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建,還有別的事嗎?」蘇楊抬頭望著曹建問了一聲。
「四哥,我是覺得……」
「覺得我做的不對是嗎?」蘇楊替他把話說完,只是指著自己的鬢角笑著說道,「杜仁義這個人雖說唯利是圖,但是名譽還是有的。他自比西楚霸王項羽,據說也是一個說一不二響噹噹的漢子。今天咱們幫了,這就算是他欠了咱們一個人情。金錢能還上,但是人情呢?只怕,時間久了,杜仁義會覺得此事會是他心頭的一塊病,因為一個自比英雄的男人最討厭也是最感到無從插手的就是換別人的人情。我這是為以後在做準備啊!」
「當然,我有一種預感,我覺得以後南洪門能夠幫的了咱們大忙。雖說我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但是我想,我做的不會錯的。」
曹建聽此呵呵開玩笑的說道:「我看,四哥不僅是一個成功的商人,而且還能當預言家和先知了。」
「這個世界上是沒有語言的,機會只把握在自己的手中,老天爺是不會給你後悔藥的,記住,人要靠自己。」說著,蘇楊站起身來,「陪我出去走走。」
天津盤山。
望著那群山疊嶺、時起時伏的場面,在這裡,你會發現,人是那般的高大,萬山都匍匐在你的腳下。人就如同螻蟻一般,彷彿,你一抬腳,整個世界都要為你而抖上三分。
今日,既不是節假期間,也不是週末週六,而且天氣逐漸變寒,尤其是山風繚繞的山頂,更是涼颼颼的。雖說山不高,但是有著一種自然的呼吸,而這種呼吸既讓你感到嚴寒,又會讓你感到其他的一種東西。
深吸著那清晰的空氣,蘇楊雙手伸開好像墊腳就能夠到天空一般。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相折腰。」
位於蘇楊身後的曹建、曹正等人則不明白四哥這雄心壯志的感慨是什麼。因為在他們的印象之中,四哥並不是這樣一個人。如果此話是出自張光北或者是那個同樣已經死了得喬三爺的口中才更為恰當。
「四哥似乎感慨很多啊。」曹建說。
「不是感慨,只是一種位居高處的感歎而已。這不過是人的一種心境。往往很多人都有這種感覺,但是他們並不明白是什麼。**這話說的很好,也許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能明白這種感覺。」蘇楊笑著說,「我不過是引用來感歎一下而已。我並不是一個英雄,從來都不是。自古,英雄都沒有什麼好下場,我不是英雄,但是同樣有著一樣的命運。也許是所謂的心有靈犀,讓我能夠聽到他們的呼喚而已。」
說著,蘇楊已經掏出電話,望了一眼屏幕,仍然沒有他的號碼打來。他不知道馬坤會不會來,不過他可以等,他相信,他一定會來找自己的。
因為,他們是兄弟。曾經的兄弟,雖說中間有很多很多誤會,但是蘇楊一直都把他當成兄弟。
晚霞逐漸籠罩整個世界,被這種紅暈籠罩下的群山是最美的。它們似乎有著一種生命,好像在對世界訴說著什麼。它們展現出自己美的一面,但是真正能夠瞭解它們的又有幾個人。
遠處,兩隻山兔拚命追逐著,其中一隻負了傷。在山兔的不遠方盤窩著一條花花綠綠的長蛇,兩隻兔子緊張的望著這一幕。長蛇吐著芯子,陰毒的望著那兩隻山兔。彷彿,它已經把它們當成了自己的晚餐。
也許,這就是奇跡。那只沒有受傷的山兔並沒有逃走,他依偎在自己同伴的身邊,就這麼吱吱的叫著。真正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受傷的山兔向著長蛇奔去,在別人看來,他是傻了,將自己送到毒蛇口中。
望著血腥的場面,曹建淡淡的說了一聲:「可惜了一條美味,就這麼便宜了那畜生。」
「那只怕是兩口子吧!」曹正說道。
蘇楊淡淡一笑,頗有深情流露的說:「它們是兄弟。」
曹正聽此呵呵一笑:「四哥比百科全書都厲害,我還覺得那兩隻兔子是兩口子呢!」
