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開始就是夢的結束。
呆呆的,蘇楊站在那一動也不動,他真的已經傻掉了。
啊的一聲咆哮,彷彿天地在這一刻顫動起來。
倒是邢強率先反應過來,對著那些隱匿在四周的兄弟大喝一聲:「追!」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本來一切是那般的美好,誰能想到噩夢說來它就來,禍端是沒有任何預兆的,它就像是個神經病,說發病它就發病。這該死的導演,該死的劇本,為什麼會這樣譜寫,人生這個劇本到底是哪個混蛋在背後搗亂?
一輛奔馳一閃而來:「四哥,上車!」
沒有怠慢,上了那輛車,心急如焚的蘇楊急聲說道:「快點,再快點,別跟丟了!」
車速開到了一百八十碼,簡直跟飛機在飛一般。只是青州的道路雖然寬闊,但是卻是擁擠的。在這個人煙日劇上升的年代之中,什麼樣的馬路能承受得了人多帶來的壓力?
車來車往,轎車左搖右晃。
而此刻,蘇楊內心跟這輛車子一樣,晃來晃去。
好好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怎麼突然就變成陰雨噩耗了呢?
他甚至幻想著自己親手將戒指帶到徐可欣的手上,等待著她高興的那一刻。她的笑容,似乎只存在於自己的記憶之中,彷彿從很久以前自己就沒有見過她笑。不對,應該說是自己很長時間沒見過她,這些年,自己才見過她幾次。
「快點,再快一點。」心急如焚的蘇楊大聲催促著。
車速都已經上升到一個極限,還怎麼快。其實,這更應該說是對方的狡猾,他們彷彿對青州非常的熟悉,對這裡的每個街道每個胡同都很熟悉。有好幾次,他們差點真的要把蘇楊這個地頭蛇給擺脫掉了。
「四哥,您別著急,嫂子他們一定會沒事的。」一旁的邢強安慰道。
其實他也感到鬱悶,為了以防萬一,他甚至留有後手,在各地都安插了人手以防止意外的發生。誰能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即便一切佈置的天衣無縫,當事情來臨之時,還是發生了這麼多狗屁玩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似乎敵人連他的意圖都摸清了,這到底是巧合還是精心安排的一場棋局?
沒有人知道,因為現在所有人的重心都放在那輛車上。
捷達拐入了一個拆遷的胡同裡,胡同很窄,幾乎只能容納半輛車。對方顯然也是車中好手,也不知道是不是電影看多了,還是真的世界就是如此奇妙。
按理說,要是自行車什麼的還好說,車把一帶他能沿著牆面開去,可是這轎車好幾噸的東西,你把方向盤給拽掉它也改變不了什麼啊。只能說這是一個奇跡,不對,狗屁,應該說是在做夢。那破捷達居然沿著牆面車身斜著直接開了過去。有沒有搞錯?
奔馳停在胡同前,那司機兄弟愣在了那裡。
「幹什麼,快點追啊!」蘇楊焦急的催促著。
那兄弟回頭望了一眼,苦笑著,顯然自認為沒有那能力。
轎車一拐頭,從另一條路追了上去。幸好對方沒有把己方甩遠,在青州,也不看是誰的地盤,如果暗地裡搶人也就算了,明面上有人敢這麼做,而且還……這是公然的挑釁,還是精心的安排?
亂了,全亂了,整個青州都亂作了一團。
幾乎所有的兵力都派了出去,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對方還依然逍遙法外,這簡直就是洪門的奇恥大辱。
在南城的四環路開外,對方顯然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看那勢頭似乎要逃。只是他能逃得了嗎?
十幾輛車將那輛破捷達圍個水洩不通,槍聲刺耳,不過只是短暫的。因為蘇楊下令不允許開槍,要知道徐可欣跟小小四還在裡面呢!
子彈無眼,打死了那些該死的老鼠也就算了。可是如果傷到他們怎麼辦,自己這輩子只怕內心都不得安寧。
捷達左搖右晃,最後竟然開上了環山路,這些傢伙莫非瘋了,準備投鼠忌器不成?
洪門兵分兩路,以上山和下山將對方包圍在山腰之間。捷達無處可逃,最後竟然駛下了山腰。是他們自認為沒有生路而投鼠忌器,還是說這是一個意外?
或許,自己不應該把他們逼得太緊。這山腰子,車要是直接開下去不死人才怪呢!當然,奇跡也可能發生,但是電影之中那種僥倖的畫面的幾率可是微乎其微。
從奔馳走下來,望著那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捷達,蘇楊大喝一聲:「快點追!」
此刻,他一顆心都吊在喉嚨處,說不擔心那才叫見鬼的事情!孩子還小,他能承受得住這種恐懼的噩夢嗎?
媽的,真他娘的不叫個事!
