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峰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
「是誰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那粗啞的聲音,令陳峰駭了一跳:從來沒有聽到過哪些難聽的聲音。
「大哥,」剛才那五十來歲的男人聽到這聲音,竟然立刻乖乖的站住了,等到那人過來,這才恭順地說道,「是一個年輕人,帶著焦門朱家的珠寶來了。」
「是來換糧食的嗎?」那男人已經出現在陳峰面前,以他的聲音來說,陳峰原以為是個十分高大威猛的傢伙,等到他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陳峰卻更加吃了一驚!原來那五十來歲的男人,倒也算粗壯魁梧,像條漢子,面前這一位,卻長得十分矮小短悍瘦弱——只不知道怎麼會有那麼粗壯的聲音?
「大哥,我剛才打掃衛生來著,先去洗一下手。」剛才那男人恭恭敬敬的向來人說道,「這位客人,您先招呼著。」
「去吧。」那短小的男人大喇喇的向那魁梧的男人揮了揮手,「趕緊回來,聽我們談事情!看看我們是怎麼談事情的!」
「是,大哥!」那魁梧漢子立刻下去了,短小的男人跟陳峰隨便的聊了幾句,陳峰一點兒也沒覺察出這位大哥有什麼令人敬佩的地方,相反的,倒是全說些油星葷話,令陳峰面紅耳赤的,甚至那短小男人問陳峰,「兄弟,你家的娘們兒在床上表現的不錯吧?」
陳峰紅著臉說:「我還沒成親呢。」
「真是可憐!」短小男人歎道,望著陳峰,說,「像你這樣的人才,雖然說未必能找一個如花似玉的,像我老婆那般模樣的女人,能找到個端莊秀麗的也算不錯了,怎麼能單身一個人呢?兄弟年紀不小了,如果實在是熬不住的話,可怎麼辦呢?去青樓院嗎?」
「不,不——」陳峰趕緊說,「大哥,小弟才忍耐得住。」
「真是個傻兄弟!」短小男人叫了起來,「這種事情怎麼可以忍耐下去的呢?兄弟如果實在不行,我這裡倒有幾個娘們,你看上哪個——只要老大和老九不許帶走,其他的,隨便你選哪個娘們兒帶去玩玩!」
陳峰見他說的甚是不成體統,便不怎麼理睬他,由他自說自道去了——那短小漢子倒也不以為意,仍然一個人天長地久的在那裡胡說八道。
陳峰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倒是平實的很,沒有什麼過份閃亮的地方,只是木製的門窗,都雕刻的十分的精細,看起來分明是經過了特別精心的製作的。
「這位兄弟,這些門窗製作的很好吧?」魁梧漢子重新走了進來,看到陳峰正在認真觀察那些門窗,立刻在臉上浮現出十分得意的神情來。
難道這些門窗是這個傢伙刻的?
想到這裡,陳峰便讚美說:「是啊,非是十分精緻的人,是無法刻出這麼美妙的圖畫來的,想必家主是請了十分高明的雕刻師吧?應該費了不少的心血呢?」
「沒費什麼心血。」令陳峰大吃一驚的是,魁梧男人沒接什麼話,那短小的漢子卻接著說道,「我不過是隨便刻畫了幾道而已,要不是老二非要我弄點什麼花花鳥鳥的,我倒也懶得動彈,費這個神,要依我的意見,我就畫它個風景畫算了,弄座山,弄棵草,多麼簡單!」
陳峰聽了,立刻對這短小漢子刮目相看!
不錯,短小男人的確是個雕刻行家!但憑他剛才的那些話,便已知就裡!
花花鳥鳥的雕刻,看起來十分富貴,而且線條複雜,但就一般的雕刻師而言,這卻是最容易之事!然而正如短小男人所說,弄座山,弄棵草,雖然筆畫簡單,想要在這木製器具上雕刻出來,卻是十分艱難之事!
花鳥的雕刻,雖然紋路多,但講究起來,並沒有十分的額外要求,因為無論一個雕刻師的技術如何,看起來,那總歸是些花,是些鳥,所以不需要刻意的去想像。
而真正的山水畫,風景畫,想在木製的器具上,雕刻出來,卻是極為艱難的!一刀深了,一刀淺了,便畫不成畫,一塌糊塗!
