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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拯救後宮三千佳麗 第二十四章 美酒的另類用途 文 / 寇十五郎

    原來當初金軍南侵東路軍為求以最少的時間獲得最大的戰果,採取的是長驅直入,不要後勤,因糧於敵,直插心窩的斬首行動。除了幾個戰略地位極為重要的關隘州府,必定強攻拿下之外,沿途州縣,能取則取,不能取則暫時放在一邊。

    相州這個州城,早在兩個月前還在朝廷手裡,鎮守相州的知相州便是後來南宋初年的權臣之一:汪伯彥。除此之外,相州還有兩個更大的腕,一個是原知磁州宗澤,另一個就是康王趙構。

    因為在汴京被圍前,奉皇命出使金國而陰差陽錯逃過一劫的康王趙構,彼時接到被困京城的皇兄蠟丸密詔,授他兩河兵馬大元帥之職,汪伯彥、宗澤副之,允他自辟官吏便宜行事。

    趙構初時倒也振做了一把,集磁州與相州之廂軍,又招募鄉勇數萬,然後趁黃河封凍,浩浩蕩蕩衝過黃河,接近汴京,準備「勤王」了。不過就在這時,趙構某次率少量人馬出巡時,遭遇金軍前哨,數十名張牙舞爪、兇猛狂撲而來的金兵哨騎,將趙構的親兵護衛駭得四散而逃。

    趙老九此時二十出頭,年紀既輕,平日也頗習弓馬,體格倍棒,搶上一匹快馬便跑,一陣風馳電掣的亡命狂奔,終於僥倖得脫。不過此人從此陽萎,面對金人,再也沒舉過,是整個大宋朝「恐金症」患者中,症狀最嚴重的一個。

    此後趙構的勤王線路開始變得飄忽起來,先是離開相州北上大名府,然後又漂到河北東路的東平府窩著不動,只命宗澤在開德府招集天下兵馬勤王做個幌子。至於汴京城裡的父母兄弟姐妹,如今都低不住一句話的誘惑: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啦!

    趙老九的運氣還真不是蓋的,他率大軍前腳才剛離開相州,金軍的偷襲部隊後腳就趕到。只需慢上一拍,這位未來的南宋開國皇帝,就要跟隨他的老子、大哥,前往北國冰天雪地的五國城,在女真人的地窖子裡「坐井觀天」了。

    所以此時的相州,剛落入金軍手中不過月餘,周圍的縣鄉,也多未歸附金人,不時有殘存的官兵與義軍,在這支大軍周圍窺視。不管是官兵還是義軍,或許並沒有那個覺悟與勇氣響應勤王的號召,來打擊金兵,但眼下固新的大軍,不啻於一塊香噴噴的大肥肉,哪怕能咬下一丁點,也會滿嘴流油。

    這段時間以來,已經有過不少嘗試著張嘴的義軍前來討野火,雖然連金軍外圍哨騎都沒突破,就被宰殺了個乾淨,但這些像蚊子一樣嗡嗡叫著試圖吸一口血的傢伙,總歸很令人生厭不是?若非輜重及婦女所累,依女真騎兵南下時那般輕捷剽悍,早就將這些傢伙滅上幾回了。

    固新不得已之下,便組織了兩支前哨部隊,每一支部隊有五個謀克的兵力,加上一部分僕從軍,共有近千人的軍隊。兩支部隊合計共兩千人馬,大部是女真精騎。撒出前方數百里,清剿殘餘,確保中軍安靜無騷擾。果然,這一下,世界清靜了。但是,固新的中軍大營,也就空虛了。

    固新所率的大軍,將近五千人馬中,真正的女真人,不足二千,其餘的都是原遼東各族土著。有遼亡後收降的契丹人、奚人;有渤海國滅亡後,四散逃逸的渤海人;有從朝鮮半島俘來的高麗人;更多的,是原燕地的漢人簽軍。這些人魚龍混雜,桀傲不訓,若沒有強悍的女真人加以鎮懾,那是根本捏合不到一塊的。

    即便如此,勉強捏合的各族軍隊還是尿不到一個壺裡,基本上各自成軍。作戰時各族自成一隊,紮營時也是各有各的營盤。平日裡碰頭,也多無好臉色,更有甚者,拔拳相向,動刀動槍也時有發生。

    對此女真金人卻是作壁上觀,只要不鬧出大亂子,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時還暗地裡推波助瀾。各部族種群之間鬧矛盾,結怨仇,正符合金人分化治之的利益。只要不影響作戰,愛鬧鬧去。

    固新派出了上千女真精銳,前出百里掃清阻礙,由於白天發生的金軍哨騎於洹水岸邊莫名被襲,折損數人卻連敵人的毛都沒摸到一根的糗事。這使得固新大發雷霆,為防止意外,又派出百餘名金兵沿洹水河岸不斷巡邏。此外各僕從軍的營盤裡,也部署有一個蒲輦左右的女真人坐鎮。這樣一來,他的中軍大營裡,也就只餘不足五百女真精兵了。

    楊折衝聽得眼睛慢慢亮起來:「也就是說,若大一個金軍營寨裡,只有不到三千兵力,其中只有五、六百女真人……頭領,好機會啊!」

    狄烈點點頭:「這算是一個好消息,不過對於我們而言,五千人與三千人,好像沒有太大的區別吧。」

    楊折衝有點洩氣地垂下頭,是啊,他們只有三個人,或者說,只有兩個人。敵人千倍於己,三千還是五千,有區別嗎?

