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魁梧漢子道,「眾位嫂嫂好心,想把這顆最好的珠子給你,你看——」
「這多不好意思!」二奶奶立刻臉紅起來,看著魁梧男人,說道,「相公,這樣做,很不好。」
「是啊,」魁梧男人說道,「你再問一下眾位嫂嫂?」
二奶奶點了點頭,果然就伸手從魁梧男人手中,取過那顆珠子,向那些女人走了過去。
「各位嫂嫂——」二奶奶輕聲叫道,奈何眾女人正在你爭我奪的,根本聽不到她的聲音。
二奶奶只好提高了音量,叫了起來:「各位嫂嫂——」
這才似乎有人聽到了,看了她一眼,說:「二奶奶有事?」
「是,六嫂,」二奶奶說著,把那顆珠子往她面前一放,十分認真的說,「六嫂,這是最好的珠子,是有名的夜明珠,晚上的時候,可以如鏡一般的發出亮光,令整個房間十分溫暖如春,無論春夏秋冬,都是如此。」
「行了,知道了,」那排行老六的女人叫了起來,伸手抓過那顆珠子,衝著另外的幾個女人高聲叫道,「這是顆相當出名的夜明珠!」
此話一出,正在爭奪的女人們立刻住了手,一起向她看了過去,只聽那排行老六的女人繼續叫道:「你們有誰想要的,趕緊吱聲!二奶奶說放在屋裡,可以四季如春!」
「算了吧。」幾個女人都掃了一眼那顆珠子,其中一個還拿過來,放在自己手裡掂了掂,然後立刻還給排行老六的女人,說,「六妹,那玩意兒,冰涼冰涼的,說什麼四季如春哪?既然二奶奶喜歡,就送給她好了。」
「是啊,就給二奶奶好了。」其餘的女人聽了,立刻轟然說道。
「不,不,」二奶奶極力推脫,說,「這可是這些珠寶裡最好的東西了!」
「既然是最好的東西,那便更應該送給二奶奶。」那排行老六的女人說完,立刻把黑珠子還給了二奶奶,說,「行了,我已經替你問過了,大家都同意把最好的東西給你,你就收著吧。」
說完,那排行老六的女人見眾女人又開始搶了起來,顧不上搭理二奶奶,立刻也加入了搶奪中。
二奶奶見狀,只好轉過身來,向短小男人盈盈的拜了下去,說道:「小雨謝過大哥的恩德,謝過眾位奶奶的恩德。」
「行了,」短小男人揮了揮手,說,「你是知道的,她們一向對你最好,從來都是把最好的東西給你的。」
「是,大哥。」二奶奶便只好收了那黑珠,對魁梧男人說,「相公,我先回去了。」
「去吧。」魁梧男人說,「夜明珠要好好的收好。」
「是。」二奶奶說著,便轉身走了出去,竟然再也沒有看其他的珠寶一眼。
陳峰見狀,心中驚奇不已:那顆珠子,除了大些,果然也沒看出什麼不同來,那位二奶奶和這位二老爺,怎麼會堅持說是最好的東西呢?
魁梧漢子見陳峰覺得奇怪,便微微一笑,對陳峰說:「你去二奶奶的房間裡看一下吧。」然後便命剛才的丫環說,「帶這位公子去看一下。」
「是。」丫環立刻回道,然後向陳峰微微躬身,作了一個邀請的姿勢,說,「公子請。」
陳峰雖然覺得去人家夫人十分不好,但一來那位夫人年紀也夠大了,足可以做自己母親了,二來也有丫環陪同,便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決定去看一下。當即便跟著丫頭出了了門,那丫頭帶著陳峰拐了幾條走廊,陳峰這才知道:這個房屋的結構居然是如此委婉迤邐,出出進進之間,安排的十分精緻細密。
「這些都是大老爺安排的。」丫頭見陳峰對這些迂迴曲折的走廊看個不停,便對陳峰說,「大老爺是個十分細密的人,所以這些設計,都是大老爺親自安排好的。這樣一來,我們同樣的地方,便比別人家裡,多了兩三倍的面積,而不顯得擁擠。」
說到這裡,丫環突然哧哧笑了起來,看著陳峰道:「幸好大老爺聰明,不然的話,大老爺娶了十一房夫人,這個家裡頭可怎麼住得下人呢?」
陳峰聽了,吃了一驚,脫口而出:「那你們家二老爺娶了幾房呢?」
「二老爺?」丫頭似乎吃了一驚,看了陳峰一眼,說,「二老爺便只有二奶奶一位夫人了。」
陳峰聽了,便暗暗歎了口氣,心裡話:這對兄弟真是奇特!果真是人不可貌相的了!一個長得魁梧帥氣,說話進出有度,卻只有一房夫人,一位長得又黑又瘦又小又短,說話之間粗魯不堪,卻娶了十一房女人!
