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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南國 第74章 正義 文 / 克裡斯韋伯

    巴布的住處。

    「他們就這樣死了?」燈光下,巴布有些疑惑的看著躬身站在自己面前的管家,一旁的茶几上放著那支手槍和帶鞘的短刀。

    管家郁切畢恭畢敬的回答道:「是的,這兩個傢伙十分頑固,我就依照老爺的吩咐,將他們鞭打了之後,吊死在樹上,也讓那些農民看個教訓,知道反抗老爺是個什麼下場!」

    「嗯!」巴布老爺點了點頭,但臉色依舊十分凝重:「做得好,不過據你所說,這兩個傢伙十分頑固,還口稱有很多同黨,只怕還有後患呀!」

    「老爺,這不過是他們虛言恫嚇罷了,若是真有眾多同黨,為何不直接打過來,要錢要糧,老爺也會酌情賞賜他們幾個,何必還玩這些花樣,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你說的雖然有道理,可我怎麼還是覺得有幾分不對!」巴布顯得有些不安,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兩個人和過去遇到的那些強盜是截然不同的,這些人要的不是錢、也不是糧食、更不是女人,而是一種新的東西,絕不是過去的那些老辦法所能夠解決的,這種新的體驗讓巴松感覺到非常的不安。他歎了一口氣:「哎,都怪那個該死的反賊,如果是他生亂,怎麼會引得順軍打過來,搞的到處都一團糟。若是往年遇到這種事情,最多躲到蒲甘或者是曼德勒去,就算領地裡出了亂子,借些兵來也就打平了。哪像現在這樣,什麼都打沒了,都不知道找誰借兵去!」

    管家郁切詭秘的一笑,上前低聲道:「老爺,我聽說前幾天有隊英國兵來了,就在河邊上,王軍是沒了,我們向他們借兵也就是了!」

    「這能行嗎?那些英國兵可是黃頭髮,藍眼睛,看上去就怪嚇人的!」

    「老爺,我聽說那些英國兵剛來,整天就躲在營裡,他們肯定缺新鮮蔬菜和肉食。明天我就讓人送些魚和野味去給他們的軍官,他們肯定喜歡,三下兩下熟了,不就好說話了?只要是輸了,無非就是錢的事情,英國人也是人,是人哪有不要錢的!」

    「這話說的不錯!」巴松猛的一拍大腿笑道:「是人就沒有不要錢的!這事宜早不宜遲,明天就去!去的晚了就不值錢了!嘿嘿,有了英國兵的長槍大炮,我看誰還敢來惹我!」

    相距巴松老爺莊園十五公里外的一個山谷裡,兩側的山坡上長滿了灌木叢和小喬木,這些是附近村落的農民們獲得燃料和飼料的重要來源,白天牛群飽啖灌木叢肥美多汁的草葉和嫩枝的同時,放牛少年們則將折斷其木質的枝條並將其捆紮成束,當天黑的時候,返回的牛群就會馱著成捆的木柴,這些木柴將會被放在房屋的後面,等待被亞熱帶灼熱的陽光曬乾後,就會成為很好的燃料。到了夜裡,這裡將重新成為山林裡野生動物的樂園,山谷底部有一條淺淺的小溪,這是附近野生動物的最主要水源,各種肉食性動物在白天躲在樹蔭下躲避灼熱的陽光,而晚上則掩蔽在水源旁,準備伏擊前來飲水的獵物,沿著小溪逆流而上,兩邊的林木就漸漸有小灌木轉變為茂密高大的喬木,數百年來,這裡一直都是蒲甘附近緬甸貴族的幾個獵場之一,在秋冬季節,緬甸貴族經常沿著谷底進山狩獵。

    不過今天的小溪旁卻多了一群不速之客,大約有半畝大小的灌木和茅草叢被割倒,露出空地來,在空地的四周用多刺的樹枝插在泥土裡,形成了一條簡易的柵欄,。人們圍聚在篝火旁,低聲的議論著,等待著篝火上的晚飯。火光和低沉的人聲驚走了前來飲水的動物們,也讓黑暗中的獵手怨怒不已。

