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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章 瞎混混 文 / 羽少

    第四章瞎混混

    我不敢說何雅,只能毫不留情地詆毀徐渙恩:"只不過買瓶水而已,能說明什麼,長的帥就一定品行好,汪精衛帥吧,大漢奸一個,還有納粹的那些殺人狂,一個個不也長的很帥。搞不好他就是一個到處騙女人的小白臉也說不定。"

    "你這麼詆毀人家只能證明一個道理:好人看誰都像好人,壞人看誰都是壞人,所謂醉眼看花花也醉就是說的這個道理。"這會兒徐渙恩買水回來了。我們三個坐一起閒聊的時候,何雅問徐渙恩:"你是做什麼的?"

    徐渙恩笑了笑,很隨意地說:"我是做外貿的,現在自己開了個小公司,也就瞎混混了。"

    "哇,你太厲害了。"何雅很誇張地叫起來,把坐旁邊的我給嚇了一大跳。

    換別的人這樣吃驚我還理解,可是何雅自己的姐姐不也是很年輕就做副總裁了嗎,還表現的這麼大驚小怪,做作的痕跡也太明顯了。

    "你太誇張了吧,你姐不也……。"我話還沒說完,何雅就斜了我一眼,同時在我腳背上狠狠踩了一腳。

    "這麼年輕就自己開公司,你可真是厲害。"何雅看了我一眼,故意問我:"你好像是剛找到工作不久,對吧。"

    這也太哪壺不開提哪壺了,何雅一定是存心的,我不就是剛才說了一句徐渙恩搞不好是小白臉嗎,用的著這麼報復嗎?太狠毒了。我真想拂袖而去,可是我知道我這樣做只會顯的我很沒風度。我把已經湧到喉嚨的鮮血強嚥了下去,盡力在臉上憋出一個我覺得還有點風度的微笑:"是,沒錯。實在是太慚愧了。"

    "這有什麼慚愧的,我只不過運氣好點而已。"看著徐渙恩一臉謙和的微笑,我真想衝上去一拳把他打翻在地,然後再飛起一腳把他踢成豬頭。為什麼要打他?我小人不行嗎。不過我看了一眼徐渙恩那滿身的肌肉,意識到就是打自己也是打不過的,唉,沒天良啊,老天爺你不得好死。

    何雅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樣,又問:"你這麼厲害,學歷一定很高吧,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還可以了,我是學商業管理的,前年剛拿到哈佛的MBA。"

    "天哪。"何雅更加誇張地叫起來,一臉的陶醉:"這怎麼可能呢,你太厲害了。你說是吧。"何雅邊說邊碰了碰我胳膊。

    我的牙都快要咬碎了,如果我是超人的話,我眼睛裡噴出來的火已經把徐渙恩給烤熟兩遍了。

    "是,是厲害。"我機械地點著頭,每點一下頭,我都覺得像是有一把巨錘砸在我的心上。

    又聊了一會兒,徐渙恩看了看表,提議說:"現在剛過九點半,咱們去泡吧怎麼樣?"

    "好啊,好啊。"何雅很熱烈的反響,我不滿地看了她一眼:被美色蒙蔽了雙眼的女人,人家現在就是讓她去跳河估計也會說好的。

    "我就不去了,我不太舒服,想回去歇會兒。"實際上我是覺得泡吧太貴,隨隨便便就要幾百塊,對我來說這實在是太奢侈,長這麼大我也從來沒進過酒吧。

    "不去算了,我們倆去。"何雅有些不快。

    "那好,你在這兒等著,我去結下賬。"

    徐渙恩走開後,何雅問我:"你今晚上怎麼不太對勁啊,去吧,去泡吧吧。"

    "不去。"我拒絕的很堅決。

    "怎麼了。"何雅湊近來仔細地看著我:"生氣了,是不是看到人家太優秀嫉妒了,所以就不想去酒吧了。"

    "當然不是了,酒吧太貴了,我去不起而已,嫉妒他幹什麼?"我故意說得很不屑。在何雅面前我也沒必要掩飾我沒錢,反正她也知道。

    "這樣啊,到也是,嫉妒只有在兩個人實力差不多的情況下才會發生,你和人家差這麼多,哪有資格嫉妒,那好,我先走了。"

    "……!!!"

