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人,你不懂就不要在這裡添亂!」飛龍道人笑意甚濃的臉上,忽現怒意。
「我的確不懂,也沒見過什麼像樣的陣法,不過你的心思就是禿驢頭上的是虱子一目瞭然。假借破陣為名削弱天音閣的實力,做夢。」張蜜一把拽住雲碧瑤的手腕就往草棚外拉。
「張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在場眾人當中,就只有我們天音閣的人最多,如果兩位前輩都去破陣了,二尊想要對付我們就太容易了!更何況飛龍前輩與升豐老賊不同,他縱然不給我們面皮,也會給…你知道的。」雲碧瑤被張蜜拉出草棚,立刻尋一相對清靜的地方,小聲給予勸說。眼見張蜜一副死不鬆手的樣兒,又補充道:「王馨現在已經不可能嫁人了,倘若執意為之便是害人害己。如果我此去,真出了什麼意外,他就是你一個人的,有什麼不好?」
「碧瑤,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是那種小心眼的女人嗎?」張蜜為雲碧瑤所言感到驚訝,同時也斷定了雲碧瑤此舉乃是利用女人對情感的唯我獨尊,所施的激將法,她的確想獨擁楊凡,可是卻也知道,這個願望相當渺茫。很快從情感的誤區中走出來,張蜜焉然一笑,想到了一個阻止雲碧瑤的方法,附耳小聲道:「你老實告訴我,你和他有沒有發生關係?」
「這個有區別嗎?」雲碧瑤頓覺心中一陣小鹿亂撞,情不自禁想起地宮中與楊凡的魚水之歡,問話的語氣也因此結巴起來。
「行啦!我知道,為了入塔破陣,你肯定會說沒有。但是不管有沒有,我都不會讓你輕易入陣,否則那渾球回來了,還不怨我一輩子呀!」張蜜死死握住雲碧瑤的雙手,神色顯的非常委屈,甚至帶有十足的醋意。
「我不去就是你去,又或者楊善乃至是小古、小包、七傑他們。如果你們當中任何一個出了差錯,我又如何交待!你為他付出了所有,小古、小包更因為他走上這條苦不堪言的路途!餘情余理,我都不能讓你們出事。」雲碧瑤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勸說張蜜,她從來沒有想過此行會一凡風順,她只想為楊凡做點事情。
「既然這樣,那就一起去吧!我們兩個要是真有個好歹,讓那個渾球後悔去!」張蜜拉住雲碧瑤的手臂前往草棚,向飛龍道多要一塊玉符,準備陪同雲碧瑤一同入塔,卻遭到飛龍道人的果斷拒絕。
但是念在楊凡的金面,飛龍道人並沒有指責張蜜不懂事,卻也不能透露玄機,讓二尊生出退去的念頭,那樣鴻蒙攝魂塔一日不除,困於塔內的眾弟子便一日不能重見天日,借花獻佛送給楊凡的人情便會付之東流。
「張夫人,你大可放心!這裡每一個人都有入塔的機會,也包括貧道和升豐道兄,甚至…。」
甚至如何,飛龍道人沒有說,只是將玉符再度遞向雲碧瑤,便不再行勸雲碧瑤入塔之言。
雲碧瑤沒有多想,接過飛龍道人遞給的玉符,深情抱住張蜜,附耳小聲道:「放心,我一定會活著出來!不然你一心向他,他又是個好好先生,指不定我死了,還要給我添加姐妹呢!」
言罷,輕拍張蜜的後背,將太清一氣寧神玉符掛在脖子上,跳出草棚,掠過二尊頭頂,抵達塔門之前,身形剛剛落定,塔門「嘩啦」打開。
站在塔門外,觀塔內情形,就是一條上山的小道。
小道兩旁花草晨露未干,似乎是早晨,可是卻看不見塔門內的天色。
