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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卷 卍明光會的分裂 第88章 225 月之祈禱 文 / 木星字頭

    「父、父親?!」哀煞的身體像是被鉚釘釘住了一樣。他不敢相信重病那麼多年的父親居然能開口說話了。他內心充滿了恐懼,他目光呆滯,不敢直視父親的眼睛。

    神殿裡的狼人看到大祭司突然[復原]了,都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他們張大了嘴,呆呆的愣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祭司沒有理會面如土色的兒子,他緩緩的環視了一下神殿,短促的朝夏啟點點頭,表示自己的感謝。然後,這位衰老的大祭司站起身來,抬起頭,衝著正在逐漸消失的殘月,開始吟唱祈禱詞。

    「月之神靈,黑暗使者,

    您普照萬物,聽取禱告,

    請允許我們在您的光輝下生存,

    在光明毀滅世界之前,將我們帶往寧靜,

    我,在此請求,

    月之神靈,黑暗使者,

    您聆聽我的祈禱。」

    禱告聲傳向環形神殿的各個角落,又迴盪回來,形成古怪的和聲。最開始聽上去只是一個虛弱的老者的低語,但很快這些迴響的低語就匯聚成了一股強大無比的咒語。而咒語的內容已經無法聽懂了。

    夏啟只覺得那些如金鐵交鳴的祈禱之聲,在他的大腦深處匯聚。他擔心狼族大祭司已經看穿了「月苔狼人」是一種假身份,擔心這些莫名其妙的祈禱詞會是一種隱蔽的攻擊手段,但當夏啟看到痛苦女王他們如無其事的樣子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擔心是沒有必要的。

    狼族大祭司似乎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告訴他些什麼。

    他努力拋開雜念,腦海中顯現出一對紅色的狼瞳,透過血紅的狼瞳,他看到了靜默詭異的森林,還有永恆而寬廣的月光。

    最後,他成功的集中精神,隨著祈禱聲的起落,他感覺到那深邃而柔和的月光再度回到了他的腳下。他睜開眼睛,覺得壓在身上的壓力輕鬆了不少,心情也跟著舒暢了不少。血月對他的削弱影響,終於消失了。

    大祭司若有所思的盯著夏啟,直到看到夏啟重新睜開眼睛。「月苔狼人。」他笑了笑:「雖然我難以置信,但[彎月]承認了你,血月也承認了你。」

    「不!父親!」哀煞絕望的大喊道:「你怎麼能把領袖的權利交給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這是月亮的旨意。」大祭司把目光轉向了他的兒子,眼神裡充滿了憎惡。

    「你的月亮錯了!」哀煞大吼道:「我才是成為狼族領袖最合適的人選!這一點,你心裡明明清楚的很!」

    夏啟清了清嗓子,想提出反駁。但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在這樣一對互相怨恨的父與子之間,作為一個外人,任何話都不能改變什麼。在夏啟思考的同時,哀煞便吐出一大串古怪的詞語,語速快得難以分辨,但夏啟也根本沒有細聽的打算。他的心思都集中在如何趁新月出現之前,也就是新的結界重新生成之前,把[半月彎刀]帶出狼人結界。

    但是[半月彎刀]似乎是感應到了哀煞的秘密咒語,青光暴漲,並且試圖掙脫夏啟的控制——就像一隻不安分的寵物貓一樣。

    或許不是「寵物貓」,而是「野生貓」。夏啟皺緊眉頭,死死的拽住[半月彎刀],心裡對著突如其來的變化大為的吃驚。

    「你從哪裡學到的這些咒語?!」大祭司的語氣異常冰冷,他從自己兒子嘴裡聽到的詞語,差點讓剛剛恢復健康的他站立不穩。「不可能,不可能有別的祭司教給你這樣的咒語!這是、這是跟[彎月]建立聯繫的咒語!」這種跟聖物交流的咒語,只有狼族的最高祭司才會,而且密不外傳。身為大祭司,他當然熟悉這種咒語,他也曾經使用過,但卻從來沒有真的跟聖物交流過。

    在這之前,他一直認為所謂的「聖物交流咒語」,不過是一種華麗無用的禮儀而已。直到他看到自己的兒子,那個曾經把自己傷成昏迷狀態的哀傷,居然用這種咒語喚醒了[彎月]。

    「你說過[彎月]不會認可我,」哀煞邪惡的笑了起來,他回答自己父親的問話的時候,目光依然不離開夏啟手中的[半月彎刀]。「但是[彎月]卻一直在跟我交流。」

    「不!」大祭司睜大了眼睛,「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我敬愛的父親,」哀煞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似的,「你以為我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跑去你的密室?難道僅僅是因為偶然嗎?或者為了好玩嗎?不,」他露出了慘白的牙齒,「我去哪裡,是因為我感受到了[彎月]的召喚。」

    「不可能!你一定是神經錯亂了!」大祭司看著自己兒子的表情,聲音小了下去。

    「你還記得我第一次觸碰[彎月]的情形吧?」哀煞的嗓音平靜之極,彷彿在講述一個跟他沒有關係的事情,「那是[彎月]告訴我你心存偏見,不會讓我成為未來的狼族領袖,為此,他特意召喚我,並讓我認清楚你的本質!」