    狄烈與楊折衝卻不知道,他們一問一答間,那種鯨吸蛇吞的口氣,卻唬得那名叫左開的俘虜心中翻騰不已。相州這地方,已經有些靠近太行山了。自打遼國滅亡,宋軍又被打得希里嘩啦,一潰千里。這縱貫千里,橫亙燕趙的太行山就開始有了三不管的味道。

    打著義軍旗號的盜匪、國破家亡的遼人、與遼、金歷次大戰後的宋軍潰兵嘯聚山林,為禍一方,人數最多時甚至達到了十萬之眾。前些年就有一個叫高托山的頭領,手下數萬人,誰的帳都不買,很是令各國頭痛。後來還是金軍第一次南侵大宋時,順手將其斬殺,並他的山寨給端掉了。

    不過虎死不倒威,他的一干手下還舉著高字大旗,四下出擊。這次給固新製造了不少麻煩的,就有一部分的高家義軍。

    左開之前就生活在太行山下,易水之畔,對於太行義軍的聲威,感觸還是很深的。看到眼前三人中,那兩名大漢的口氣這麼大,竟不把數千金兵放在眼裡,非手下有過萬人馬不會有此底氣。尤其難得的是,其中一人還是頭領,若能借此機會……

    左開這人,其之前從事的職業決定了他不但眼神靈活,而且腦子也挺靈光,知道作為一個俘虜,被掏完口供情報後,會是什麼下場。想要活命,並達到自己的目的,投降反水,是不二選擇。

    左開顧不得雙膝又麻又痛、額頭破皮,當即膝行數步,一步一叩首,聲淚俱下:「小人本是良善百姓,被萬惡的金狗強徵入伍,但從未上戰場與宋人對陣,只是看守物資而已。可憐小的家中還有一個盲眼的老父……」

    一翻泣訴,竟惹得葉蝶兒眼眶發紅,從後面輕輕扯了扯狄烈的衣袖。

    狄烈卻一字一句道:「我只問你一句話,昨夜的輪暴事件,你有否參與?」

    面對著狄烈那如烈火般的眼神,左開就差叫起了撞天屈:「小人發誓,絕對沒有參與。若有半句虛言,人神共誅之!其實昨夜之事,多半發生在金軍中軍大營,因為那些女子,多數關押在那裡。小人所在的漢軍營,是根本沒機會的……」

    狄烈冷冷盯住左開,直到他汗流浹背,幾乎撐不住時。狄烈一點頭:「你的小命保住了。」

    左開當即渾身脫力,癱軟在地上。

    狄烈略一沉吟,道:「你說,你是看守物資的,你看守的是什麼物資?」

    左開顫抖地伸手入懷,掏出一物,雙手捧上:「就、就是這個……」

    藉著月色,隱約可見是個小葫蘆。

    狄烈伸手接過,拔開塞子,一股濃濃的香味入鼻。狄烈眉頭一皺:「是酒!」

    左開低聲道:「是,是京城名酒『鳳泉』,小的駐守的藏酒庫裡,還有各種美酒,有數千壇之多。只因金狗人人好酒,卻恁般小氣,讓小的當守門犬卻不肯賞半點酒喝。小的一氣之下,這個……監守自盜,弄了點酒躲到營寨外喝,結果、結果與好漢不其而遇……」

    狄烈失笑:「你倒挺會說話,讀過書嗎?」

    左開點頭:「家父早年是帳房先生,也教過小的一些文墨。」

    狄烈沒有再多說,而是撕下一片布條,然後將酒倒在布條上,將之浸濕。

    一旁的楊折衝嗅著那股子異香,忍不住道:「頭領,你這是幹嘛?不想喝也別灑了啊。要不,給俺嘗嘗……」

    狄烈沒理會他,只是用匕首在地上挖了個坑,將浸了酒的布條扔下去,然後掏出軍用防風打火機「啪」地點燃布條。幽藍色的火苗,在夜色中宛若舞蹈的精靈,迅速將長長的布條裹在一團烈焰之中。由於布條在坑中燃燒,加上狄烈身體有意識遮擋,光焰並未被遠處的金軍營寨巡邏人員發覺。

    楊折衝看得直咋舌,這般精巧的火折子當真聞所未聞,這位頭領手裡的好東西未免太多了吧?

    能夠將布條燃燒,酒精度不會低於五十度。狄烈滿意地點點頭,對左開道:「你看守的藏酒窖裡,有多少這樣的高度酒?」

    左開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金狗來自遼東極寒之地,素喜烈酒,且越烈越好,而對清酒不屑一顧,更不會打包帶走。」

    「也就是說,藏酒窖裡全是高度烈酒。」狄烈淡淡看了左開一眼,「想不想將功贖罪?」

    左開心思活泛,隱隱猜到狄烈要幹什麼,趕緊拍著胸脯道:「承蒙頭領不殺之恩,小的無以為報,惟願附尾翼,以效犬馬之勞。」

    楊折衝很看不慣這樣嘴巴滑溜的傢伙,低聲道:「真要收這傢伙?」

    狄烈一邊用泥土塗抹在匕首上,以遮掩匕首的反光,一邊回答道:「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嘛,而且,眼下也需要他帶路。」

    楊折衝頓時興奮起來:「準備怎麼幹?」

    狄烈將匕首折起,抬起頭,雙眼在黑暗中熠熠生輝:「我要給金人送上一份大禮。」

    「送、送禮?」楊折衝腦子有些轉不過彎,「送什麼大禮?」

    「就是這個。」狄烈手腕一翻,那裝著烈酒的小葫蘆在掌心滴溜溜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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