雲碧瑤頓足片刻,念及飛龍道人先前所言,鴻蒙攝魂塔內,含九天十地,第一地乃蠱惑地!隨即做好心理準備,邁步踏入塔內。
然而,就在雲碧瑤右腳邁入的瞬間,塔內的上山小道忽然消失全無,未聞塔門關閉的聲音,便出現在一道寬約三丈的大門門檻兒中央,門檻兒內的府邸帶給雲碧瑤一種似曾相識乃至熟悉的感覺。
立刻轉身回看,原本應該是塔門外的眾人不見人,取而代之的卻是大門兩側擺放的漢白玉獅雕。其中大門左側的漢白玉獅雕少了一隻耳朵,卻帶給雲碧瑤異常驚訝的感覺和心理。她不願相信眼前的一切,立刻退至府邸正門前,仰頭望之,寫有『天音山莊』四字的牌匾橫跨正門上方。
霎那間,雲碧瑤蒙了,傻呼呼站在府邸前,癡癡看著正門上方懸掛的牌匾。
忽然,一陣金戈鐵鳴的打鬥聲從府邸內傳出,驚醒了發癡發呆的雲碧瑤,可是腦海中的一些記憶卻在不知不覺中,進入淡化衰退的過程。
雲碧瑤的目光被府邸的打鬥所吸引,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記憶,在不知不知覺中衰退。她津津有味看著府邸內一對夫婦正被十二名修士圍攻,那對夫婦的衣著與面孔是那樣的熟悉。
「爹爹、娘親!」
猛然間,雲碧瑤情不自禁的輕聲呼喊,卻忽然發現,腦海中的記憶,不知何時失去了一部份,她只記得天音山莊被滅門之前,父親、娘親力戰各族各派掌門、長老的種種,可是有關父親、娘親接下來的結局怎樣,她愣是想不起來,只是心中有種思念的感覺。
府邸內的打鬥,那對夫婦在十二名修士的圍攻下,已然落了下風,婦人被凌空一腳踹下跌落在青石板上,尚未爬起身形,三柄飛劍分別從三個方向射向婦人的胸膛。
空中力戰九名修士的男子見狀,大喝一聲:「玉兒!」不由紛說,由空落下,將後背暴露在九名修士的眼前。
「雲中龍受死吧!」
九名修士齊聲大喝,九柄飛劍不約而同射向男子的後背。
此情此景使的站在府邸外的雲碧瑤著急萬分,顧不得思索腦海中失去的記憶,出於一種本能反應,祭出月華輪襲向九名修士的背後。卻是不想,電光火石的瞬間,府邸內的空中忽然飛來一柄金光綻放的寶劍。
寶劍豎空旋轉,劍身之上金光奪目,旋轉間放射出千百道光茫,只聞「咻咻咻…」一陣急促聲響,射向男子後背的九柄飛劍、射向婦人胸膛的三柄飛劍,依次被豎空旋轉的金劍放射出的金光打落。
忽如其來的變故,令圍攻者方寸大亂,紛紛向四面八方逃竄。
豈料,豎空旋轉的金劍之上,忽現一尊大印,大印轉動,一條青龍、一條白虎從大印內蹦射而出,青龍盤空、白虎距地。
但聞「呼呼」聲響,盤空青龍甩動諾大的龍尾,一擊之下八名逃竄的修士當場死亡,又聞一聲虎嘯「吼」距地的白虎撲將上前,一口咬住一個,虎前雙爪撲倒兩個,剩下一個逃至府邸的牆院邊上,正欲掠牆而去,卻是那豎空旋轉的金劍凌空橫揮「嗖」一道金色光茫,呈半月形脫劍而出,眨眼間將那院牆邊上的修士一分為二。
府邸內的激戰告一段落,遭受圍攻的夫婦保住了性命,男子扶起受傷的婦人,仰頭四望看著懸空的金劍,以及金劍之上的大印,抱拳稽禮,道:「盤龍寶印、伏虎金劍,來人可是龍虎山首席弟子穆崇以及金劍持有者慕容冰凌?」
「哈哈,雲莊主慧眼!晚輩穆崇見過雲莊主。」毫爽的笑聲忽現,府邸的正門外掠進一名看似三十出頭的中年男子,與男子一併掠入府邸內的尚有一名青衣女子。一男一女先後收回懸空的大印、金劍,中年男子從懷中拿出丹藥為受傷的夫妻的療傷,復又看著面帶疑惑站在正門外的雲碧瑤,道:「雲小姐不怕害怕,這群偽君子已經被我和師妹殺了,日後龍虎山和天音山莊結盟,倒要看看,哪個不長眼的王八蛋,膽敢再來生事。」
