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場面變得安靜下來。只是,這種安靜之下隱藏著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肅殺。你絲毫不用懷疑,只要有一句話不對,保證會有那種血流成河的場面發生。
微風拂過,落葉被捲著打著旋兒四處飄落著。
蘇楊就這麼盯著企佬,眼睛一眨也不眨,就在這時,周圍的叢林之中發出沙沙的聲音。嗖嗖,伴隨著一聲聲刺耳的清響,一個個黑色的人影從黑暗之中顯現出來。順目望去,那陣勢估摸著有三十多人左右,個個手持微沖,清一色的特種兵的裝扮,不過,在他們頭上可沒有飛虎隊的蒙面罩而是清一色的露著真容。
這些人身上散發出一種獨有的肅殺,這是殺氣凝聚的表現,單單他們身上散發著那常人幾乎無法捕捉的一種血腥味便能猜出這些人的來頭。只有槍裡來彈裡去的人才會有這麼濃重的殺氣。你根本就猜不出他們究竟殺過多少人,只有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幸運者才會有這種特殊的東西。雖說有些太過詭異,但是凡是有眼力的人幾乎都能捕捉到這一點。
「你們是什麼人?」企佬望著那群漸漸走來的人,怒聲問道。
蘇楊從衣兜之中掏出一根香煙,隨著打火機啪的一聲點燃,他這才開口說道:「陳兄莫要慌張,他們都是我的人。想必,陳兄應該聽說過當年喬三爺手底下有一支神秘部隊,個個都是身手超絕之輩,隨便挑出來一個絕對不會世界殺手排行榜上的金牌殺手的實力要弱。」
「你……」企佬眼睛睜得大大的,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半響,企佬那驚慌的神色一剎那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陰沉的冰冷,他笑的很陰森,甚至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受,就如同骨子裡冒著涼氣一般。企佬將眼睛摘了下來,冷聲問道:「姓蘇的,你厲害。你到底想怎麼樣?」
「其實,我也不想難為陳兄。我來溫哥華也不是想來鬧事的,而且我洪門與你大圈也沒有過什麼恩怨,這點,陳兄應該明白。」
「說得太多,我記不住。」企佬冷漠一甩右手,「如果你在胡攪蠻纏,別怪我真的對你不客氣了。」
「陳兄對在下顯然還是有很深的誤會。」蘇楊淡淡的說道,「我的時間不多,也不想多做浪費。陳兄應該明白這一點。」
說著,蘇楊大手一掃四周:「如果我真的想對陳兄不利,陳兄認為我還會在這裡多費口舌嗎?陳橋四爺是我洪門的前輩,是我中華的巾幗英雄,我崇拜他,我仰慕他,我尊敬他,所以我不想鬧出什麼動靜。還望陳兄能夠幫忙引薦才是!」
「我早就說過,這裡沒有什麼所謂的陳橋四爺,你還是去他處尋找吧!」企佬仍舊一口咬定這點,似乎他料定蘇楊不會對他動手,似乎他已經不在乎這些了。
蘇楊晃著手指,笑著說道:「不不不,看來陳兄還是沒看得起我洪門。雖說這裡是溫哥華,但是希望陳兄不要把別人都當成傻子了。我的眼睛和我的耳朵都告訴我,陳橋四爺就住在這裡,而且你跟陳橋四爺的關係匪淺,我說的對不對?」
眼見得企佬眼中透漏著一種殺意,蘇楊打了個響指,結果傑克手中的資料往前數步,將資料遞給企佬。望著資料的那一刻,企佬顯然愣住了,眼中的殺意更濃了。
「陳兄不用這麼看著我,我也是逼不得已。事關我洪門生死存亡大事,在下也不得不行這宵小之事。」蘇楊雙眼盯著企佬,一字一字認真的說道,「哪怕跟加拿大大圈翻臉。想必,陳兄應該聽說過一句話,莫要惹紅了眼的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更可況,是一群惡狼呢!」
「算你狠。」企佬咬著牙說道,「你這是要害了四爺。我是不會答應的,除非,你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不然,休想。」
「陳兄還是太偏激了,你應該理智一點。我想,你應該先問一下陳橋四爺再做決定是也不是?」蘇楊說,「雖說我的時間不多,但是礙於對陳橋四爺的崇敬,我可以等。」
「姓蘇的,你真的欺人太甚了。」企佬咬著牙冷聲說道。
