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安國眼睛一亮,驚喜地道:「原來是個新兵戰士。」
洪自勇興致一來,便向鄧安國講過新兵薛虎的前世今生,薛虎跟大多數農村籍戰士一樣,都是家境貧寒,兄弟姐妹多,父母負擔太重,高中沒念完就輟學在家,幫父母幹農活,去年冬季徵兵的時候,洪自勇到他家鄉去接兵,無意間發現他資質極好,便問他願不願參軍,他說沒有想過。洪自勇問他原因,他說家裡太窮,弟姐年紀小,自己是長子,要幫父母幹活,供養家庭。
洪自勇問明情況後,來到薛虎的家裡,告訴他父親,對於農村孩子來說,參軍是好出路,就算不能入黨提干,考不上軍校,只要表現出色,混個志願兵,多服役幾年,復員時還有一筆錢,修房造屋,娶媳婦絕無問題。他父親當即就很愉快地同意他參軍,因為相對其他的農村家長,部隊的幹部主動上門說服家長讓孩子當兵,那是非常罕見的事。
薛虎來到部隊後,潛力很快就爆發出來,由於自幼習武,體質極佳,無論五公里武裝越野,還是四百米越障,他都不在話下,不管是刺殺格鬥,還是步槍射擊,樣樣得心應手,在新兵團中脫穎而出,深得班長和連長的垂青。
聽洪自勇講完薛虎的故事後,鄧安國對這個新兵戰士產生出濃厚的興趣,很想跟他過過招,試試他的身手。
洪自勇顯然看穿了鄧安國的心思,微笑道:「小鄧,好幾年沒見到你比划拳腳了,不妨去跟薛虎比試比試,這小子的拳頭很硬的。」
鄧安國不假思索,雙手一拊掌,豪邁地道:「那敢情好。」
兩人大步流星地向訓練場走去,鄧安國小聲地叮囑洪自勇,不要告訴戰士們,我在軍區偵察大隊當副連長的事。
一連的戰士們正展開隊形,各人手持一把木頭槍,準備進行刺殺訓練。
兩人來到訓練場,一連長轉向洪自勇,一敬軍禮,洪聲道:「營長同志,全連正準備進行刺殺訓練,請指示。」
還了一禮,洪自勇洪聲道:「馬上集合。」
一連長一聲令下,戰士們動若脫兔,散開的隊形迅速收攏起來。
洪自勇向一連長擺了擺手,一連長立即回到隊列中。
看著戰士們表情嚴肅,目光炯炯,鄧安國覺得戰士們很有陽剛之氣,但缺少幾分殺氣。
洪自勇走到指揮位置上,一指肅立在旁邊的鄧安國,洪聲道:「同志們,這位是陸院高才生鄧安國,是來咱們部隊觀摩學習的,大家歡迎。」
戰士們一齊鼓掌,鄧安國跨前一步,向戰士們敬禮。
戰士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注到鄧安國身上,包括一連長在內的不少老兵,聽到鄧安國的名字都覺得耳熟,依稀地記得幾年前a師出了一個叫鄧安國的一級戰鬥英雄,但眼前這個鄧安國生得唇紅齒白,眉清目秀,又是個學生官,不可能和當年名噪一時的戰鬥英雄是同一人。
老兵們詫異地打量著鄧安國,洪自勇微微一笑,旋即恢復嚴肅的面孔,大聲道:「鄧安國同志在陸院學習期間,曾參加過軍區大比武,獲得徒手搏擊冠軍。」
有幾個老兵參加過當年的軍區大比武,模糊的印象中,是有個叫鄧安國的軍校生連挫眾多高手,在好幾個項目上奪魁,在當時引起過不小的轟動,不過時過境遷,很難確定眼前這個白面書生是否和當年那個在大比武中頻頻奪冠的小英雄,是否同一人。
洪自勇掃視著整齊的隊列,冷不丁地洪聲喊道:「薛虎。」