「碧瑤…臭丫頭,爹爹不是讓你趕緊離開嗎?你怎麼還在這裡,還穿著一身古里古怪的衣服,頭型也改了,古人云,教女不嚴父之過,都怨我平時太寵你,還不快去換身衣服。」受傷的男子虎目濃眉,一言一行透露出無比的霸氣,教訓過雲碧瑤以後,趕緊將所謂的龍虎山高足請入莊內待客大廳,並且安排侍女伺候雲碧瑤更衣,趕往待客大廳見過龍虎山兩位高足。
沒名其妙被訓斥一番,雲碧瑤也搞不清楚怎麼回事,總覺得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虛假之感,尤其是看見父母安然無羔,她的心裡愣是高興不起來。
默默站在原地,攪盡腦汁思索原由,這時一名身著淺綠色衣裙的侍女走了上來。
「大小姐!老爺讓你換過衣服以後去大廳,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喧布。」
「香草!」
雲碧瑤看著身邊的侍女,不由自主呼聲而出,接著便被侍女帶到了她的閨房,然後侍女前去準備洗瀨的物品,她一個人坐在床邊,心裡旁遑不安,總覺得眼前的一切不正常,可是哪裡不正常,她又說不上來。
正值百思不得其所之際,侍女帶著兩名男性家丁搬進一個橢圓形的洗澡桶,待得兩名男性家丁倒好水離開以後,侍女便主動上前,為她寬衣解帶。
「大小姐,你這個玉牌好漂亮!是姑爺送的嗎?」
侍女為雲碧瑤解開風衣的紐扣,霍然間發現了掛在脖子的玉牌。侍女稱讚之際,雲碧瑤疑惑不解,心想自己從來不喜歡佩戴玉質類手飾,脖子上怎會有玉牌?而且出嫁一事,父親一直處於考察當中,怎會忽然冒出一個新姑爺?
好奇的心理促使雲碧瑤低頭去看脖子上的玉牌,玉牌看起來很普通,除了玉質較好以外,並無特別之處,可是細看之下,卻能發現玉符之上繪有精緻的圖案,似乎是一道符印。
「香草,你剛才說姑爺,我什麼時候嫁人了?」雲碧瑤暫阻侍女為自己寬衣的舉動,右手兩指摸著脖子上的玉牌,一陣清心冰涼的感覺傳出心底。
「大小姐,您不要開玩笑好嗎?前陣子不是您自己答應了龍虎山掌門白鶴道人的提親嗎?如果沒有姻親關係,穆崇怎會前來救援我們天音山莊。」
「我答應的!」雲碧瑤徹底傻了!準確的說,她知道天音山莊面臨浩劫,可是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冒出一段婚約。
疑惑當中,忽有一句蒼老的聲音傳進心底:「靜心通明,唯我亦真,幻真亦真,幻假亦假,蠱惑亦心之所想,心無雜念即我亦空。」
蒼老的聲音宛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洪亮的鐘聲聲聲震耳,更似決堤的洪水剎那間衝開封印的記憶。
天音山莊被滅之後的種種,宛如小溪流水呈現心底。
雲碧瑤驚駭萬千,看著手中的玉牌,歎道:「原來前輩早已知曉一切,倒是碧瑤問心有愧啊!」
「大小姐您在說什麼呀?趕緊換衣服吧,老爺等著您吶。」
「換衣服?」
雲碧瑤看了侍女一眼,邁出閨房直奔待客大廳,抵達廳外之時,便聞大廳內,那所謂的父親,正與那所謂的龍虎山首席弟子商討婚事,以及出嫁的時間。
