據趙國掌握的情報,慕容評這次帶領的軍隊並不多,總計在兩萬人上下,但慕容評此人異常狡詐。當他們發現太子石宣已經經略遼西之後,就開始游擊作戰。
太子石宣在戰役指揮上還是有一定的天賦,加上兵多將廣,當石宣鎮守此地時,慕容評也不敢輕言冒進,甚至在石宣的步步緊逼之下,慕容評一度表現出退兵的趨勢。正是因為燕兵在跟石宣多次的接觸中,小敗幾次,損失了一些兵力,那慕容評就以此裝出大敗虧輸的模樣,麻痺了石宣,讓石宣以為遼西已定,最終旋轉襄國城,去找冉閔的麻煩。
而當石宣離開之後,探清趙國虛實的慕容評捲土而來,重寇邊境。
那趙鎮遠將軍石成、積弩將軍呼延晃、建威將軍張支等人因為先入為主的思想,以為那慕容評是一顆軟柿子,盡然直接拉開戰線,去跟那慕容評邀戰!
那石成、呼延晃和張支都只是莽夫,在慕容評誘敵深入的簡單計謀下,就墜入轂中,結果三萬多人被慕容評的兩萬人殺得大敗虧輸,就連張支都被慕容評抓住,砍了腦袋!
而石成等人出征,抽調了大量的漁陽士兵,最終導致漁陽內防守空虛,目前漁陽裡就是石成在負責,而呼延晃還在養傷。
「真是糟糕透了,難怪慕容評的膽子這麼大,竟然敢直接衝擊漁陽,原來是因為這些傻瓜自毀長城!」冉閔評價石成等人是傻瓜那是半點都沒有錯,若是三人老老實實的守住漁陽和幾個重要的戰略要點,恐怕就算慕容評膽子再大,也不敢僅靠兩萬混編的士兵就去進攻漁陽這樣的雄關,而今漁陽要兵沒兵,要將沒將,豈不正是一塊肥肉?
經過一夜的思考,冉閔還是決定按兵不動,打發了羯人士兵前往鄴城,同時他修書一封,直呈石虎閱示。
「將主,那漁陽,我們就不去了?」
待那羯人和幾個傳令兵離開之後,張四方向冉閔問道。
「去,當然要去,只不過急什麼呢?那鎮守漁陽的可都是石趙的精兵猛將,絕大多數士兵都是羯人,進攻的又是鮮卑人,既然如此,我們這些漢人去攪合什麼呢,先等著吧,等到大家打得精疲力盡的時候,我們再去收拾殘局也不遲!」冉閔這說的就是心裡話了,反正交戰的雙方都是胡人,他急什麼呢,死的越多越好。
他也不擔心那慕容評能夠守住漁陽,眼看五月就要到了,到時候燕國內外都會忙上一陣子,即便此時慕容評能夠在遼西有所作為,到了時候也只有退卻的份。
而冉閔之所以在這個時候給石虎上書,一來是為了讓自己名正言順,二來就是為了拖延時間,減少麾下兵力的損失,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若是為了漢人的命運而戰,冉閔不會吝惜,但眼前只是狗咬狗,他絕對不會輕易的攙和進去。
原地紮營等待鄴城的命令,冉閔也有所安排,該放出的偵騎還是放了出去,該訓練的訓練,該整合的整合,全軍上下倒也是沒有閒著。
雖說前往鄴城來回都是快馬加鞭,但路途遙遠,等冉閔接到石虎的最新命令時,時間已經過了端午。
冉閔幾乎是扳著手指數日子,前往漁陽打探軍情的偵騎也是日漸增多,在這最後幾天裡,每天至少有二十匹偵騎每隔一個時辰向冉閔送來最新的作戰情報,讓保證冉閔掌握到漁陽的最新情況。
就目前看來,漁陽已經破城在即,聽說那石成因為缺乏士兵,早已經將關中的平民送上城牆,缺乏軍糧,則暗中宰殺俘虜和平民為食,只是此時還在暗中進行,沒有暴露出來。
「將主,我們出擊吧!那石成,竟然已經以人肉為食了!」張四方聽到這個消息後,兩眼欲裂,滿是血絲!那漁陽當中雖然是以胡人為主,但同樣有一部分漢人,既然是以平民為食,張四方和冉閔其實都知道,首先被當做軍糧的,必然是漢人平民!