「你沒讀過小學嗎?」蘇楊轉頭望著曹正問,「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這兩隻都是公的。它是在犧牲自己,餵飽了那只毒蛇,它的兄弟就安全了。」
「太傻了。」曹正搖了搖頭說,「它的兄弟已經受傷了,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環境中是活不長的。」
「但是它把希望留給了它。」蘇楊笑著說,「因為它是個男人,他就要勇於擔當,哪怕是犧牲自己也無所謂。換做是你們,我也會這麼做的。」
「像一個男人一樣的活著。有時候,畜生比我們懂得更多,它比我們更明白到底什麼是情義。」蘇楊望著前方淡淡的說道。
就在這時,蘇楊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緊接著便是馬坤的聲音。
「你把我叫到這裡來有什麼事情嗎?」
蘇楊望了一眼曹正等人,後者猶豫了再三,最後在蘇楊的示意下還是退去了。馬坤那群兄弟也跟著離開此地。在這斷崖處,就只剩下蘇楊跟馬坤兩個人。
山風吹動著蘇楊的衣角,他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寒冷。也許看到他的面孔,他心中感到很高興,很高興。
「阿坤,你看,這裡像不像青山?」蘇楊問。
馬坤扔下煙頭,用腳蹍滅:「說這些幹什麼?這裡怎麼可能比得了青山呢?」
「是啊!」蘇楊望著那群山環繞的峰巒,望著遠處城池一般的小鎮,望著那畫一般的場景,這都是那麼的真實,可是在他看來,又是那麼的虛幻,「不是青山,雖說很像,但是永遠也不是。」
「你到底想說什麼?」馬坤不冷不熱的說道,「我的時間有限,很寶貴。想說什麼,你就說。」
「還是上一次的話題。」蘇楊望著馬坤微笑的說道,「我知道,你還是關心我的,還承認我是你的四哥。你到底有什麼困擾,告訴我,你會好一些。」
馬坤乾笑起來:「困擾?我現在是北洪門的掌門大哥,跺一跺腳,能震塌中國的半邊天,我能有什麼煩惱?」
「不是,這絕對不是你的心裡話。」蘇楊說,「我太瞭解你了,你說謊的時候眼總會眨巴。是不是那個坤沙?」
「夠了!」馬坤已經不再繞圈子了,一揮手,只是瞥了一眼身後,然後小聲說道,「我早就對你說了,你不應該留在這裡,你應該回去,回你的美國。我最後再叫你一聲四哥,走,你還是我的四哥。」
「事情沒弄明白之前,我哪都不回去。」蘇楊說,「我會親手把那個人給揪出來的。」
「你……」馬坤一咬牙,往肚子裡收了口氣,「你到底讓我說什麼好。」
「我的性子,你應該很清楚。」蘇楊說,「我想弄清楚的事情已經弄明白了,只要你還認我這個四哥,其他的都無所謂。」
「你真是無藥可救了,瘋子,你這個瘋子。」馬坤望後退著,就這麼盯著蘇楊,有些不受控制。
「沒錯,我瘋了。從煙哥死去的那一天起,我跟你一樣,瘋了。」蘇楊有些激動的說,「不過,我在問自己,是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在逼我瘋。有什麼事情,我們一起承擔,我不希望我的兄弟一個人面臨危險。」
「沒有,我就是想殺你,沒有危險行了吧?」馬坤掏出槍,就這麼對準蘇楊的胸口。
「這是你第三條拿槍對著我。」
「如果你不滾,我現在就殺了你。」
「能死在你的槍下,我感到值。」
「瘋子,你這個瘋子。」馬坤拿著槍,掉轉頭就向著後面走去。
望著馬坤離去的背影,蘇楊哈哈大笑起來:「見鬼去吧!我們都瘋了,我還要告訴你的是,我是不會走的。不管你承不承認,我都是你四哥。阿坤,像一個男人一樣活著。」
「瘋子。」馬坤仍然嘟囔著,就這麼帶著他的兄弟逐漸遠離了蘇楊的視野。
望著斷崖下空曠的場景,蘇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張口大聲咆哮著。雄渾而滄桑的怒吼在整個天地之間迴盪開來,只是,他的痕跡早晚要被歲月所抹殺。
