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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南國 第124章 審問 文 / 克裡斯韋伯

    「哼!你說的是沒錯,可那是將來的事情,自有將來的人來操心,可這是現在的事情,卻落到我這個外人的頭上,怎麼說的過去?」拔都氣哼哼的答道,他的意思很明白,也許將來頌參會造成更大的麻煩,可那時候他說不定已經不在緬甸了,自然不關他的事,而現在卻要他操心,自然是大不一樣。

    「呵呵,大人,這般說可就是您的不是了!上國與緬甸雖說名為兩國,實為一體。您在這邊鋪設電報線,測量航道,做了這麼多長久計的事情,難道不是為了長久準備嗎?」

    「這個?」拔都頓時啞然,他和陳再興早已心照不宣,這次打敗英人的入侵後,順軍肯定就不走了,自己的後半生基業也大半落在這裡了,只是表面上還沒有露出來,卻沒想到一下子被狄奧克這個緬甸人扯破了,不由得有幾分尷尬。

    狄奧克上前一步,低聲笑道:「大人,賊眾雖多,但其中並無頌參這等有威望的渠首,只要示之以威,曉之以利,其實並不難處置!如今緬甸國內人心惶惶,貴族們都擔心國王為了討好農民而觸犯自己的利益?若是大人能夠平定亂事,貴族們自然就知道到底誰才是緬甸國內的定海神針呀!」

    拔都聽了狄奧克這番話,心中不由得想起陳再興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我們想要在緬甸站穩腳跟,就要把緬甸現有的一切全部連根拔起,無論是貴族、僧侶、村社、國王都是我們的敵人,而這些暴動的農民就是我們手中的最好工具,他們就好像烈火,將地面上的一切全部焚燬,留下肥沃的土壤正好種植我們的莊稼。」如果按照陳再興的說法,現在自己只需要確保軍營以及和曼德勒的聯繫無恙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冷眼旁觀即可,可如果這麼做,會不會把貴族們像上次那樣全部趕到英國人那邊去呢?那可就糟糕了。

    拔都正左右為難的時候,外間突然進來一名軍官,俯身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拔都的臉色立刻劇變,對狄奧克低聲道:「有緊急軍情,我要馬上去看看,那些匪兵的事情便勞煩您擔當了!」說罷,也不等狄奧克回答,便自顧著衝出門外。

    看著拔都離去的身影,狄奧克若有所思的低語道:「什麼事情這麼緊急?難道是英國人又打過來了?」

    基欽納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的臉頰上的淤青還沒有褪去,這是五天前被俘時肉搏留下的痕跡,不過肋部的疼痛感已經小多了。一個穿著長袍的大夫正背對著他,在水盆裡洗手。這個大夫剛剛替他檢查過肋部的骨折傷勢,雖然在「泰晤士」號上,張啟已經讓隨軍大夫替他接過骨了,但剛剛回到蒲甘的軍營,立刻有一名更有經驗的跌打大夫替基欽納檢查了肋部的傷勢,以確認已經得到正確的護理。

    不過基欽納並不得到良好的待遇而感到高興,這只能代表一個可能——中國人已經相當瞭解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至少是已經明白了自己不是一個自行出遊的英**官,如果那些自己皮包裡的各種文件和地圖也落入他們手中,自己的真實身份和英**隊的下一步作戰企圖就呼之欲出了。雖然基欽納在筆記本裡使用了一些自己才明白的代碼,但他可不認為這種簡單的保密手段能夠瞞過那些狡猾的黃皮猴子。一想到這些,基欽納就萬分後悔自己那天晚上為什麼沒有將這些寶貴的資料丟進伊洛瓦底江裡去。

    房門突然被推開了,屋內的順軍士兵和大夫立刻站直了身體,對進來的那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行禮致敬。基欽納雖然還聽不懂他們說了些什麼,但不難猜測出進來的這個年輕人在敵人的軍隊中地位很高,甚至有可能就是駐紮在蒲甘的順軍最高指揮官——那個在幾個月前打敗了鄧肯的年輕順**人拔都。

    拔都打量了一會眼前的這個俘虜,頭上的白色紗布和臉上還沒有退去的淤青讓他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但神情鎮定,冷靜的和自己對視,全然沒有一個俘虜所有的惶恐不安,顯然,眼前的這個男人是那種已經習慣和危險為伍,對死亡毫無畏懼的那種真正的軍人,對這樣的敵人,用那些小花招是沒有用處的。

    「基欽納上校!」拔都做了個示意看守退下的手勢,用帶著一點口音的英語說道:「很高興見到您,喀土穆的英雄,對於您兩年前在蘇丹的遠征準備工作,我深表欽佩,那是軍事學術的傑作!」

    「多謝你的稱讚!」基欽納冷冰冰的回答道:「如果上帝允許的話,大英帝國對緬甸的第三次遠征也不會比那次差。不過命運之神既然站在你們這邊,把我交在你們手中,我也會像一個真正的紳士那樣鎮定的面對上帝的安排!」