    看著何雅興高采烈的上了徐渙恩那輛奧迪A6絕塵而去,我垂頭喪氣地走出俱樂部。不遠處的十字路口擺著幾個路邊攤,一股烤羊肉的香味飄了過來。食物是消除心情不快的一個好東西,今天被鬱悶一晚上了,正好買點東西填填肚子,也好安慰安慰自己。

    賣烤羊肉的是個歲數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身上穿著一件跑斷腿也不可能在上海買到的衣服,頭髮因為長期沒有保養而顯得有些枯黃,臉上有幾處沾了些黑炭,看上去有點像唱大戲的。不過仔細一看,長的好像還是很清秀。我覺得我的人品好像是有點齷齪,怎麼見到個女的就要盯半天。

    我盯著那女孩看的時候,那女孩也在偷偷地打量著我。

    "王宇,你是王宇嗎?"那女孩突然有點興奮地喊出我的名字。

    我吃了一驚,快速在我的腦子裡進行搜索,可是好半天也想不起來這個女孩是誰。

    那女孩也看出我有些疑惑,提醒我說:"我是楊曉蘭啊,我們兩家以前是鄰居,上小學的時候我倆還是同桌呢,記起來了嗎?"

    記憶之門瞬間開啟,那個總是紮著兩根羊角辮,走路一跳一跳的楊曉蘭重新浮現在我的腦海裡。從我記事起,楊曉蘭一家就住我家對門,他爸那會兒跟我爸在一個工廠上班,兩家人的關係很要好。

    小學時候的楊曉蘭人長的可愛,學習也很優秀,一直都是班裡的學習委員。我則是那種典型的害群之馬,上課彈女同學的辮子,和同學打架,經常遲到,作業也全都是抄別人的。我老爸經常拎著我的耳朵讓我向楊曉蘭看齊。

    我和楊曉蘭這樣完全兩個極端的人卻一直都是很要好的朋友,剛上小學的時候我跟楊曉蘭都是手牽手的去上學,不過後來被同學嘲笑了才沒有再在人前牽過手。到五年級因為她爸工作調動的原因,她們一家都搬走了,走的那天,我和楊曉蘭都哭了一場。那也是我作為男人唯一一次為感情流淚。

    楊曉蘭走後,我沒精打採了一個月。那一個月裡,我一次也沒有遲到過,作業都是按時交,再也不彈女同學的辮子,我老媽看我那個樣子都急壞了,還以為我受了打擊不正常起來,差點帶我去醫院。還好小孩子總是忘性很快,一個月後,我就完全恢復,重新生機勃勃地彈女同學的辮子,抄別人的作業,我老媽也總算鬆了一口氣。

    看著煙霧繚繞中楊曉蘭那張沾著碳灰的臉以及身前那用廢鐵皮焊的烤爐,我突然覺的有些難過,我第一次感到這個世界的殘酷,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就這樣湮沒在了無情的歲月中。我讓楊曉蘭托旁邊的人替她照看一下她的東西,然後請她去了一家附近的餐廳。

    坐到餐廳裡,我明顯的感覺到楊曉蘭的拘謹。看到菜單的時候,楊曉蘭的表情更是不自然起來,好半天才點了一個青椒土豆絲,然後就把菜單遞給我:"你點吧。"

    我隨便點了幾個,服務員下去以後,楊曉蘭有些小聲地對我說:"謝謝你,太破費了。"

    "老同學還這麼客氣。"我給楊曉蘭倒滿茶水,問她:"叔叔阿姨現在怎麼樣了?"

    那天晚上我才知道,楊曉蘭的爸爸差不多是跟我老爸同一年下的崗,媽媽身體一直不太好,看病花了不少錢,家裡也因此欠了許多債。楊曉蘭的成績一直還不錯,高考考了630分,上了一家全國知名的重點大學,可是學費實在籌不出來,親戚們也都窮,再加上已經借給她媽不少的醫藥費,沒有人願意再借錢出來。

    想到還有國家貸款,楊曉蘭買了車票,一個人去了學校,到校後才知道學費可以貸款,但是一年1300的住宿費必須馬上交清,而且學費能不能貸下來還是個未知數。

    楊曉蘭在學校裡轉了半天,每幢樓都進去看了看,然後扭頭出了校門,把入學通知書撕碎扔進垃圾箱,在外面找了個服務員的工作,再也沒想過上大學這件事。

    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楊曉蘭的語氣很平淡,我的眼圈卻有些發紅。有時候想想真的覺得那幫制定政策的人腦袋都被門夾過,前幾天我還在一個節目裡看一個專家侃侃而談說什麼學費並不高,畢了業的人只要每個月比沒上個大學的多拿一百二十八塊就是划算的;還有以前教育部那個白癡部長說什麼教育從來沒有產業化,他媽的(不好意思,實在忍不住了,請大家見諒),我發覺跟這種人根本已經沒有道理可講,下次誰要是遇到這些垃圾再出來排放廢氣污染環境,直接拿爛番茄,臭雞蛋扔他們就對了,人民會感謝你們的。