這邊,他的人剛要上前制服蘇楊已經被傑克的那支小隊制服了。眼見得情況到了這一步,甚至曹正的槍口已經對準了自己,企佬閉上眼哈哈大笑起來:「開槍吧,大圈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蘇楊抬起手來抓住曹正手中的手槍,就這麼盯著企佬說道:「雖說我等非什麼英雄好漢,但是對於陳兄的為人我還是聽說過一二,而且,我也仰仗陳兄的為人。在這個世界上,真正配得上英雄好漢稱號的不多了,而陳兄便是一位。我承認自己不是什麼好人,但是還不是那種殺人狂魔。在這個時候,我還是請求陳兄一事,希望陳兄能夠幫忙引薦。」
「這件事情,休想。」企佬咬著牙說道。
在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貪生怕死,這點沒錯,沒有人會輕賤自己的生命。可是,這也要看在什麼時候。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人是有骨氣的。顯然,在這個時候,企佬已經不在乎這些了。
就在這時,一個僕人裝扮的老者緩緩走了過來,老者看上去與馬姓老者年紀差不多,甚至比馬姓老者大上幾歲。不過,此人給蘇楊的感覺要比那個馬姓老者給自己的感覺穩重許多。
「三哥,你怎麼來了?」馬姓老者望著老者驚訝的問道。
只見那老者笑呵呵的說:「四爺說今日有貴客來訪,讓我相迎,想必,貴客就是這位小兄弟吧?」
蘇楊一愣,望著老者,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很快,蘇楊便反應過來,望著老者恭敬的說道:「在下小四,有要事求見陳橋四爺,不知道該如何尊稱老前輩?」
「陸虎!」老者捋了捋鬍子笑呵呵的說道,「前輩不敢當,無名小卒一個而已,只不過是比你早生幾年而已。」
「三哥,跟著小輩浪費什麼口舌?」那馬姓老者說道,「四爺在這裡已經安寧的居住了多少年了?在四十年前,我們就已經退出江湖,何必再去管那些所謂的是是非非,難道忘了老祖宗的警訊了嗎?別忘了,重出江湖是最忌諱的事情,這可是……」
「行了,四爺吩咐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問東問西?」陸虎望著那馬姓老者怒喝一聲,就這麼打量蘇楊,一邊捋著鬍子,給人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給人一種世間的一切都看得開了的感覺。也許,這就是到了這個年紀經歷過很多大風大浪而有的一種心境吧。
「三哥,他可是美國洪門的,你知道現在美國洪門是什麼處境嗎?如今,他們已經成了眾矢之的,是一團火,是會引火燒身的。」
「老六,你都多大年紀了,什麼事情還看不開?都說人過六十知天命,人過七十古來稀。今年,你也有七十了吧!還看不開生死?人總是要死的,既然都是死,何必要這麼恐懼呢?再者說,你忘了當年司徒美堂老爺子的教誨了嗎?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為洪門大義而死,死得其所。再者說,咱們是去調節他們的恩怨的,又不是動刀動槍上陣殺敵?就咱們這把老骨頭,有那個能耐嗎?況且,如果真到了國家危亡之際,以我等年老之體能殺一蠻夷匪類,也不是死有所值?」
「三哥教訓的極是,是六弟錯了。」馬姓老者說道。
「閣下想必就是美國洪門掌門大哥蘇先生吧?」陸虎望著蘇楊,笑呵呵的說,「我早就聽說你的傳聞了。忠義不二,是個可造之材。」
「老前輩說笑了,小四凡夫俗子一個,只是記住自己是個中國人而已,忠義,乃我中華根本,與老前輩相比,不足掛齒。」
「年紀輕輕便懂得知進退,雖說有傲骨,但是能有低氣,不錯不錯。」說著,陸虎讓到一旁,「四爺在花園中小憩,請隨我來。」
蘇楊恭敬的彎了彎身子,讓下面的兄弟在這裡等著只帶著曹正和傑克跟著老者而去。
一行人穿過庭院一般奢華的園林,繞過那古樸的老院子,在一處別墅前陸虎止住了身子。他望了一眼身後,淡淡的說道:「四爺只見蘇先生一個人,至於我等,就在這裡等候。」
「陸叔,這……」企佬先是吃了一驚,顯然不樂意了。其實他也是為陳橋四爺的安危著想。也難怪,如果蘇楊對陳橋啊四不利,到時候怎麼辦?這種考慮不能不想啊!
