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水前輩的頭髮,似乎凌亂不堪,只見眼睛裡竟然佈滿了血絲,顯然是因為很長時間沒有合眼,沒有好好休息的原因了。
「我居然沒死。」陳峰微微的歎了一口氣,說道,「我還以為自己已經死掉了呢,我明明記得,自己被老蚌夾住,關在裡面然後就暈了過去了,心想這下死定了,那老蚌便是我的葬身之所了,想不到,居然還活著,可以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本來我也是這樣想的。」水前輩見陳峰終於醒轉過來,自己也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說道,「我原本以為,你果然是死定了的,要知道,憑我的功力,想要把你從那只千年老蚌的嘴裡解救出來,是沒有這個能力的。而有能力解救你的,也未必在那極海深處可以那麼長時間不必換氣,所以我那時原本以為,你是死定了的。」
說到這裡,水前輩歎了口氣,接下去說道:「我原本就想離開了——因為那隻老蚌,我是沒有能力把它從深海裡拖到海面上的,不過,你畢竟是明島主的朋友,我只好本著生死由命的想法,多等你一會兒,盡天事盡人事而已。想不到,等了一會兒,突然一陣熱浪襲了過來,我也幾乎被灼傷——那老蚌自然也立刻鬆了口。我見到你昏迷在那裡,急急忙忙的拖了便向上浮了起來。」
「哦,」陳峰聽了,自己自己剛才真是凶險萬分,幸虧有水前輩的幫助,不然的話,恐怕自己的小命便交待在那裡了,因此便立了起來,恭恭敬敬的向水前輩拜了又拜,說道,「多放賑水前輩的救命之恩。」
「這說的些什麼話?」水前輩說道,「倘若你便就此死去,我在明島主面前,也是不好交待的——哎呀……」說到這裡,水前輩突然叫了一聲,伸手向腰間摸了一下,陳峰見他臉色頓變,急忙問了一句,「水前輩,您怎麼了?」
水前輩顯然顧不上跟他搭話,立刻向船艙裡奔了過去。
「水前輩在救你的時候,」船老大不知何時立在陳峰身後,向陳峰說道,「在上浮的時候,因為太擔心你,沒有注意到有章魚襲擊,竟然被章魚咬倒。唉,你倒是活了過來,水前輩此次,卻是怕——」
說到這裡,船老大的眼圈突然紅了起來。
「為什麼?」陳峰吃了一驚,問,「難道水前輩有什麼危險?」
「豈止是危險?」船老大說道,「是相當的危險!這種章魚,是相當劇毒的,本來水前輩的能力,是完全可以抵制住的,但是為了讓你不至於受傷,所以水前輩只好先護著你,自己卻遭到了強大的襲擊。」
「上岸後,水前輩來不及先醫治自己,便搶先運行真氣,為你續命,所以自己身上的真氣便遭到重傷……」
陳峰聽了,大為吃驚,心想:那位水前輩,看起來一臉無情的模樣,想不到做起事來,居然為如此重情重義!
他急忙下到船艙,見水前輩正在運氣療傷,只見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紫,居然會發出淡淡的藍光來,似乎身上熾熱無比,瞳孔放大,十分嚇人。
陳峰見了,吃了一驚,立刻接住水前輩的雙掌。
水前輩只來得及說了一聲「不要」,卻覺得已經被陳峰強行吸了過去。
魂器似乎不大情願,卻被陳峰強行逆轉著,替水前輩吸出毒素來。
這樣約莫過了三個時辰,這中間,船老大不住的過來看,見兩個額頭上都是熱氣騰騰,不敢打擾,只是過一時辰,便來瞧瞧進展。慢慢的,見水前輩的臉色居然漸漸的好了起來,這才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吩咐人替他們去煎一些湯藥去了,一俟他們療傷結束,便可服食,補充能量。
「啊——」水前輩突然一聲大吼,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噴的陳峰全身都是,陳峰見了,竟然也忍不住噁心起來,噗的一聲,居然吐出一灘黑水。
水前輩的紅血便了那小灘黑水混合在一起。
「多謝你了。」水前輩擦了一下嘴,看到自己的血已經變紅了,便十分感激的對陳峰說,「可惜連累你受傷了,不過,黑水已經吐了出來,慢慢的將養一陣,危險不大。更何況,那顆千年黑珠,原有去毒的療效,你自己再慢慢的把體內殘存的毒素排擠出來,便可無憂了。」
「嗯。」陳峰也覺得自己的身體雖然有些虛弱,卻並不嚴重,便見船老大已經派人來請,「船老大請兩位先過洗過,然後前去服食一些湯藥,這邊我們馬上處理一下。」