轎車駛下盤山路,在山腳下的大公路,他們找到那輛翻了過去的捷達。
這裡是什麼地方,青州,他小四呆了一輩子的故鄉,在這裡,哪怕是一隻蒼蠅你也飛不出去,更可況是人呢!對方沒有逃跑,而且車裡的人也受了傷,頭破血流的,誰知道他們撞到了什麼地方,看樣子有些神志不清。
飛龍在車裡找了一圈,他率先一步趕到這裡,但是卻沒有發現徐可欣跟小小四,有的只是兩隻老鼠,該死的老鼠。
從轎車上飛奔下來,望著空蕩蕩的後車廂,蘇楊望著飛龍情緒激動的問:「人呢?人呢?」
「四哥,您冷靜一點。」邢強在一旁安慰一聲,然後望著飛龍問,「到底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飛龍心中還鬱悶呢,心道,追錯對象了?可是不對啊,明明一直跟著的就是這輛車,怎麼會……人又不是隨身攜帶的什麼物件,藏在什麼地方不翼而飛也算是正常的事情。可是兩個活人怎麼說消失就消失了?
這其中神識蹊蹺。
當飛龍將事情跟邢強說了一遍之後,後者眉頭緊鎖望向蘇楊問:「四哥,此事您怎麼看?」
「調虎離山。」蘇楊目光陰沉的說了一聲,「肯定是什麼時候把人給掉包了。到底是什麼時候,莫非是那個時候……」
「是……」邢強突然想到了什麼。
難怪對方怎麼三番五次的好像讓自己追上,原來是吸引注意力。有好幾次都是如此,剛剛心急如焚的大伙還真的沒有注意到。其實也對,人的心無法平靜下來怎麼可能還能保持冷靜的頭腦?
他們是在跟自己打太極拳呢!
將那兩隻老鼠從轎車上拽下來,飛龍壓著他們來到蘇楊身邊:「跪下!」
槍口對準那兩個傢伙的腦袋,這都是亡命之徒,雖然知道自己的命運,但是臉上那囂張的笑容真的讓人看的心裡面不爽。這兩個傢伙死到臨頭仍然趾高氣昂的,彷彿沒把生死當屁大的事。
「人呢?你們把人藏哪去了?」飛龍一腳踹到了其中一人,大聲問道。
那傢伙冷笑著,最後變成哈哈大笑,身上的傷口帶來的疼痛似乎被他遺忘了。當飛龍的手指扣緊他的胸口,血肉翻疼,那種深入骨髓的痛疼讓那傢伙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
「我最後再問一遍,人呢?」飛龍問。
「你們找不到的。」那傢伙閉上眼,顯然意識到自己的結局,「是男人的,就給老子一個痛快。」
「媽的,別以為我不敢槍斃了你。」飛龍扣動敲錘,又問了一聲,「我最後問你一遍,人到底被你們藏哪去了?」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那個人雙目一睜,他竟然……
邢強上前一步,大喝一聲:「快點掰開他的嘴。」
鮮血從那傢伙的嘴角流出來,死死的咬住嘴巴,他居然咬舌了。掙扎兩下便沒了動靜,真是一個強種。而另一個傢伙居然趁此機會打算逃跑。砰地一聲槍響,那傢伙順聲倒下,倒在血泊之中,跟發羊癲瘋一般,抽搐兩下便沒了動靜。
「誰讓你開槍的?」飛龍望著烏鴉大聲問。
「我……我……」烏鴉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完全是一種本能反應。
好好的線索,到這裡又斷了。有時候,有些事情真的讓人摸不清頭腦,難怪古人常說人算不如天算,風雲變測,你不知道哪個時候起,老天爺就喜歡跟你開玩笑。也許是一年後,也許是一天,也許就是即將來臨的那一刻。
「我他媽的斃了你!」飛龍將槍口對準烏鴉,直接被蘇楊攔住了,「都還有完沒完了?」
「四哥!」
眾人望向蘇楊,在這種時候是需要他小四拿主意了,可是腦袋一片空白,啥玩意也想不出來。越是關鍵自己越是出亂子,可是他能依靠誰?
「查,就算是把青州翻個底朝天,也要把人找到。」蘇楊說,「烏鴉,你帶人將東城的高速路口給我堵住,力克,你帶人去西城,王瀟,你帶人去北城,至於南城跟其他交通要塞,飛龍交給你了。我還就不信,在青州,他們能插翅飛了不成!」
「是!」眾人異口同聲的應道。
其實,把事情搞大是下下之策,這反而會讓敵人狗急跳牆,並非什麼明智之舉。可是眼下這種狀況,還有其他出路嗎?
一拳打在轎車的前車蓋上,蘇楊深呼了一口氣,心裡早就亂的不像個樣子。他能怎麼辦,他能靠誰,他能向別人訴說他心中的苦悶嗎?
不能,因為他是蘇四,他是洪門的龍頭大哥。責任大於天啊!
「四哥,您沒事吧?」邢強走過來,安慰道,「嫂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您別太擔心了!」
站起身來,蘇楊望著邢強問:「邢大哥,你說,這是不是報應,我的報應?可是如果要是的話,為什麼老天爺會把這種報應安在他們身上。」
「四哥,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邢強說道,「您別多想了。」
長歎一聲,蘇楊望著遠處發白的天空,說的好聽,讓一切隨風而去,可是真的那麼容易嗎?
人生,真的是很鬼很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