人不可模樣!陳峰頓時對那短小漢子另眼相看,竟然也對他多出幾分客氣出來,然而,他接下去所說的話,卻再次令陳峰大跌眼鏡!只聽他對那魁梧漢子說道:「老二,你家娘們昨天晚上叫的那個浪!弄得我心裡直庠庠,真想替你進去幹了她!」
陳峰聽了,頓時面紅耳赤,卻見那魁梧漢子低聲道:「是,大哥,今天晚上我一定會好好的教訓他一頓。」
「算了,」那短小男人叫道,「你千萬別教訓那個賤人!你每次打她的時候,她總是那樣鬼哭狼嚎的,叫人睡不著覺!」
「是,謹遵大哥的意思。」魁梧漢子說著,拿眼去看陳峰,同時往陳峰旁邊的箱子上打量了一眼,對短小漢子說,「大哥,這的確焦門朱家的珠寶。」
「是嗎?」短小男人聽了,大喜過望,立刻也不等陳峰點頭,走過去,伸手去拿箱子。
陳峰猶豫了一下,拿眼去看那魁梧漢子,見他十分高興的模樣,似乎很欣賞短小男人的做法,便覺得奇怪,鬆了手,憑由那短小男人打開。
嘩,箱子打開,頓時金光閃閃,黃黃白白的一團團東西出現在短小男人面前。
短小男人眼前一亮,隨手抓了一把,對魁梧男人說:「老二,我去喊你的幾位嫂嫂來拿了,我一個人,實在是拿不了。」
「嗯,好。」魁梧男人說道,「既然大哥喜歡眾位嫂嫂來,那便讓她們來吧。」
「喂!」短小男人立刻向遠處高叫一聲,說道,「有珠寶分了!」
「相公——」
「相公——」
「相公——」
陳峰耳邊頓時響起鶯鶯燕燕的聲音來,沒多時,便有一群女人出現在陳峰面前,只見高矮胖瘦,花紅柳綠,一片鶯歌燕舞,裊裊婷婷的向這裡擠了過來,如一群麻雀,圍在那短小的漢子周圍。
看到有一箱珠寶,頓時個個都露出驚喜不已的神情,看著那短小的男人,齊聲叫道:「相公,這些珠寶都是給我們的嗎?」
「當然了,」短小男人說道,「不過,你們別亂搶啊,記得給二奶奶留一份。」
「相公,不必客氣了,二奶奶不稀罕這些東西。」其中一個女人說了一聲,竟然伸手去搶了,接下來的場景,是令陳峰做夢也想不到的:一群女人,十個人,一哄而上,齊去搶那些珠寶。
真擔心她們把好好的珠寶給搶壞了。陳峰雖然從來對珠寶之類的東西沒有放在心裡,卻也從來沒有見過像她們這般哄搶的,所以倒不免為那些珠寶擔憂起來,心想,這些珠寶要是戴在這樣的女人身上,真是令人看著十分奇怪:不知道是珠寶配不是她們的風采呢,還是她們配不上珠寶的風采。
令陳峰感到奇怪的是,儘管那些女人看起來搶的那麼厲害,甚至有一條項鏈,會被四五個人抓在手裡,似乎個個都要據為已有似的,卻沒有斷裂一粒珠子,最後似乎都按照不同的暗示,一個個放手,直到落在最後一個女人的手裡。
陳峰看了半天,沒有看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拿眼去看那魁梧漢子和短小男,見他們臉上都一一副開心得意的模樣來,根本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舉動。只對於陳峰來說,是十分稀罕的罷了。
「這是什麼?」其中一個女人忽然看到一顆十分幽黑的珠子一樣的東西,拿在手裡,叫了起來。
女人一叫,不但魁梧漢子和短小男人,就連陳峰也一齊向那黑珠子看了過去。
「這黑不溜秋的東西。」女人叫道,「要多難看就多難看!」
「扔了算了。」其他的女人看了一眼那顆黑珠子,叫了起來,「那麼難看的東西,扔了算了。」
那女人正在扔,卻聽到那魁梧男人叫了一聲:「七嫂子,那東西,便給我吧。」
「你拿去吧。」那老七立刻把珠子向魁梧男人丟了過來。魁梧男人急忙接住,對一個丫環說,「去,叫二奶奶過來一下。」
「是,」那丫頭便立刻下去,去請二奶奶上來。
二奶奶一到,陳峰立刻眼前一亮,發現這位二奶奶果然端莊有禮,一進屋,
沒有去看那些珠寶一眼,先看了陳峰一眼,溫聲道:「公子有福了。」
「奶奶客氣了。」陳峰趕忙回禮,卻見二奶奶又向那短小男人拜了下去,「大哥萬福。」
「你也萬福。」短小男人順口說了一句,差點兒令陳峰跌破眼鏡:看樣子,這位大哥於禮節什麼的,也不甚懂。
陳峰暗暗稱奇,心裡話,這些女人,竟然是看上這短小男人什麼了,竟然會一起嫁給他?
「夫人,」魁梧男人叫了一聲,那二奶奶便立刻向他走近幾步,福了一福才說話,「相公好,相公叫奴家過來有何事吩咐?」
「這裡有顆珠子,」魁梧男人把那顆黑珠子亮了出來,給二奶奶看,「你看,這珠子多好看!」
「是啊,」二奶奶竟然順著魁梧男人的話,發出同樣的感慨來,說,「多麼好看的珠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