    拔都微微一笑,沒有理會基欽納話的那些刺,作為一個勝利者,他有足夠的氣量在一個俘虜面前表現的寬容些。拔都做了個手勢,身後的衛兵送了一個皮包過來,拔都打開皮包,從裡面取出一個筆記本和一堆地圖,在基欽納面前晃了一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低聲問道:「上校,這些都是您的東西嗎?」

    基欽納閉上眼睛,沒有回答。拔都微微一笑,低聲道:「我已經看過了裡面的計劃,非常出色的計劃,簡單而又嚴密,考慮到了諸多方面的細節,而又有驚人的操作性,如果不是上面寫著您的名字,我簡直懷疑這是一個在緬甸服役多年的優秀軍官的作品。」

    基欽納冷笑了一聲,答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您應該就是拔都吧!你冒著雨季越過從臘戍到曼德勒的崎嶇道路的行軍也是一次傑作。其實你不需要這樣恭維我,作為一個軍人,你應該知道所有偉大軍事計劃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那就是突然性,也就是出其不意。不管我的計劃多麼完美,現在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也就一文不值了!」

    「好,非常好!」拔都看著基欽納的目光滿是欽佩,他笑了笑:「天祐我中華!」來人,送基欽納上校下去,好生照顧,不得怠慢了!」

    在絕大多數中緬甸的村落一樣,吉茂村在村後有一個小丘作為公共墓地,每當村中的某一位成員的生命結束,村民們都會鄭重的將這位同胞的屍體抬到小丘上,在祖先的陵墓旁為他準備一個棲身之所,對於這些質樸的農民們來說,村落裡有三種人:活著的人、死去的人、尚未出生的人,他們是一個整體的,哪怕死亡也無法將他們分開。而這個小丘對於所有的村民來說是一個非常神聖的地方,上面的樹木是不能採伐的,所以生長的特別茂盛,尤其是丘頂的那棵柚木,更是長得亭亭如蓋,樹冠覆蓋的面積幾乎有半畝地大小,村民們都認為祖先的靈魂已經寄居在這棵大樹上,如果有疑難的事情無法解決,村民們就會在樹下跪拜祈禱,就能夠聽到祖先靈魂的話語,解決他們的疑難,指引他們的前進方向。

    在1885年的戰亂中,和眾多蒲甘城外的村落一樣,吉茂村的村民們遭遇了悲慘的命運。最強壯的村民被孟既征發當兵,而剩下的村民也逃離了家園,躲避無休無止的勞役和賦稅。可是當戰亂平息下來,吉茂村的村民沒有回到自己的家園,也許他們死了,也許他們找到了更好的出路,這個村落也就成為了一個荒廢的地方,只有村後小丘上的樹木依舊鬱鬱蔥蔥,生長的格外茂盛,倒好似村民祖先的靈魂在保佑著它們,免遭戰火的破壞。

    在正午的陽光下,一個年輕的漢子沿著吉茂村前的灌木叢,弓著腰快速的向村後的小丘跑去,這個漢子行動十分機警,當他跑到小丘腳下時,便回頭看看後面有無跟蹤的人,當他確認身後並無人跟蹤時,便從一旁摘了一片樹葉,放入口中發出兩聲尖利的哨音,很快山坡上的灌木叢中站起兩個人拿著步槍的漢子來。

    「綠孔雀!我是從離巴頭領那裡過來的!」那漢子說出了口令。

    哨兵嚴肅的點了點頭,做了個讓他上去的手勢,低聲道:「嗯,快上去吧,就差你了,灰眼睛和土行者兩個頭領在上面已經等很久了!」

    那個漢子飛快的跑上了丘頂,只見那棵最大的柚樹下已經坐滿了人,粗粗算來只怕有四五十個,在樹下的青石上坐著兩個人,正是土行者和灰眼睛。和平時不同的是,所有人都鴉雀無聲,彷彿在等待著什麼極為重大的消息發佈一般。聽到腳步聲,一下子數十道目光一起投了過來,讓那漢子背上立刻生出一層冷汗來。

    「快找個地方坐下吧,就等你了!」土行者沉聲道,待到那個漢子找地方坐下,他便沉聲:「今天把大伙召集起來,是為了一件大事!」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大聲道:「八天前,順軍的將軍邀請頌參首領去參加一個談判,在此之後,首領就沒有回來!」

    人群中立刻爆發出一陣驚呼聲,這些人都是剛剛才知道這個消息,紛紛大聲喊了起來:「什麼?」

    「怎麼會這樣?」

    「土行者,你怎麼現在才說出來!」

    「肅靜!一個一個說話,這般吵鬧誰聽得清楚?」坐在土行者身旁的灰眼睛站了起來,他平時很少說話,但作為軍事指揮官,其威嚴卻更重,眾人見他開口說話,紛紛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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