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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利維坦 92協議 文 / 克裡斯韋伯

    近一個小時之後,柳雲平回到柳治平身旁,手裡捧著那份書薄,柳治平目光掃過那書薄,微微的向陳再興點了點頭。

    陳再興取過書薄,交給站在一旁的蔣志清,對眾米商拱了拱手,笑道:「小可姓陳名再興,字復生。漢京人氏,進口緬甸大米的順華公司的董事長便是在下,今後各位與我便是一家人了,先前如有得罪之處還請列位包涵!」說到這裡,陳再興接過蔣志清呈上的一杯茶:「今日準備不當,這裡便以茶代酒向列位賠罪了。三日之後,小可在得月樓包了頂層,請各位務必賞臉,捧個場!」說到這裡,陳再興將茶水一飲而盡。

    眾米商被折騰了半響,哪裡還有興致和陳再興多話,草草的拱了拱手道聲不敢便告辭了,柳治平年近六旬,折騰到現在也有些倦了,也會去休息了、轉眼之間屋中只剩下陳再興、蔣志清主僕兩人。陳再興從蔣志清手中取了書薄,翻了兩頁,笑道:「志清,你看這事情辦的還圓滿吧?」

    蔣志清此次跟著陳再興,看到他身居幕後,無論是漢京來的大員、還是盤根錯節的米行公會,無不被他玩弄於股掌這種,早已是佩服萬分,趕忙應道:「老爺手段高明,眼看上海糧食市場已經是大人囊中之物,小人實在是佩服萬分。」

    「這算不得什麼,不過是借了柳公的勢,因勢利導事半功倍罷了!」陳再興走到茶几旁坐下,突然問道:「志清,我記得你是上海人?」

    「稟告老爺,小人是蘇北人,不過三歲就逃荒到了上海,也算是上海人了!」

    「原來如此!」陳再興點了點頭:「古人云『富貴不還鄉,如衣錦夜行!』你在我手下也干了三年多,處事倒也穩妥。我不可能在上海久呆,正好你也是當地人,熟悉情況,這次上海米店這攤子事情就交給你吧!」

    蔣志清聞言大喜,趕忙跪下磕頭:「多謝老爺栽培!」

    「起來吧!」

    蔣志清站起身來,低聲道:「小人才能淺陋,還請老爺示下方略。」

    「這些米商都是老生意了,具體做買賣倒也用不著你操心,其實主要的就兩件事情你把住了就行了。第一確保這些米店的米六成以上都是從我們這裡進的;第二就是要經常查他們的帳,不讓他們在玩什麼貓膩。這要這兩點卡住了,就不怕這些寧波佬玩什麼貓膩。」

    「是,老爺,小人一定小心辦差!」

    「還有,上海是大順的經濟中心,你在這裡多走動些,每個週五把這裡的大事小事、重要商品價格整理起來,用電報發過來,我有用!」

    「是,小人一定辦好!」

    上海布政使府。

    已經是初更時分,可胡克勤與沈宏茂所居住的綠嫣閣依然燈火通明。屋內胡克勤、沈宏茂、張志成三人對坐,個個愁容滿面,對坐無言。

    胡克勤突然歎道:「哎,老夫這次來本來是為了籌款的,卻想不到遇到這樁事,現在籌款不用說,連安撫一方都做不到了,當真是愧對天子、愧對太后呀!」

    張志成趕忙勸解道:「胡大人休要這般說,好歹現在工廠都已經基本開業了,黃廠主的米也拿出來賣了不少,局勢總算是穩定下來了不少,大人您還是莫要太過憂心的好!」

    聽到張志成這番話,胡克勤的臉色好看了少許,點了點頭:「也是,不然我這次回去恐怕是無顏見太后陛下了。對了,這位黃廠主拿出這麼多米來,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一定要大家褒獎,以為垂范!」

    「胡大人請放心,下官記住了!」

    兩人正說話間,外間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僕人走了進來,呈上一封書信,低聲道:「有書信,是給沈大人的!」

    沈宏茂一愣,接過書信打開一看,眉頭微微一皺。一旁胡克勤問道:「沈大人,這麼晚怎麼還有人送書信給你?」

    「胡公,您請看!」沈宏茂將書信遞了過去,胡克勤接過書信一看,眉頭立刻舒展開來了:「怎麼?那些米商同意降價了?太好了,這信是寫來的?咦?怎的沒有落款?難道是有人耍弄我們的?」胡克勤抬頭問道。

    「不,應該是真的!」沈宏茂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這筆跡我認得,是陳復生親筆寫的。」