    中間的一個火堆旁,五六個人圍聚在一起,土行者有些不耐煩的撥弄著火堆裡的芋頭,看看這些粗陋的食物有沒有熟,突然他低聲道:「首領,已經四天過去了,庫布和布吉一點消息也沒有傳回來,眼看糧食就要吃完了!乾脆我們下山吧!」

    「土行者,你著急了?」頌參笑了笑:「糧食至少還可以吃三天,庫布是個很聰明的傢伙,他會把事情辦好的,我們應該更耐心一點!」

    「我不是不相信庫布!」土行者皺了皺眉頭:「我們現在有三百多人,一天就要吃掉四五百斤糧食,依我看,乾脆直接到那個莊園去,向那個巴松老爺要,咱們這麼多人槍,不由得他不給!」

    「那我們不成強盜了?」頌參微笑著反駁道:「從一開始我就說過,我們是義軍,不是強盜。我們要老爺們拿出糧食和土地來也不是為了我們自己,而是給所有的窮人。既然如此,就應該先禮後兵,讓貴族老爺們有一個選擇,也讓所有的窮人們看看我們到底是什麼人。如果像你這麼做,所有的窮人們都會把我們當成強盜,反而會站在貴族老爺那邊的!」

    土行者皺了皺眉頭,無奈的攤開了手:「你總是有道理,不過你不要忘了,而且弟兄們伏擊了英國人之後到現在除了走路都是躲在山裡面,這樣下去是不行的,總得給他們找些事情做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土行者!」頌參拍了拍同伴的手臂,低聲笑道:「相信我,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這時,遠處傳來一聲尖利的哨音,頌參和土行者立刻站起身來,土行者低聲喝道:「有人來了,熄滅篝火,準備戰鬥!」人們迅速的用土撲滅了火焰,拿起架在一旁的槍械,隱蔽在四周的暗處,顯然,經過了這段時間的鍛煉,起義者們已經逐漸完成了由散兵游勇到有組織紀律的軍隊的變化。

    土行者低聲道:「不用擔心,首領,在前面山口處有二十個人的崗哨,那裡地勢很好,灰眼睛在盯著他們,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二十人太少了,你再帶五十個人過去,支援灰眼睛!」頌參低聲下令。原來頌參為了防止遭到突然襲擊,在從山下通往宿營地的唯一一條通路上設置了兩道暗哨,還在暗哨的後面的險要處,則修築有胸牆和壕溝,以供阻擊的士兵們使用。當暗哨發現有人前往宿營地的時候,就會用哨音統治營地內的起義者,以免遭到突襲。

    「是!」土行者應了一聲,看了看左右,叫了兩個已經收攏好部下小頭目的名字,正準備出發,又聽到三聲兩長一短的口哨聲,土行者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這是警報取消的信號。

    「這是怎麼回事?」土行者皺著眉頭問道。

    「可能是暗哨搞錯了,把晚歸的牧牛人誤會成敵人了。」頌參笑了笑,對起義者們大聲喊道:「好了,已經沒事了,大伙繼續休息吧!」

    人們疑惑的放下武器,回到火堆旁,開始一邊想辦法將已經奄奄一息的篝火重新弄找,不少人開始低聲咒罵那個看錯了的暗哨,正是因為他的馬虎害得自己不得不延遲晚飯的時間。土行者和頌參坐回到火堆旁,剛才對於他們兩個來說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片刻之後,正當土行者和頌參兩人正費力的剝著還沒有完全烤熟的芋頭,幾個人穿過營地向他們這邊走過來,為首的便是本來應該在山口胸牆那邊的灰眼睛。只見這個平日裡寡言少語到有些木訥的漢子,此時的臉上卻滿是激憤。他離土行者和頌參還有六七步遠便低聲道:「首領,莊園裡有人來了!」