「我不嫁!」雲碧瑤看準時機,邁入廳內,精銳的目光一掃廳內眾人,看著所謂的父親,意有所指,道:「這個陣法果然玄妙,竟然可以在無聲無息中洞悉入陣者的心底想法!沒錯,我的確不想天音山莊被滅,我更加不想欠下永遠還不清人情債,可是不欠已經欠了,我無怨無悔。」
「碧瑤,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大廳裡的婦人上前質問。
「我當然知道我在做什麼,是你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雲碧瑤甩開婦人的手臂,焉然一笑看著所謂的父親,繼續道:「這些年上門提親的人,都快把我們家的門檻兒踢爛了,可是你一心想要栽陪我繼承天音山莊莊主之位,所以對於那些上門提親的人,你可以不要任何彩禮,但是男方必須入贅!怎麼今天突然迫不急待的想要把我嫁出去?」
「凡事都有例外,碧瑤,你不要再胡鬧了。這門親事是你自己親口答應的,你怎麼可以反悔?」雲碧瑤所謂的父親厲聲大喝,一巴掌拍在身旁的桌子上,整個人怒目瞪眉騰了起來。
「因為你不是我父親,這個婦人也不是我娘親,他們兩個更加不是龍虎山高足!」雲碧瑤凌厲的目光瞪著所謂的父親,隨後是身旁所謂的娘親,接著便是作客家中,所謂的龍虎山高足。眼見四人沒有任何破綻,雲碧瑤亦是不慌,慢吞吞行至大廳外,忽然祭出神器紫鸞,左手托琴,右手五指輕撫琴面,笑道:「各位現身吧!」
言罷,輕撫琴面的右手五指扣住一根琴弦尚未拉動,大廳內的四人消失了,整座府邸也在四人消失之後的五秒內消失全無,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塊諾大的石碑。
石碑通體青色,上繪諸多古怪符紋,形似牛角,伸入雲端,一眼看不到盡頭,彷彿擎天之柱令人乍舌。
「這塊石碑一定就是飛龍前輩所說的墓碑,可是這麼大一塊,我怎麼毀呀!」
看著十米開外的擎天之碑,雲碧瑤自問沒有毀碑的本事,可是不管怎樣,她也要畢盡全力將擎天碑毀掉。隨即使出畢身所學,神器紫鸞、玄天寶鼎以及神通兵刃月華輪,依次向擎天之碑輪翻轟擊。
可是轟完一輪又一輪,擎天之碑依舊毫髮無損,碑之身之上甚至連一點印痕都沒有留下。
「怎麼辦?我雖然破掉了幻境,抽身而出,可是石碑不毀,我又如何出去!所有的法寶都用過了,還是毀不了石碑,難道我注定要死在陣裡。」
雲碧瑤看著彎彎的擎天之碑,心急如焚!卻忽然間想起一件尚未用過的兵刃——泰阿古劍!同時也想起飛龍道人曾言,神劍擇主通靈。
泰阿乃威道之劍,天音山莊鼻祖憑借此劍神威創立天音山莊,可是據典籍所載,自從天音山莊鼻主白日飛昇以後,泰阿古劍便暗淡下來,爾後的歷代莊主,雖然也是大智大勇之輩,卻難以達到令暗淡的泰阿古劍大發神威的境界。
「擇主通靈!」
「劍賦予人殺氣,人賦予劍靈性,我明白了!難怪我初悟天玄經,便可以同時操控四柄古劍,原來天玄經能夠賦予人足夠的靈性。」
思索間,雲碧瑤忽然有所悟,立刻盤膝而坐,取出泰阿古劍放於身前的空地,靜心閉目參悟天玄經的經文。
可是她沒有楊凡那樣的境界,想要在短時間內取得成就,卻是很難。
同時也因為雲碧瑤入塔甚久且遲遲未出,塔外天音閣的眾人,以及地尊、鬼尊已經有些耐不住淡定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