說話間,丫環已經帶著陳峰帶了二奶奶的房間,進門前,丫環輕輕地叩了一下,對裡面說:「二奶奶,二老爺吩咐我帶著那位外來的公子過來看一下那顆珠子。」
「進來吧。」裡面傳來溫柔地聲音,說,「門沒關。」
丫環聽了,便伸手把門推開,對陳峰說:「公子請進。」
「公子請進來了吧。」二奶奶見果然是陳峰來了,立刻向外迎了幾步,對陳峰說,「是來看那顆夜明珠的嗎?」
「是的,打擾二奶奶了。」陳峰見二奶奶端莊秀麗,不敢唐突,說話間,也十分客氣起來。
「你來看吧。」二奶奶說著,便引著陳峰向那顆夜明珠的方向走了過去,陳峰見二奶奶已經把那顆夜明珠放在水裡,便問道,「怎麼放在水裡了?」
「公子有所不知。」二奶奶解釋道,「這並不是一般的夜明珠。一般的夜明珠,無論放在哪裡,都有閃亮的,但雖然亮,卻是冰冷的,沒有溫度。這顆夜明珠卻不同,是一顆水明珠,是深海之下的最好的寶物。只要放在水裡,不管什麼時候,這個房間的氣溫,便永遠會是水的溫度,所以會四季如春。」
說完,二奶奶便命令丫環把門窗關了起來,自己親自倒了茶給陳峰,說:「公子請稍坐一會兒,因為外面天冷已久,所以房間的溫度極低,不能立刻見效,一會兒公子便知端的。」
陳峰壓制不住好奇心,但坐了下來,陪著二奶奶閒聊了幾句——幾句話下來,陳峰大吃一驚:這位二奶奶,居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幾乎無所不知無所不通!
「那麼,夫人去過海地嗎?」陳峰脫口而出,向她打聽到。
「去過一次。」二奶奶竟然很隨意地說,「其實也沒什麼特別好玩的,因為父親曾經做過絲綢商的掌櫃的,所以我小的時候,也跟著父親去過一次。」
「原來果然是這樣,只有絲綢商才可以進入海地。」
「那倒不是。」二奶奶道,「明珠帝國的皇帝也會經常被海地帝國的皇帝邀請去參觀的,有時候,一些明珠大陸上的望族,也會被海地帝國的皇帝邀請去參觀,但他們一般只去幾天而已,因為海地帝國不會讓他們呆的很久,相反的,在海地帝國中,絲綢商的身份顯得更為重要,所以父親還沒有退休前,一直是海地帝國的貴客,經常出入海地帝國皇宮或是海地帝國的達官貴人家中。我便是那時跟著同去一次。」
「那麼,」陳峰問道,「夫人對海地帝國是極為瞭解的了?」
二奶奶搖了搖頭,說:「我那時還不到十年,如何能知道那麼多?只是覺得好玩而已。而且海地帝國雖然很尊重絲綢商派來的人,但往往只允許一個人前去,因為我那時還小,而且父親又是老交情,所以被特許進去過一次,此後便再也沒有進去過了,父親雖然一年經常要去幾次,便絕口不提那裡面的任何事情。」
「為什麼?」陳峰有些吃驚,瞪著二奶奶,「難道連提也不能提嗎?」
「不能提。」二奶奶莊重的說,「曾經有一位二掌櫃的,也去過海地,那時候父親再三囑咐說,進去之後,萬萬不可隨便說話,出來之後,要遵守約定,不可對明珠大陸上的人提到隻言片語,不然定會遭到不幸。」
「那知那位二掌櫃的那時一來年輕氣盛,不信這個邪,二來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非要把自己看到的講給朋友聽,因此便請了幾個朋友一起喝酒,酒到之時,便架不住眾人的慫恿,跟各位講了他在海地的一些奇遇。」
「幸而那時候他們只是在一個包間裡說話,別人並沒有人能聽到,所以當時他們幾個人死的時候,沒有連累到別人身上。」
「死了?」陳峰驚訝地站了起來,看著二奶奶。
二奶奶表情平和的說:「是啊,當時在場的幾個人全死的,一個沒留。」
「竟然那麼狠毒?」陳峰心裡一陣後怕,心想:自己要不要進去呢?看了一眼外面仍然在飄著的大雪,心裡不禁一陣擔憂:只怕自己曾經設想過的事情,會成為夢境一般不可實現。
「也不算是狠毒。」二奶奶輕輕地說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生活的底線,每個國家也有每個國家的生存法則,同樣的,每個帝國也有每個帝國的不同的生活條律。我們要做的,是遵守它們,而不是打破它們——」說到這裡,二奶奶看了陳峰一眼,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伸出手來,在陳峰的額頭上摸了一把,說,「你也是個喜歡打破別人戒律的人,希望你的運氣要比他們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