    「這都不是真的!」大祭司拚命的搖了搖頭。他之所以認定自己的兒子不能夠成為狼族領袖,完全是尊重月亮的旨意,而並不是什麼偏見。

    可現在,什麼解釋都無濟於事了。他只能再次擺出自己作為父親的尊嚴,儘管這樣會讓父子之間的關係進一步惡化,但至少可以阻止兒子繼續朝深淵走去。

    「過去的事情我可以不再計較,」大祭司清楚的聽到自己嚥了口口水,「哀煞,我兒,你要是敢在月亮的光輝之下,和它的臣民面前反抗我——狼族的大祭司,你就不再是我的兒子了——」

    哀煞冷冷的一笑,他粗暴的打斷他父親的話,並接著自己剛才的話頭繼續說下去,「你可以不承認這是真的。但作為大祭司,你應該覺察道[彎月]的異常吧?也正是因為如此,你才把[彎月]鎖在密室當中吧?你在擔心什麼呢?我的好父親?從我第一次接觸[彎月]到第二次接觸,時隔了十年的時間,你可知道這十年來我是怎麼度過的嗎?你可知道為了屏蔽[彎月]跟我的交談,我做任何事情都是拼上了性命的嗎?你可知道,我經歷了多少次生死戰鬥,而在這些戰鬥中,我留下了多少傷疤!?」

    大祭司閉口不言。他只感覺自己胸口發緊,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屏息了好一陣子了。

    「哼,」哀煞強忍著怒氣,繼續說道:「十年,我選擇不相信[彎月]整整十年!可是十年來,不管我做什麼,你都反而更疏遠我!」

    說這話時,他盯著自己父親蒼白的面龐。他突然感覺自己的父親不再像從前那樣強硬,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虛弱。他看到父親的嘴唇在動,也許是在嘲笑他,也許是想跟他道歉。但無論如何,父親臉上的痛苦顯而易見。

    「晚了,一切都晚了。」哀煞冷冷的說道:「經過了痛苦的十年,我開始接受[彎月]的召喚,我可是相信,只有我才是狼族真正的救世主,是得到[彎月]認可狼族領袖。看看吧——」哀煞輕巧的一招手,綻放著青光的月牙形聖物[彎月]立刻掙脫了夏啟的手臂,懸浮在哀煞的身邊。「父親,你看到了嗎?你還認為我不能做狼族的領袖嗎?你還認為我不被認可嗎?」

    大祭司歎了一口氣,他遠遠沒有料到事情會如此的複雜。「孩子,[彎月]迷惑了你。」

    「住口!」哀煞大吼道:「你就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就是不想讓我成為領袖!為此,你甚至不惜污蔑狼族的聖物!」

    大祭司迎著刺眼的青光,抬起頭來,他的眼中充盈著淚水,「不管你怎麼想,也不管你怎麼做,我還是那句話,你都不會成為狼族的領袖。」他向前邁了一步,柔和的伸出一隻手,「醒悟吧,我的兒子,我唯一的兒子。事情遠比想像的要複雜。狼族的聖物沒沒有選中你成為狼族的領袖,而只是成為它的傀儡。它是聖物不假,但歸根結底,它不過是我們的工具而已,千百年來,它想擺脫自己被使用的地位,所以才會選中你。它讓你相信的東西,都不是真的!它在極力的扭曲真相。千萬不要被它迷惑!」

    「是嗎?」哀煞看了[半月彎刀]一眼,淡淡的說道:「巧合的是,他跟你說的剛剛相反。他說擋在我前面,不讓我成為狼族領袖者的人就是你!是你在極力的扭曲真相!」他頓了頓,繼續用一種嘲諷的語調說道:「父親告誡我要遵守神旨,要我不能偷竊、不能說謊、甚至不能想成為狼族的領袖,但是為什麼呢?」他問道:「為什麼我不能呢?為什麼我不能偷竊、不能說謊、不能成為狼王!?我是越來越模糊了。難道,整個狼族還有比我更強的人嗎?」

    「既然這樣,」大祭司痛苦的收回了手臂,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說服兒子轉變過來,他旋即轉身對神殿之內的守衛說道:「神殿守衛!我以狼族大祭司的身份命令你們,將哀煞抓起來。」

    距離他們最近的兩名守衛稍微猶豫了一下,就沖哀煞大步走去。他們曾經那麼的愛戴哀煞,並把哀煞當做至高無上的領袖來對待。但哀煞畢竟還不是狼族領袖,而大祭司的命令依然有效。

    夏啟滿懷擔憂的向後看去。他擔心僅靠兩名守衛,並不能讓哀煞束手就擒。

    這兩名守衛顯然比他們接觸過得那些守衛都要精煉強悍。他們與其他的守衛的裝扮也不一樣。他們身披著金黃色的厚重獸毛披風,幾乎垂到了地面,他們的護甲、長靴和手套則是黑色的,上面還雕飾著新月形的圖案。其中一個守衛正將長劍從腰際拔出,另一名守衛則豎起了長棍。他們口中高喊著:「以月亮之名——」

    哀煞完全沒有理會衝上來的兩名守衛,他托起青光色的[彎月],「以月亮之名?可笑,你們的月亮在哪裡?」

    夏啟抬頭望去,天空中除了魂器的光芒,空無一物。

    月亮,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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