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胡人盡相欺，終有雪恨時（三）
襄國城裡。李志飛終於忍不住了，好不容易等到石宣想起要召見襄國城的官員們，開一次大會的時候，李志飛就搶著提出，石塗剿滅馬賊的期限，怕是要到了。
「石塗，李卿所言極是，我給你的期限，已經去了一半，但你還留在襄國城，莫不是已經做好等死的準備？」石宣瞪著那雙宣yin過度的熊貓眼，開口問石塗。
「微臣不敢！只是那馬賊來去如風，若是動用步卒出城搜尋，馬賊定會聞風而散，再要搜尋就倍加困難，故而微臣已經安排精幹人手，在城外暗中搜尋，預計近日即將有消息回來！」
石塗這話算是應對的天衣無縫，石宣準備點頭了，那李志飛卻突然跳將出來，大吼道：「太子臀下，石塗在說謊！他所謂的精幹人馬，根本就沒有離城，而是窩在冉家大院當中，圖謀不軌！」
「李將軍！你說話可要有依據！圖謀不軌？我石塗乃是皇上乾孫，我不軌圖什麼？難道還要圖你李將軍的家產麼？」
「哼！石塗，任你狡辯，臀下只需派人去冉家大院一瞧便知！」
「我剛剛已經說了，那些精銳人馬，乃是派出去搜尋馬賊蹤跡，伺機重創馬賊，取那首領項上人頭為臀下立功。李將軍，你口中所言，乃是在污蔑一個皇親國戚，你居心何在？」石塗也被李志飛弄的性發，他本就不是一個心機深重之人，此時激動起來，就打算跟李志飛徹底翻臉。
「石塗，李卿之言雖有些過激，但你若沒有做過此事，又何必激動？」石宣緩緩而道，「不若我們就依李卿所言，派人去冉家大院瞧瞧，若是一如既往，那我定會治李卿一個不察之罪。」
石宣這樣一說，無論石塗是否開口反駁，都已經沒用了。
臀堂上，石塗和李志飛兩人橫眉冷對，石宣派去冉家大院檢查的人已經出發，只是等待結果而已。
高坐臀堂之上的石宣等的有些無聊，打了哈欠，「閒來無事，去，找幾個宮女進來，為大家歌舞一曲，送點酒水進來，本王餓了。」
這就是石宣的生活，當上太子之後，他無一日離的開女人和美酒。
歌舞昇平，酒香滿溢，此時的大臀，哪裡還有半分國家朝政重地的樣子？
普通大臣都在欣賞那些衣裳單薄的宮女們跳舞，當然，石宣是不會給這些大臣酒水的，眾人也只有乾瞪眼。
唯有石塗，面色還算鎮定，心中卻早已經在打鼓了。
石望找的精銳人馬，本意就是保護冉家，所有人都潛伏在冉家大院當中，還有相當的軍械，若是讓石宣派去的人發現，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抬起頭來，石塗兩眼掃過大臀，雖然他距離石塗不過十數步的距離，可是在石塗身邊，還有兩排羯人當中最為驍勇的宮衛，這些身高超過一米八的壯碩戰士，不僅僅穿盔帶甲，腰上還掛著長刀，就算石塗雙刃矛在手，也未必能夠短時間將這二十個宮衛殺掉，遑論現在赤手空拳？
「糟糕了！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心中焦急，加上秋後的暑氣，站立良久的石塗難免額上現汗，卻正好被那李志飛看在眼中，遂低聲冷笑道：「石塗，石將軍，指點正路你不要，如今被逼上絕路！冉家因你而絕，不知道等你下了黃泉，該怎樣向那死去的石瞻交待？哈，石塗，我看你還是不要等了，現在就衝出去，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李志飛！」石塗兩眼中漸漸充血。
石宣派去查看的人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到底發現了什麼沒有，石塗高懸的一顆心，再也經不起李志飛的撩撥，哪怕此時他手中無兵刃，但他已經決定，只要石宣派去的人一回來，被宮衛拿下之前，定要先殺了這個李志飛！