    楊曉蘭看出我有些難過,笑笑說:"我現在情況好多了,烤羊肉串還是能賺錢的,尤其是現在,生意好的時候我一晚上能掙一百多呢。這幾年我把家裡欠的債還的差不多了,我還報了會計自考,已經拿到本科學歷了。"

    我對楊曉蘭肅然起敬,這才叫蒸不爛、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響噹噹一粒銅豌豆呢。

    "對了,你已經有了本科文憑,幹嘛不去找個專業點的工作呢。"

    "我也想啊,正在找,不過上海人才太多了,很多單位看我是自考的文憑,根本就不收我的簡歷,還有的嫌我沒有工作經驗,其實你說我每天買羊肉串不也要收錢管帳嗎,怎麼能說沒工作經驗。"楊曉蘭很輕鬆地開著玩笑,堅強的人往往也都很樂觀,我知道現在這點困難對於她來說的確算不了什麼,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幫幫她的忙。

    "要不你把簡歷寄我一份,我也幫你留意留意好了。"

    "好啊,謝謝你。"

    吃完飯,我給楊曉蘭留了我的郵箱地址。本來我還說要送她回去,可是楊曉蘭說現在生意好做,她一般要到兩點多才收攤,我也就只好先回去了。

    回去沒多久,老媽的電話就打了進來。二姨傳話夠快的,老媽這就知道了何雅的事。

    "你二姨一個勁的說她漂亮,你趕快寄張照片過來。"老媽在那邊急得火燒火撩的。

    我心裡挺不是滋味,何雅這會兒估計正跟徐渙恩玩的熱火朝天,我卻還要在這假裝她是我女朋友。

    "我哪有照片,這才剛開始呢,都還不是很熟,二姨根本就是瞎猜的。"

    "這樣啊。"老媽有點失望,不過很快又鼓勵我說:"那你要加油,趕快加油啊。"

    老媽在電話那頭很興奮地向我傳授了一通她自以為的討女孩子歡心的手段,七七八八直講了一個多小時,我恩恩啊啊地聽著,心裡那叫一個後悔,早知道就應該給二姨講清楚,不就是相親嗎,有什麼大不了的。現在好,讓老媽在這白歡喜,她心目中的美麗兒媳婦卻跟別的男人在酒吧裡眉目傳情,過著紙醉金迷的奢侈生活。我覺得我真是天下最不孝的兒子,再這樣下去肯定會遭雷劈車碾的。

    掛上電話好久我都覺得心裡還很難受,翻來覆去的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快到半夜的時候,我認真想了一下,我難受是因為覺得老媽白高興嗎?我跟老媽的感情的確很好,不過我還真沒孝順到這種地步。從小到大,我騙我老媽不下千百回了,怎麼可能因為這件事就覺得問心有愧,而且老媽屬於承受能力超強的樂觀派,當年老爸下崗,我學費交不上都沒見她皺一下眉頭,照樣吃嘛嘛香,牙好胃口好的。

    我不得不承認我難受的原因是因為我喜歡上了何雅,雖然從一開始我就明白我和何雅之間的距離有多遙遠,她是天鵝,高高的飛翔在天上,我只不過是一隻匍匐在井底的癩蛤蟆,偶爾有那麼幾次,天鵝能飛下來陪我一會兒,我就很滿足了。不過人都是貪的無厭的嘛,至少現在,癩蛤蟆希望能和天鵝永遠在一起。

    我的手機自從何雅上次說過以後,就一直保持著二十四小時的開機狀態,不過自從遇到徐渙恩之後,一個月過去,何雅再也沒有給我打過電話。好幾次我都想拿起電話給何雅打過去問問她現在怎麼樣了,不過最終我都放棄了,天鵝已經找到伴侶,是該飛走了。

    我開始拚命的工作,基本上每天晚上都是我和何藝最後離開,我們倆總是會在電梯口遇到。每次何藝也都會衝我點點頭說:"辛苦了。"

    當然了,我是故意要和何藝碰到,天鵝飛走了,可是她的影子留了下來,每天能看一看也是一種慰藉。更重要的是,每天加班這麼晚,要是不讓老闆看到,那不等於全白加了嗎?做好事可以不留名,可是加班一定要讓老闆知道。