「再等一天!」冉閔幾乎是咬牙做出這個決定的,慈不掌兵義不掌財,從冉密的內心出發,他自然是希望這樣一場戰爭越早結束越好,但要結束這場戰爭,冉閔就不得不將自己麾下的士兵投入戰場,而一旦攙和進去,就算是諸葛亮,也沒法保證自己的士兵不受到損失。
「將主!」
張四方一聲高呼,幾乎就要向冉閔下跪了,「將主,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漁陽裡的平民,都會被他們吃光了!」
就在兩人僵持之時,來自鄴城的傳令兵,終於到了。
石虎傳來的命令其實很簡單,首先是責成冉閔將整個遼西的戰事立刻抓在手中,其次就是向冉閔提出要求,務必要在六月之前,結束遼西戰役,將慕容評等燕**隊,攆出遼西!只要能夠達到這兩個目的,准許冉閔在遼西便宜行事!
「將主,皇上怎麼說?」
冉閔將聖旨一收(那個時候還不興什麼宦官傳旨,大家跪地接旨的虛頭),對張四方道:「我要的就是這張聖旨,去,整頓士兵,我們明日出發,趕赴漁陽!」
從漁陽沿長城繼續往東北方向,那就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柳城,繼續往東,那就是冉閔去年曾經作戰的昌黎,可以說,冉閔對這一段的地理環境是相當的熟悉,他很容易就能找出最佳進軍路線,以保證他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到達漁陽,跟包圍漁陽的慕容評作戰。
連夜行軍,張四方顯得異常興奮,騎在戰馬背上,不住的跑前跑後。他曾經跟隨冉閔作戰,對周圍的環境也是很熟悉,以至於當有士兵問起他去年的昌黎之戰時,他還興致勃勃地向這些士兵講述過程。
「去,把張四方那個傢伙給我叫過來,混蛋,讓他出來帶兵打仗,他反倒給我跑來說評書了。」冉閔見張四方的舉動,心中實在是不爽利,打發杜雷將張四方喚來,狠狠的熊了一頓,隨後對張四方道:「既然你興致這麼高,我著你帶領七千步卒,帶上我的虎符,進入漁陽城,幫助守城!」
「啥?」
張四方一聽冉閔這個命令,頓時很敏感的發現了其中奧妙,將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般,「不幹,不幹,將主你這是要去抄燕軍後路了吧?不幹,我不去漁陽城裡守著,我要跟你一起去抄燕狗的後路!」
「由不得你!」冉閔一瞪眼,壓低聲音道:「你不是著急去解救城裡的百姓麼?如今我就給你這個權限,一旦進了城,按照石虎的聖旨,你帶我先接管一切,戰時作戰,無戰時整肅全軍,但有作奸犯科、危害黎民百姓的,不論職務高低,一律拿下,等我回來處置!」冉閔兩眼當中閃過寒芒,這一次讓他抓住機會,不僅僅要狠狠的給燕人來一刀,也要剪除石宣的羽翼!
張支已經死在慕容評的手中,而冉閔也不打算讓石成活著,既然呼延晃已經受傷,而且他好歹還是個漢人,最終能不能活命,就看他自己的氣數,冉閔倒是沒有將這個呼延晃放在心上。
「可是,可是我沒有那個權力啊!」張四方想了想,固然是心動,但卻也有些為難,畢竟石成等人頭上都掛著將軍的頭銜,而他不過是一員小小的偏將,哪怕查到石成麾下有嫌疑,他也沒有權力抓人啊!
冉閔狠狠瞪了眼猶豫不定的張四方,怒吼道:「你怕什麼?石成他還有多少兵馬?他在漁陽城裡的所作所為,難道還能獲得民心的支持?你帶著七千士兵進城,有聖旨,還有老子支持你,放手去幹!出了任何問題,老子替你擋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