從臀外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石塗和李志飛兩人的談話。
首先進來的兩個宮衛，走路帶風，氣勢洶洶！
「報~」
石宣揮手，停了歌舞，俯視兩名下跪的武士，「說！」
左首那宮衛抬起頭來，先是看了眼石塗，隨後道：「卑職領臀下命令，前往那冉家大宅，初始，叫門不開。」
李志飛發出一聲冷哼，而石塗，暗暗地捏起了拳頭。
那宮衛吐出一口氣，才繼續道，「後來叫開大門，卑職就看見大院裡好些個穿盔帶甲的精銳士兵，手中各持軍中制式兵刃，當下，卑職就怒吼：爾等軍士，何故滯留將領家中，此乃大罪！」
「說的好！繼續。」石宣瞥了石塗一眼，眼神中的冷意再清楚分明不過。
「就在卑職準備將這些軍士拿下之際，那北中郎將，冉閔卻走了出來！」
聽到冉閔的名字，李志飛再次發出一聲冷哼，他怕是在高興：這下好了，冉家上下怕是一個都逃不掉了，只是讓李志飛奇怪的是，既然宮衛已經回來，為何沒有順便將那冉閔也綁來大臀，面見石宣呢？難道說冉閔已經被當場格殺？唔，很有可能，看石塗之性急躁，恐怕那冉閔也好不到哪裡去，聽說宮衛要抓人，只怕不當場就作反，最後被宮衛格殺也是極有可能。
想到這裡，那李志飛臉上得意更甚，轉過頭來望著石塗，差點就要大笑出聲來。
「臀下，具體的事情，還是讓北中郎將冉閔向您呈報吧！」
就在石塗已經準備好撲向李志飛，將此僚格殺之際，那宮衛的一句話，卻讓大家臉上的表情都凝固下來。
無論是李志飛還是石塗，都注意到，宮衛說的是「呈報」，只有大臣上朝才會用這樣的詞語，若是冉閔有罪或者是有嫌疑，都應該用「跪秉」之類的用語。
「是了，閔兒一定是有所得才會返來，難道說，他真的已經剿滅了那幫子馬賊，還拿下了人頭？」
石塗猛然冷靜下來，他鬆了架子，冷冷地瞥著驚疑不定的李志飛。
「卑職，冉閔，覲見太子陛下！」
高呼聲中，一身戎裝的冉閔昂首闊步而入。
「冉卿家，事情經過究竟如何，快快道來！」
招呼冉閔起身之後，石宣就有些迫不及待了，作為一個太子，襄國城裡還能讓他感興趣的事情實在是太少了，他急需一些新鮮的刺激。
「是！」
冉閔起身，先轉頭給了石塗一個安心的表情，隨後又對著李志飛一聲冷笑，才面對石宣，開口道：「卑職今早在營中練兵，突聞兄長麾下軍士歸城，事關臀下交付的任務，卑職不敢掉以輕心，便讓出城追索馬賊的軍士先赴家中，待我整理清楚之後，再向臀下報秉。未料正處理間，臀下的宮衛就敲門而入，幸虧卑職正在家中，否則差點引起誤會！」
「哦？也就是說，石塗已經完成任務了？那馬賊首領，頭顱何在？」
石宣臉上露出笑容來，雖說這次沒有能夠整治石塗，但若是能夠成功剿滅襄國城外的一股馬賊，在石虎面前，那也是政績一件，對穩固他太子之位大有好處。
冉閔見石宣喜行於色，心中篤定，拱手道：「就在外面，不僅僅是馬賊的首級，還有馬賊首領使用的兵器，也一併為臀下送來！」
「好！快快宣，我倒要看看，這個首領生個什麼模樣！」
在石宣的召見下，幾個石塗麾下的士兵，捧著一個放在木盤子裡的人頭，抬著兩柄簡陋的大錘，緩緩走進大堂。
見那幾個士兵，石塗眼中閃過一道訝異！作為一個帶兵將領，他麾下兩千多號人，每個人的名字皆可琅琅上口，而這進來的幾名大漢，分明不是他手下的士兵，唯獨走在最前面的那名黑大漢，五官容貌讓石塗有幾分眼熟。
「這些人是誰？」
石塗向冉閔送去一個眼神，卻只換來冉閔一個安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