    「陳復生?他怎麼能夠讓米商降價?他不是去緬甸當了王夫?怎麼什麼事情都有他攙和?」胡克勤驚訝的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他上次不是說他這次來上海有做糧食進口生意,還要求我們解除糧食進口禁令,依我看,這次的事情都有他在背後搗鬼。」

    「唉!」胡克勤歎了口氣:「我年紀大了,對於這些事情越來越不懂了。既然降米價的事情辦成了,那接下來就是國債的事情了,我們快些把這件事情辦完了,就回漢京!」

    「是,胡公!」沈宏茂站起身來,目光卻看著窗外的夜空,也不知他在看些什麼。

    漢京。文淵閣。

    「早大人要錢的告急文書,這個星期已經是第三封了!」江清月坐在書案前,看著面前的文書,她那兩條形狀好看的細眉幾乎扭成了幾字形。

    旁邊的一名秉筆歎道:「也難怪早大人這般著急,軍情十萬火急,倭人入寇琉球都已經快一個月了,可是在台灣頂用的才不到四千兵,船還沒有十條,頂用的鐵甲船只有兩條,要是我我也急死了!」

    「時間越久就越不利,倭人在琉球根基越深,外夷插手的可能性也越大。早大人從漢京到台灣一共才花了不到六天,可到了台灣卻因為沒錢只能幹等著。這樣下去可不行。」江清月站起身來:「這裡你幫我照看著點,我去找林娘娘商議一下!」

    「是!」

    江清月出了文淵閣,上了乘輿,一路往林晚晴的住處去了,到了住處讓人通傳。不一會兒,便聽到裡間有笑聲傳出來:「江家妹子,今天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快快進來,自家人還通傳什麼?」說話間,林晚晴已經從門內走了出來,滿臉春風,把住江清月便往裡面拉:「快進來,外邊風大!」

    江清月有些不習慣的向旁邊讓了一下,稍微拉開了一點與對方的距離:「娘娘,我今晚來是想與娘娘商量琉球的事情。」

    「喔,是琉球的事!」林晚晴臉上的笑容收斂了:「那進來說話吧!」

    兩人進得屋來,林晚晴讓侍女們都退出屋外,沉聲問道:「怎麼了,琉球那邊有變化?」

    「您看,這是早大人的電報!」江清月將那份電報遞了過去:「這是這個星期第三份了,早大人看樣子是急壞了!」

    林晚晴也聽出了江清月的言外之意,她看了看那封電報:「你的意思早大人是怕夜多夢長,還有第三方會插手?」

    「早大人在電報裡沒直說,但我感覺得到,他也是老行伍了,在安南、在緬甸都和西洋鬼子打了不少交道,這些事情他比我們有經驗,一周發三份內容幾乎完全一樣的電報,這只能說明他在擔心什麼,倭人那點兵幾條船我們都知道,早大人也知道,犯不著這樣。」

    林晚晴點了點頭:「你說得有理,那你的意思是?」

    「趕快把兵還有船給早大人派過去,把琉球的事情瞭解了,不然要是事情鬧大了,只怕會有大麻煩!」江清月最後那三個字音咬的特別重。

    「可是無論是要兵還是要船都要錢,而且不是小錢,一開始就至少要三百萬兩。」林晚晴露出了為難的神色:「錢的事情是內閣管的,胡大人已經去上海了,可——」

    「娘娘,不能再拖下去了!」江清月的聲調提高了:「琉球的問題是拖不得的,國內的事情寧可先讓一步,把錢弄到手把琉球的事情瞭解了再回頭對付國內。」

    林晚晴腦海中閃電的權衡了一下利弊,點了點頭:「你說的對,不過此事光憑你我說了不少,還是明日找個機會與王相公商量一下吧!」

    「娘娘,不可!」江清月突然伸手抓住對方的手臂:「早大人的電報絕不會只發給我們,肯定也發給他那兒了,可是現在為什麼他連什麼動作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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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意思——?」

    「要麼是王相公他自己也沒辦法了,要麼是有辦法他不願意用!如今之計,只有易相,倒閣!」

    「易相,倒閣?」林晚晴臉色大變:「妹妹,你不是開玩笑吧?」

    「娘娘,如果琉球那邊出了大事,王相公也必然罷相,可要是那個時候再說就來不及了。琉球地處樞紐,倭人狼子野心,這些年來練兵造船,其心不問可知,此番不過是試探,若是讓其得逞,只恐我朝東南海疆從此多事!」

    林晚晴猶豫了好久,最後還是低聲道:「江家妹子,並非姐姐不願相助,只是此時實在是太大了,我們雖然權重但位卑,王相公乃朝廷宰輔,太后又對其信任有加,你剛才說的雖然有理,但都不過是你的猜想罷了,就憑這些就要罷相,恐怕在太后那裡過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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