這段時間,蘇楊什麼地方都沒有去,就這麼呆在天津。馬坤從那以後也沒有找自己的麻煩,似乎便是那神秘的黑手也消停了。蘇楊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在等,他知道那個人不會輕易殺了他,而他似乎把自己當成了玩耍的獵物。
對此,蘇楊則是冷眼觀望著,那個自大的傢伙,自信有些嚇人。在這個瞬息萬變的世界之中,到底誰是貓,誰是老鼠,不到最後一刻,誰也說不好。
這天,南洪門杜仁義直接打通了蘇楊的電話。因為,那件事情已經有了眉目。而蘇楊按照杜仁義查探出來的地址直接吩咐邢強購買前往唐山的機票。後者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回事的時候,旅程已經出發了。
從杜仁義的口中,蘇楊能夠感覺的此事的重要性。似乎,杜仁義已經摸出了什麼,好像背後還有著更大的一隻黑手,這就是一場局。而蘇楊便是這場局的探秘著,他也是局的中心所在。
蘇楊不知道這團亂如麻繩該從什麼地方找到源頭,正是因為他不知道,所以他需要去追求,去探求。
得知這條信息之後,蘇楊並沒有怠慢,直接吩咐邢強購買前往唐山的機票,越快越好。
天津,一處灰暗的廠房之中。一身寬大的袍子看不清樣子的神秘男子正背對著門口望著那巨大屏幕之中放映的畫面。那是一段讓人感到溫馨的場景。
在電視之中浮現著兩個人的身影,一大一小兩父子。如果蘇楊在這裡的話一定會驚訝,那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年輕時代的坤達。
父子倆在花叢之中嬉戲玩耍著。誰也不會想到,那個老謀深算的坤達也會有溫馨的一面,他為兒子撐起了一片天,雙手伸展著,如同飛機一般滑翔著。
「爸爸,快看,是蝴蝶。」坤達指著遠處說。
「哇,好漂亮啊!」孩子天真無邪的拍著手,笑著說,「我將來也要向蝴蝶一樣翱翔天空。」
「兒子,你長大以後想要幹什麼?」
「我要像爸爸一樣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好,不愧是我坤達的兒子。還記得老爸跟你說的話嗎?身為男兒身,豈能苟且世,雖生七尺體,雄心萬丈志。」
「爸爸露說了一句,男兒自當立天地,豈因情感誤終生!」
「好!」
溫馨而協調,讓人充滿愛的感受。嗤啦一聲,廠房的大門被拉開了,剛毅而給人一種陰毒般冷冰冰的剔骨出現在男子身後:「先生,您找我?」
男子點了點頭,有些沙啞的說道:「蘇四去唐山了,我想,他應該是去找劉叔,我不希望在這個世上有人知道我還活著。」
「您不是說,蘇四已經懷疑您了嗎?」剔骨問。
「懷疑是懷疑,但是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的好!」男子舉起酒杯,晃動著紅酒,「知道酒這種東西為什麼是品而不是喝的嗎?這就是它的韻味,活著,不光是為了結果,往往過程才是更精彩的部分。」
「先生是讓我殺了姓劉的?」
「劉叔當年待我不薄,讓他不要有痛苦。」男子冷笑著自語著,「劉叔,對不住了!不是我讓你死,也不是老天爺讓你死,是你命到了,小鬼要請你,你不能不去啊!」
「我明白了。」剔骨說完便向著外面走去。
「等等。」
「先生還有什麼吩咐?」剔骨問。
「馬坤這段時間怎麼樣了?」
「我早就說過,他不會對蘇四下手的。」
「只怕他是下不去手吧!不過,也好。此事,我自有安排,況且,計劃出現了一點小小的變故,他現在活著比死了對我們更有價值。」
「可是老爺的仇……」
「仇這種東西,不要記在心裡面。他不是曾經告誡過我嗎?男人,活著不是為了仇恨,而是為了站得更高,看得更遠。」男子說,「我也是按照他的路子走的。蘇四活著比死了對我們更有利用價值,不是嗎?」
「我該死。」
「學會管好你的嘴,什麼時候該說的說,不該問的就不要問。」男子冷冰冰的說道,「做好你本分的事情就行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