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從驚愕之中恢復過來的蘇楊就這麼抱起孩子親了又親,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感情,哈哈大笑著:「兒子,你是我兒子,我小四有兒子了,我小四有兒子了。」
周圍的人被這麼一鬧不約而同的向著這邊望來,顯然都被蘇楊吸引了。在這個時候,蘇楊哪還顧忌別人一樣的目光,直接抱著小小四拉著徐可欣便向外走去:「爸爸帶你吃最好吃的兄弟,玩最好玩的東西,叫爸爸!」
「叔叔!」小小四仍然甜甜的叫著。
這下子,蘇楊眉頭一皺,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中好像丟了什麼,有種空空的感覺。
另一邊,徐可欣瞪了小小四一眼,有些微怒的說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的。」
望著母親生氣的樣子,小小四嚇得直接哭了起來。這邊,蘇楊趕緊安慰孩子:「好了,好了,別哭,叫叔叔就叔叔。叔叔給你買好吃的行嗎?」
「你啊,對孩子別這麼凶,幹什麼啊這是?我能理解孩子心裡的想法。」雖說這麼說,但是蘇楊心中仍然感到一絲淒涼。
這些天,蘇楊帶著小小四在整個青州玩了一遍,最後一站,他帶著自己的兒子去看望自己的恩師和煙哥他們。他有兒子了,這樣的喜事,按理說,應該早一點告訴他們才對。
望著恩師的墓碑,蘇楊直接跪了下來,他也讓徐可欣和小小四跪下。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師父,我帶著來看您了?您一定很高興對不對,您一定會為我高興。咱們詠春有傳人了。」
「兒子,磕頭,給你師公磕頭。」蘇楊對小小四說。
小小四顯然不知道前面那圓包的墳墓之中躺的是誰,但是他是一個聽話懂事的孩子,學著媽媽的樣子磕了三個響頭。黃紙一點一點的燒盡,蘇楊對徐可欣說道:「謝謝你。」
徐可欣顯然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就這麼溫馨的笑著。因為她這些天真的很高興,她是個女人,也希望自己的男人留在自己身邊。只是,她學會做一個堅強的女人,她心中明白,男人是應該闖蕩天地的,只要她能夠照顧好家,在一旁最大的幫助他,這就是她要做的,她應該做的,也是她必須做的。因為,她是他的女人,所以在愛的同時,她也必須要學會無私。
「我對不起你。」望著兒子天真的面孔,蘇楊擦去了眼角的淚水,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四哥,別這麼說,因為我愛你,這就是我應該做的。」
「讓你受苦了。雖說我很高興,你當初沒有聽我的打掉孩子,給我們老蘇家留了一條後,但是說真的,你不應該這麼做的。」蘇楊聲音有些沙啞而哽咽的說道,「為我,你不值!我這樣的人,不值得你愛。」
「四哥,別說了。我願意,這並不是你的錯。」徐可欣欣慰的說。
這邊,小小四嘟囔著粉嘟嘟的臉蛋說:「爸爸哭了。」
「你叫我什麼?」蘇楊有些驚訝的問。
「爸爸!」
在這一刻,蘇楊感到自己滄桑而冰冷甚至逐漸老去的心中多了一絲春光,也許,這都是小小四帶給自己的。
從墓地回來之後,蘇楊單獨找到徐可欣談了一下,至於小小四則被那個王姨帶走了。
望著蘇楊一副謹慎而認真的樣子,徐可欣笑著忍不住問道:「四哥,到底怎麼了?」
只見蘇楊從兜裡掏出兩張機票:「走,今天就走。」
聽此,徐可欣完全愣住了。她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亦或者是產生了幻聽還是什麼的。蘇楊竟然讓她走,去哪?