    「讓我說中了吧!庫布和布吉都是好漢子,一定不會誤事的!」

    頌參興奮的從地上跳了起來,拿著剝了一半皮的芋頭,可是他在來人裡卻沒有看到庫布和布吉,只有一個快四十的中年人和一個十三四歲的半大漢子,頌參疑惑的站住了腳步,問道:「庫布和布吉他們呢?你們兩個是——?」

    「死了,都死了!」

    那個中年人臉上滿是悲痛的神色:「今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巴松老爺的管家郁切帶人在我們住的窩棚裡找出了一隻手槍和刀,就把他們兩個人綁起來,說他們兩個人是強盜、是魔鬼附身的惡徒,讓人用鞭子狠狠的抽他們。」

    場中一下子變得死寂起來,頌參此時可以感覺得到自己的兩個太陽穴上的血管在劇烈的跳動著,就好像有兩支無形的鼓槌在狠狠的敲擊那裡,他用一種自己都奇怪的平靜與其問那個中年人:「然後呢?布吉和庫布他們怎麼樣了!」

    「管家說只要說出你們的宿營地還有人數和槍數,並且悔罪,巴松老爺就可以饒恕他們。但他們兩個無論如何也不鬆口,結果他們被鞭子抽的就好像血人一樣。到最後我看他們不行了,就向管家請求饒他們一命,但庫布卻還是不願意向他們求饒,結果,結果——」

    「結果怎麼了?」頌參一把將那個中年人的胳膊抓了起來,大聲催促道。

    「結果管家郁切就把他們兩個他們吊死在莊園西邊的兩棵樹上了!還他們的屍體燒燬,骨灰丟到水底去,庫布最後說,告訴首領,要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頌參幾乎是呻吟著將這八個字重複了一遍,他突然對已經圍攏在四周的起義者們大聲吼道:「你們聽清楚了嗎?庫布和布吉他們最後一句話說的是什麼?」

    「聽清楚了!」人群中爆發出整齊的吼聲。

    「一開始我們只是要求得到糧食,得到讓窮人們不被餓死的糧食!但是貴族老爺們就用皮鞭和繩子來回答我們的要求!」頌參大聲吼道:「那好吧,多謝巴松老爺給我們上的這一課,現在我們知道該怎麼辦了!那就用刺刀對刺刀,子彈對子彈吧!從庫布和布吉身上流出的每一滴血都要得到還償還,現在我下令,所有人立刻準備聽到,輪流休息,明天天一亮,就出發,目標巴松老爺的莊園。我要把巴松老爺和管家郁切兩個人統統吊死在庫布和布吉死去的那兩棵樹上!」

    「是!」

    次日,中午十一點左右。

    對於像巴松老爺這樣的絕大多數緬甸貴族來說,清晨是一個陌生的詞彙。因為他既不需要像農民一樣早期耕作,又不用如同商人一般苦心積慮的計算得失,又不像僧侶受到佛法戒律的約束,這些幸運兒因為他們的高貴身份獲得了巨大的財富和權力,他們只需要躺在鬆軟舒適的床上悠悠醒來,然後輕聲發出命令,自然有慇勤的僕人和婢女把他們的願望變成現實,而他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閉上眼睛,愜意的享受就夠了。對於這樣幸運的人兒來說,最大的煩惱不過是一天的時間過於短暫,自己的胃囊也太小,無法容納那麼多美味的食物罷了。

    所以當今天巴松老爺睜開雙眼,一旁的貼身僕人趕忙小心的拉開帷幕,讓窗外的溫暖陽光和新鮮空氣進入屋內,同時兩名受過良好訓練的婢女端來溫水和毛巾,替巴松老爺洗漱,當一切處理完畢之後,貼身僕人小心的走到巴松老爺耳旁,低聲問道:「老爺,可以用膳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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