「到。」
「出列。」
「是。」
薛虎跑步出列,在洪自勇面前立定。
伸右手一指神色冷峻的鄧安國,洪自勇正顏厲色地向薛虎道:「鄧安國同志是軍區大比武中的徒手搏擊冠軍,他聽說你來自武術世家,特意想和你比試一下,你願意嗎?」
薛虎自入伍以來,各項軍事訓練課目一直在連裡名列前茅,很多軍事素質過硬的老兵都望塵莫及,尤其是刺殺與格鬥,更是無人匹敵,不免產生自負的情緒,但畢竟是農村孩子,又是新兵,要他和軍官比試武藝,還真有些膽怯。
「鄧安國同志要和你比試拳腳功夫,你是否願意?」洪自勇見薛虎兀自遲疑不決,又用徵詢的口氣問了一遍。
在鄧安國期許的目光注視下,他不再猶豫,大聲說願意。
洪自勇向隊列大喊道:「全體都有,坐下。」
戰士們一齊盤腿坐下,昂首挺胸,木頭槍靠在右肩膀上面,還是那麼整齊劃一。
洪自勇用柔和的語氣對戰士們說道:「大家都放鬆一點。」
說完,他便退到一邊,把現場交給鄧安國和薛虎。
鄧安國大馬金刀地欺至薛虎跟前兩米遠,神色冷峻地注視著他,直截了當地道:「出招吧!」
在他那風刀霜劍一般的目光注視下,薛虎不由得全身一震,隱隱地感覺到有一股無形的殺氣迫壓過來,背脊陡然生寒,雙腿微微酥軟。
薛虎感到很奇怪,眼前這個學生官雖然身形瘦削單薄,面容俊朗秀氣,但不知為何,往他面前一站,一接觸到他的目光,一股無形殺氣便會襲上身來,使人心驚膽寒。
凝視著膽怯的薛虎,鄧安國身形不動如峰,冷若冰霜地道:「出招吧!你還愣著幹啥?趕快出招,像個男子漢一點。」
鄧安國故意用言語一激,薛虎的豪氣大起,鋼牙一咬,虎吼一聲,箭步向前躥出,右手握拳,一記直拳劈頭蓋臉地擊向鄧安國的胸脯,出手當真迅如厲電。
身形一側,鄧安國堪堪讓過,呼的一下破風聲,對方打來的右直拳擦著他的胸襟,掠了過去。
在電石火間,薛虎左手一拳跟著打到,這是一記鉤拳,直指鄧安國的右肩膀,這兩拳儘管迅捷無比,但是拳勁卻明顯柔弱,欠缺剛猛。
鄧安國心知肚明,從薛虎出手的速度來看,這小子功夫不淺,就是保留太多,顧忌太多,一拳打出去連三分之一的力道沒用到,所指的目標也非要害,這樣的比試對於功夫尋常之輩很有必要,但對於武藝造詣稱得上精道的自己來講,簡直是花事繡腿。
等對方的左鉤拳將觸及右肩頭的剎那間,鄧安國的右肩倏地一沉,左掌突然飛出,在薛虎的右拳上一擋,五指抓攏,已拿住他拳頭,順勢往後猛力一扯,旋即又奮力向前一推。
這一拉一推的力道堪稱強勁,薛虎收勢不住,踉踉蹌蹌的向後倒退不迭,一連退出五六米遠,方才站住雙腳,身形一陣顫顫巍巍,險些一交跌坐下去。
作壁上觀的戰士們不由得笑出聲來,自尊心強的薛虎登時羞得滿臉通紅,同時也大為驚駭,眼前這個文弱的學生官竟然是個武功高手,難怪營長介紹時,說此人曾在軍區大比武中,拿過徒手搏擊的冠軍。
鄧安國哂然微笑著,看著臉上露出羞慚之色的薛虎,淡淡地道:「兄弟,我知道你剛才連半成力道都沒有使出來,害怕失手打壞了我,對不對?」
薛虎睜圓雙目,定定地看著鄧安國,嘴唇微微蠕動著,想說什麼又難以開口,他的確是擔心出手過重的話,萬一傷了這個學生官,人家一旦懷恨在心,那他將來可就沒好日子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