「四哥,你說,讓我走?」徐可欣忍不住小聲探問了一聲。
「沒錯,今晚的機票,直達紐約的。能見到你跟小小四,我真的很高興,但是你真的不能再在這裡呆著。」
徐可欣有些苦笑著,這下她有些蒙了:「四哥,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我們一家才剛剛團聚,我……」
蘇楊長歎了一聲,沒有多做解釋,只是淡淡的說道:「可欣,我這個人,你應該很清楚的。我有我自己的難處。」
「我是你的女人啊,到底有什麼難處你不能對我說呢?」徐可欣有些激動的雙手揮著說道,「我可以替你分擔煩惱。我……」
也許是心中不是個滋味,也許是別的原因,徐可欣沒有說下去,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嗎?我一個人呆著小小四,你知道我有多難嗎?這麼大一個集團,我撐著,我知道你還活著,你一定會回來,而且,邢大哥說你有事,我知道,女人不應該多問什麼。所以呢,我也沒有打擾你。可是……」
終於,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徐可欣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傷心的再也說不下去了。
這好不容易平息了下來,徐可欣接著說了起來,因為她感到心裡難受,就如同胸口堵著一塊大石頭,也許,說出來她會感到好受多吧。
「小小四叫你叔叔,我知道你不好受,但是我呢,我就好受嗎?我怎麼這麼命苦,你說,從認識你到現在,我不說付出了多少,但是我抱怨過什麼嗎?沒有,從來沒有。我們一家人才剛剛見面沒有多少天,我不需要你關心我,但是我希望你能多給小小四一點愛,他需要父親,他還是個孩子,他需要家。」
其實這也不能怨蘇楊鐵石心腸。徐可欣心裡不好受,難道他心裡就好受嗎?尤其是見到小小四之後,蘇楊感到虧欠孩子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只是,這裡實在是太危險了,他知道,那神秘的坤沙不會就此罷手,雖說他不知道對方到底想幹什麼,但是他能感覺到,這將是一場狂風暴雨的到來。
邁著有些沉重的步子,蘇楊來到徐可欣身邊,雙手扒住她的肩膀,而後者用力晃了一下膀子,顯然不接受這種安慰。蘇楊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淚水,笑著說:「傻丫頭,別哭了,再哭就成了黃臉婆了。」
望著蘇楊,徐可欣想哭,但是卻被逗得又想笑,有種苦笑不得的感覺。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們。除了說對不起以外,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你們真的不能留在青州,這真的很危險,我不想看到你們受到任何傷害。」蘇楊就這麼將腦袋靠在徐可欣的額頭上,微笑著說道,「你應該瞭解你的男人才對。」
「到底有什麼危險,每天我都為你提心吊膽的,你知道我每天做夢最怕的是什麼嗎?我最怕一醒來,你就從我的世界中消失,每天,我一醒來都是空蕩蕩的,看不到你的身影比殺了我還難受。我們是夫妻啊,四哥,有什麼困難,有什麼危險我們不能一起面對呢?為什麼你非要一個人去承擔,去面對,這太不公平了。」
蘇楊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一個不公平的大圈子,作為一個男人,一個有血有肉的男人,就應該懂得承擔,能夠承擔,能夠面對困難和危險。我是個男人,天塌下來我也必須要頂著,你明白嗎?事情比我想像之中的要複雜,甚至我連對手是什麼人都不知道,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在這裡,我可能隨時會成為別人的獵物,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面臨這樣的危險。你和小小四不一樣,你們一個是女人,一個是孩子,你們應該活的更好。我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但是小小四需要一個能夠給他愛的母親,你明白嗎?」
「不明白,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徐可欣拚命的晃著腦袋,雙手抓住長髮叫出聲來,「我不願意,我不願意看你一個人承受這種痛苦。」
這邊,蘇楊直接將徐可欣摟入懷中,拍打著她的後背安慰道:「好了,好了,一切會沒事的。四哥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在困難在困難的事情也難不倒我,不對嗎?」
「我好怕,我好怕自己有一天會失去你。」徐可欣哭訴著,「四哥,讓我留下來好嗎?我們一起去承擔危險。」
「你不明白。」蘇楊長歎一聲,「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沒有這個打算,我也不可能活到今天。也許,從認識你的那一刻起我便做錯了。」
徐可欣用手指堵住蘇楊的嘴巴:「四哥,我不允許你這麼說。認識你是我這一生之中最大的幸運,我感到驕傲和幸福。」
蘇楊在徐可欣的鼻樑上輕輕刮了一下:「傻女人,我不值得你付出這麼多。你放心,一切都會好的,我會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拿我兄弟當棋子,不管是什麼人,我都要讓他付出慘重的代價。」
……
徐可欣走了,蘇楊陪同邢強等人親自送她去的機場,甚至目送著她登上飛機。望著徐可欣逐漸消失的背影,蘇楊再次感覺心中空蕩蕩的,尤其是小小四那弱小的背影,心中又多了一點點溫暖。
