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柳少澤也是話趕話趕到這,這個宴會從一來就不痛快,這個于謙一直就刻意針對他和高文舉二人,尖酸刻薄一直挑釁,他心裡一直就憋著火。
剛才見老夫子似是對不上來,顫顫巍巍舉杯的樣子,他心裡不由得一陣心疼,對這個于謙則更是厭惡,頭腦一熱,便忍不住出言反駁。
當然,他也不是瞎反駁,詩詞歌賦他不在行,對這個對聯他到是有些研究。
這倒不是他愛好這個,主要是他愛看電視劇,他小時候演的那個電視劇聯林珍奇,在九十年代可是風靡一時,裡面的凌大秀可是弄了不少對聯出來,他看了不知多少遍,裡面的楹聯久而久之也記了不少。
而這一句裡面也有,所以他才會如此有底氣。
此時見于謙一幅咄咄逼人的樣子,他便冷哼一聲道:「好,老夫子不肯說,那我就說吧,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爺在上,我給你對,魑魅魍魎四小鬼,小鬼坐邊。」
「噗!」
李治桂正饒有興趣的看著柳少澤,隨口夾了一口菜,喝了一口酒,聽完柳少澤的下聯,卻忍不住將酒噴了出來。
吳茚山也是低下了頭,肩膀卻不住的顫抖。
高文舉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出來。
于謙卻是臉色難看之極。因為他正好坐在三王子的邊上,正符合柳少澤對聯中小鬼坐邊的意思。
當然,一邊是他,另一邊就是那李治桂。
這也是李治桂將酒噴出來的原因之一。
李治桂雖說知道柳少澤罵的便是那于謙,奈何他也坐在三王子的另一邊,所以他捎帶腳也被罵上了。
他忍不住苦笑道:「賢侄,這……」
于謙卻惱羞成怒,忍不住大聲道:「好,再聽我一題,麥黍稷,稻糧菽,這些雜種,哪個後生?」
此聯又是一雙關聯,表面上是問麥黍稷稻糧菽,這些種子那個是先生的那個是後生的,暗地裡卻是罵柳少澤後生為雜種。
柳少澤不甘示弱,立刻回道:「詩書易,禮春秋,許多正經,何問老子?」
吳茚山剛剛抬起的頭又低了下去,肩膀繼續顫抖。
李治桂的倒是忍住沒有噴,但臉也憋的通紅。
于謙卻似氣的眼珠裡都綠了,忍不住暴叫道:「眼珠子,鼻孔子,珠子高於孔子。」
「眉先生,胡後生,後生長過先生。」
「牆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
「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
「門外驢叫,必是腹中少料!」
「堂前犬吠肯定目中無珠!」
「你!?」于謙頓時氣的「嗷」的一聲坐在椅子上,臉憋成了絳紫色,雙眼上翻,渾身抽搐不已,彷彿要氣死過去似的。
吳茚山正好坐他另一邊,忙過去查看,對著胸口一頓輕揉,于謙急喘了兩口,算是緩過點氣兒來。
他緩緩睜開眼睛,目光一掃在座諸位,最後將目光定在三王子臉上,頓時痛哭流涕,起身就要跪拜,「殿下,這個小子囂張跋扈,目中無人,您可得為我做主啊……」
三王子此刻卻是臉色鐵青,忽然一拍桌子,大喝一聲:「夠了!都閉嘴!」
眾人沒有想到此時三王子竟會發怒,頓時桌上鴉雀無聲。
三王子站起來沉聲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本王宴請你們也是為了慶祝文瀾閣藏書能順利搬遷,可不是為了聽你們吵架的!」
于謙忙閉上了嘴,訕訕的坐回到椅子上,臉色難看之極。
三王子又轉頭對著柳少澤,冷冷的道:「這位小哥果然才學過人,現在本王也有些心癢,願與小哥對上一對,不知小哥意下如何?」
眾人聞言都是一驚,看這意思三王子已經對柳少澤有些看法了。
柳少澤也是心知肚明,但他還未說話,高文舉就站了起來,雙手一抱拳,看那意思想說上幾句,替柳少澤作答。
三王子也看出了高文舉的意思,對他一擺手,止住了高文舉的動作。
高文舉沒想到三王子這麼較真,只得怏怏的坐下。
三王子目光緊盯著柳少澤,等著他的回答。
柳少澤本想給三王子留些面子,一見三王子如此咄咄逼人,也是頭腦一熱,道:「請王爺出題!」
三王子大聲道:「好!聽我上聯!」他略一沉吟,出口道:「四口同圖,內口皆歸外口管。」
眾人聞聽此上聯,頓時心裡一驚。
這上聯構思奇妙,利用「圖」字的結構,折字起意,意思就是說:「在我統治的範圍內,所有人就必須服從我的管轄。」
柳少澤聽出他的意思,知道他在向自己施壓,頓時也是心頭火起正要出言反駁。
李治桂卻適時的站了起來,道:「殿下,這個下官會,就讓下官對吧。」
三王子聞言不禁扭頭看了李治桂一眼,不知道他為何這個時候插一槓子。
李治桂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殿下,下官好不容易想出來這一個,就給下官一個表現的機會吧。」
李治桂說的很可憐,表情也是委委屈屈的樣子,使得三王子也不禁莞爾一笑,蓄了好久的勢也散了下來。
李治桂見三王子似默許了,便開口吟道:「五人共傘,小人全仗大人遮。」
李治桂這個下聯,也是運用「析字法」,拆開「傘」字,寓意這些人全以三王子為靠山,不僅恭維了三王子,而且對仗工整,表達適切。
三王子也不禁點頭稱讚,哈哈大笑,此事算是這麼揭了過去。
柳少澤雖不知這李治桂為何護著自己,但人家好心也不得不領,一抱拳,便坐下了。
李治桂對完三王子的對聯,卻不曾坐下,又轉身對柳少澤道:「賢侄聰慧,老夫雖然愚昧,剛才聽得賢侄對的對子,此刻也被逗得技癢,也忍不住要出一題,請賢侄對上一對。」
柳少澤對這個李治桂印象不錯,聞言忙道:「好,晚輩洗耳恭聽。」
李治桂沉吟一下,道:「凍雨灑窗,東兩點西三點。」
李治桂這上聯之意是凍雨灑窗,寫景,東兩點西三點,剛好凍字與灑字,既合景又合字。
柳少澤略一沉吟,道:「切瓜分片,下七刀上八刀。」
柳少澤的下聯切瓜分片,敘事,橫七刀豎八刀,分別是切字與分字,正好對的工整。
眾人不由得又是暗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