「小陳,四爺吩咐的事情,我等也不便多問,我知道你的意思。行了,到這裡止住就好,不必非要說出來。」陸虎說道,「再者說了,你有時候真的該打,洪門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居然瞞著我們。」
「陸叔,我……」
「行了,別說了。」說著,陸虎來到蘇楊身邊,笑著說道,「蘇先生,沿著這條小路過去就能到一個花園,四爺正在花園裡休息。他老人家這段時間睡眠不好,我希望你不要太過打擾他。」
「小四明白。在這件事情上,多謝老爺子了。」
「都是洪門中人,有何可謝!」陸虎笑著說道。
這邊,曹正跟傑克正要同蘇楊一起過去,卻被陸虎攔下了:「四爺說,只見蘇先生一人,至於你們……」
「阿正,傑克,你們暫時在這裡等著。」蘇楊吩咐道。
「四哥,可是……」
「行了,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說著,蘇楊轉頭恭敬的對陸虎彎了彎身子就這麼沿著道路向前走去。
還別說,此處真是頤養天年的好地方。各種蘇楊都叫不上來名字的樹木隨處可見,甚至在林子裡有著鳥雀啼鳴的歌唱。這簡直就是一處天然氧吧,難怪先前見的兩個老人家的身子這麼好。空氣之中夾雜著一股泥土的清香,讓人吸入肺中有著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大約走了三分鐘,在前方一處蘭花密佈的閣樓前蘇楊看到一個年邁的身影。老者正躺在一把竹椅上小憩著,銀白色的長髮整齊的往後梳著。竹椅一晃一晃,似乎不曾帶來什麼,也不曾帶走什麼,一切只能用安寧來形容。
老者穿著一身潔白的唐裝汗衫,就這麼幽靜的躺在那裡。望此,蘇楊遲疑了片刻,緩緩的望著老者走去,生怕弄出一點聲音驚擾了老者。
就在這時,一聲渾然有力的聲音響了起來:「是阿虎嗎?」
「四爺,在下蘇楊。」蘇楊左手蓋住右手,彎著腰,恭敬的說道。
「哦,我聽說過你,你是美國洪門的掌門大哥吧?」老者笑呵呵的說道,「過來吧!」
蘇楊應了一聲是,這才向著老者走去。當臨近老者的時候,蘇楊赫然驚住了,不是說此人另有別人,他就是陳橋四爺,跟照片上的一摸一樣。只是,讓蘇楊吃驚的是陳橋啊四的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很亮,很亮。按理說,人過六十,眼睛的玻璃體就開始變得渾濁,過了八十,雙眼就開始變得散亂才對。可是,陳橋四爺看上去怎麼都不像是一百多歲的人,說他七八十了還差不多。雖說頭髮已經花白再也找不到一根黑髮,但是在那紅光滿面的臉上你找不到一條皺紋,也許是歲月的緣故,只是讓他臉部的肌肉變得收縮起來。
歲月無情,但是卻不曾帶走陳橋四爺眉宇之中透漏著那股英氣。
老小孩,老小孩,這話說的可真是一點也不假。也許是年紀大了,什麼事情都想開了,你真的很難想像這位老者曾經是一位江湖上舉足輕重的龍頭大哥,相反,他的和藹,他的笑容,他的舉手投足完全跟一個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