「邢大哥,我有兒子為什麼不告訴我?」
突然之間,邢強一下子跪在蘇楊的面前:「四哥,對不起,我該死,都是我的錯。嫂子她當年讓我辦理一張假的流產單據是我沒有事先通知您,我……」
「邢大哥,你又什麼錯?」蘇楊拉起邢強,「我只是覺得虧欠她的太多太多了,虧欠小小四的也太多了。我不是一個盡職的父親,像我這樣的人,也許就不應該有家擁有愛。也許你會怪我,天下人都會怪我,但是我又能說什麼呢?我不能給她們愛,不能給她們家的溫暖,我根本就算不上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
「四哥,您別這麼說,這一切並不是你的錯。」邢強說,「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知道你的想法。你送走嫂子和小小四,是不想讓他們面臨危險,那該死的黑手一天沒揪出來,一天都不會有安寧的日子。只是,四哥你忘記很多,你忘記了你還有洪門千千萬萬的兄弟,您並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們,有嫂子和小小四在背後牽掛著您。說句不該說的,有時候我發現,您真的太自私了。」
蘇楊拍了拍邢強的肩膀:「以後不會了。邢大哥,有什麼事情,我們一起承擔。」
「這才是我認識的四哥。」邢強輕輕的在蘇楊身邊錘了一下,笑著說道。
兩兄弟互相望著對方,就這麼相互攬著對方的肩膀就這麼向著機場外走去。
對於坤沙的底細的追查,蘇楊仍然沒有停止過。只是,他在大陸的勢力實在有限,因為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仍然沒有查到任何蛛絲馬跡。甚至打入北洪門的探子以及被曹建收買的那個北洪門的馬長老也沒有提供任何關於坤山的消息。
蘇楊早就有一種預感,似乎這個坤沙就應該是坤山,坤達的獨子。雖說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但是他能夠感覺到那個坤沙的目的絕非報仇這麼簡單,他似乎在醞釀著一個大計劃。對於這個計劃的針對性,應該跟自己有關,但是到底是什麼,在沒有得到任何線索之前,一切空想都並不切合實際。因此,蘇楊打算等著對方留給自己的線索。
而這天,忠義會特使的紫袍弟子直接來到青州找上了蘇楊。對於忠義會特使的到來,蘇楊感到異常吃驚,而且一種強烈不安的預感在心頭油然而生。
對方送來的請帖上明確的寫明忠義會的目的。召開洪門峰會,沒錯,就是召開洪門峰會。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因為洪門峰會是每五年召開一次,而這距離峰會召開的日子還差兩年半的時間,為什麼忠義會會這麼急著召開會議,這其中肯定有著不為人知的貓膩。
望著太師椅上神態凝重的蘇楊,曹建忍不住問道:「四哥,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蘇楊將洪字鎏金貼遞給曹建,後者同邢強看了一遍之後也是驚訝不止。
「洪門峰會?」見蘇楊點了點頭,邢強忍不住說道:「現在還沒有到峰會舉行的日子,為什麼會這麼著急?這未免有些太不尋常了。」
「一直以來,我都在揣摩坤沙想要幹什麼,我都有一種強烈的不安和很壞的預感。而這兩天,這種預感變得更加強烈。」
曹建聽此忍不住說道:「四哥是懷疑,坤沙跟忠義會有關?」
這剛問完,曹建便接著說道:「不對,不應該。忠義會自明末存在至今,雖說已經喪失了兵權成為一種旗幟的象徵,但是忠義會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而且異常神秘。坤沙有那個能耐,能夠調動忠義會?」
「調動是不會,但是我懷疑他們之間是臭味相投,其中肯定有著我們不知道的秘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只怕這次會議針對的將會是我。」蘇楊神色凝重的說道。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四哥就更加不能參加會議了。」邢強抗議道。
「為什麼不參加?」蘇楊淡然一笑,「我還不信,他們敢在峰會上對我下手不成。再者說了忠義會雖說遠離了各大洪門的視線,成為一種超凡脫俗的存在,而且本身沒有多大的實力和人力,但是不要低估了它的影響力。難道你們沒有聽說過當年三爺提議封殺山口組的計劃是通過誰才實行的嗎?正是忠義會。」
「忠義會本身沒有人力也沒有兵權,但是卻有威望,如果其站出來,也是能調動各地的洪門勢力的。對待此事,不能大意啊。」
「我還是不同意。」邢強仍然是一根筋,「四哥,這實在是太危險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坤沙真的與忠義會狼狽為奸的話,一定會想辦法對四哥不利的。要不然,我代表四哥參加會議,到時候,就算這些老東西有什麼貓膩也定然沒辦法施展。」
「不行。洪門峰會歷來都是各地的洪門掌門大哥親自到場,如果到時候我小四不到場,各地的洪門掌門大哥會怎麼看待我,看到我們。他們會認為我們架子大,連忠義會都請不動我們,到時候,不更是中了這些混蛋的下懷?況且,事情也許並沒有我們想像之中的那麼糟糕。坤沙會與跟忠義會並沒有什麼。」蘇楊淡淡的笑道,「放心,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這下,邢強和曹建保持了沉默,前者更是提議是不是再從美國那邊調些人手過來以防萬一。只是,這個提議立刻被蘇楊否決了,因為他認為這完全是沒有必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