「嗯。」水前輩點了點頭,便看了陳峰一眼,「我們便去清洗一下。」
洗過之後,兩人便去用餐,果然,船老大已經準備好了湯藥,見他們過來,選遞了一碗黑色的湯藥給水前輩,又遞了一碗醬色的給陳峰,說道:「兩位便趕緊趁把熱喝下去便好。」
水前輩接過來,放在自己嘴邊聞了聞,又看了看陳峰的那碗湯藥,不禁對船老大讚了一句:「船老大好藥理!」
聽到水前輩的誇讚,船老大不好意思的紅了紅臉,說道:「這是先祖留下來,強身健身的一些藥理,雖然救不了人,卻可以補氣養血。兩位都是大傷剛愈,只是一個吐毒,一個吸毒,藥理自然不同,因此便為兩位準備了各不相同的湯藥。」
「船老大真是費心了。」陳峰聽了,心下感動,看了看船老大,見他一臉敦厚的模樣,雖然歷經風霜,精神卻是十分的好,可見,這些湯湯藥藥的,對他也是十分有用的,便笑道,「船老大便給個秘方,回頭我也沒事多喝幾碗。」
「陳公子如不嫌棄,自然便好。」船老大聽到陳峰想要秘方,立刻惶惶恐恐,取出一本書來,放在陳峰面前,說,「陳公子喜歡,便可拿去,先祖一直都是行船人,所以海面的大大小小的毒性,多少有所瞭解,因此便配了一些秘方,無事養生,有事療傷,倒也多少有些用處,無論大小毒性,縱然不能全解,卻也勉強可以支撐幾天,找到可解此毒之人。」
「這怎麼好呢?」陳峰想不到,自己輕輕巧巧的一句話,竟然就讓人家把整本書交了出來,十分不安,急忙站了起來,取過那本書,塞給船老大,說,「這是你們的傳家寶貝,怎麼可以被我拿走?船老大一碗湯,已經令陳峰感激不盡,如何敢取別人至寶?」
「陳公子能看上眼,船老大便開心了。」船老大聽到陳峰說到「至寶」兩人,不禁笑了起來,說道,「至於陳公子說起至寶來,這至寶,滿船之人倒是皆有。」說著,隨便指了指船上的兩三人過來,一名燒廚房的,一名水手,一名雜工,說道,「你們的那本《天蠶萬毒解要》,拿出來給陳公子瞧瞧。」
三人聽了,立刻應了一聲,各自伸手向懷裡摸了過去,果然三本跟陳峰手上一模一樣的書,便被放在桌上,陳峰定睛一看,吃了一驚:四本書,果然是完全一樣,並無二致,信手翻看幾頁,無一不同,便是同一本《天蠶萬毒解要》。
唯一所不同的,便是筆跡不同,各行各字各頁,包括圖畫,儘管各個相同,筆跡卻是有差別的。看樣子,像是不同的人抄寫的。
陳峰望了船老大一眼,似乎在等他解釋。
「這本《天蠶萬毒解要》,」船老大果然見陳峰迷惑,自己也伸手又取了一本出來,翻給陳峰看,便是跟剛才船老大給自己的那本完全一致的,包括圖畫的格式,筆跡,是完全相同的,可以看出來,是完全出自一人之手,「雖然是先祖所創立的,但先祖創立之後,便沒有留下姓名,卻認為這樣的書,不應該由一家獨有,而應該廣傳天下,所以在扉頁中有交待,子孫後人,不可獨佔,務要使其廣播天下,人人皆知,因此,雖然島上之人對此並不十分感冒,可有可無,然而,像我們常年在水上討生活的人,便幾乎人人皆有,以防不測。」
「更或有補充,」船老大翻到最後,果然有「補充」字樣,「我們便可補充起來,一一解釋明白,然後口口相傳,盡量讓所有在水上討生活的人知道,這樣一來,雖然歷經千年萬年,這本書,便是慢慢的充實起來,像我便幾乎要一年重抄一次,雖然抄寫起來麻煩,我往往也要多抄一兩本備用,防備有人需要。因此身上便帶有兩三本,今日陳公子既然需要,自然理由送給陳公子一本,因此,說什麼至寶的話,便是見外了。」
「這樣,」陳峰見如此,只好收起那本書來,對船老大再次道謝,說道,「陳峰感恩船老大的盛情,雖然是流傳的傳統,卻也是船老大先祖的一番心血,更兼有濟達天下的熱心,因此陳峰十分敬慕。」
船老大聽了,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說道:「那小的便替先祖謝過陳公子了。」
陳峰這才收過書來,打開扉頁,果然見上面寫著:
吾之子之孫之子子孫孫:
今日吾歷經百年心血,終於收集千種萬種水底生物之毒素解要,整理成冊,雖窮其吾百年心血,然此書並非吾一人之所力,乃是吾遍訪天下有識之士,集思廣益,彙編而已。因此吾之子之孫之子子孫孫,萬勿獨佔,以為是吾獨家所有,必傳播於天下,令人人所知,出行可防,便似救千萬性命,切記切記!」
居然也沒有留下自己姓名,可見這位前輩,果然是個心胸十分廣闊之人,並不以已名已利為要,真的可以達則兼濟天下,貧則獨善其身。
陳峰見了,不由的暗暗稱奇,心中無限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