    只可惜世事難料,我辛辛苦苦幹了一個月,才在何藝面前建立起來的模範員工的良好印象,就因為一個電話就全都給破壞了。

    週三上午我和李涵還有Rachel去杭州參加一個會議。本來是要坐李涵的車,不過那天李涵的車臨時出了點毛病,何藝就很慷慨地把她自己的車借給我們。

    那是一輛奔馳G500,這輛車是經過專門定制的,一般的奔馳G500最高速度也就190公里每小時,可這輛車最高時速能跑到240公里,靜止加速到100公里只要4.5秒。對於一輛SUV類型的車來說,這是相當驚人的最高時速和啟動速度。車裡的座位也是專門定制的,可以緩解加速時給人帶來的壓力,即使**十歲的老人也不會感到任何不適。這樣的定制當然價格不菲,據說光這兩排椅子就花了四十萬。

    去的時候是李涵開車,會議完後,李涵還有些事要繼續呆在杭州,讓我和Rachel兩個人先回。我不會開車,方向盤自然落在Rachel的手中。

    Rachel還是第一次開奔馳,顯的特別興奮,動不動就把速度飆到兩百多。我一個勁的提醒她小心超速被開罰單,不過女人都是沒有理性的動物,到後來我也就放棄了,由她愛開多快開多快,反正罰單歸老闆,扣分歸Rachel,享受歸我。

    開到一個出口的時候,我們被一個路邊的交警給攔了下來,Rachel臉色都白了,一個勁的問我該怎麼辦。結果卻是出口那邊出了車禍,一個當地的農民被車給撞了,120的急救車在來的路上拋錨了,交警自己又是開的摩托,所以想請我們幫一下忙送這個農民先去醫院。

    我們把車開到出口的地方,就看見一個血人躺在地上,肚子被撞開一個大口子,腸子都掉出來了。一輛別克撞在護欄上,已經熄了火,看樣子就是肇事車輛

    Rachel一看這陣勢就慌了:"這不行,他這渾身是血的,我們這車以後就沒法再坐人了,這也不是我自己的車,這可不行。"

    交警趕緊拉住我們:"同志,這可是條人命哪,你們可不能見死不救。"

    我也覺得Rachel很過分:"你怎麼能這樣,這可是一條人命。"

    Rachel有點火了:"你以為我想啊,這裡面的座椅換一次就得好幾十萬,你出還是我出。"Rachel又衝著那交警說:"我們也是為了救人,政府能管賠嗎?這一套座椅四十萬,管賠我們就拉人。"

    交警為難了起來:"這我可做不了主。"他轉向那個別克車主:"你能出這錢嗎?"

    "我可出不起。"別克車主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咱們找別的車吧。"

    Rachel攤了攤手:"我無能為力了,你找別的車吧。"

    "別走啊,那這車主是誰,你打電話去問一下好不好?"交警做著最後的努力。

    "那好吧,我問一下我們老闆。"Rachel摸出手機。

    我知道那個別克車主心裡在想什麼,死的人是城裡戶口的話也就賠四十萬左右,加上死的又是個農民,二十萬都要不了。誰還願意出四十萬去救人,而且這四十萬還不包括醫療費和以後的傷殘費什麼的。至於說再找別的車,看那人的傷勢,肯定撐不了多久了,真是人窮命賤,當窮人你過馬路都得比別人小心一點。

    做為窮人的一員,我實在受不了了,我可不希望哪天我被撞了之後一幫人在那掏出個計算器算是救我划算還是不救我划算。

    遐想中…………:

    "你看,大腿斷了。"車上走下來的兩個人看著躺在地上的我說。

    "粉碎性骨折,就算接好以後行走也會有問題。"其中一個人掏出計算器,劈劈啪啪按了一通:"醫藥費,護理費,營養費,康復費加住院費加以後的生活費,差不多得要二十二萬吧。"

    "你是城市戶口嗎?"那人看著我問。

    "我當然是了。"因為流血過多,我有點恍惚,眼前的人影有點發虛:"你快點送我去醫院好不好?"

    "等一下,我要看一眼你的身份證。"那人從我的錢包裡摸出身份證看了看。

    "沒錯,他真的是城市戶口,那還是救他划算。"

    兩個人抬起我,很快又放下。

    "他的頸椎好像也傷了,看上去挺嚴重的,頭都搭下來了。"那人又掏出計算器:"還得加上托架的費用,也許得換個人工頸椎,這樣又得五萬塊,還得加上幾萬塊的傷殘費,康復費……,生活費也要多賠一些,嗯,不過還是救他划算。"

    兩人再次抬起我,走兩步又把我放下了。

    "怎麼背後脊椎也斷了,這樣好了也會影響到呼吸的,又得加上醫療費和傷殘補貼費。傷殘費,再加護理費,康復費,上海今年的人均收入乘以二十年……,不錯,救他的話我們還能省三百多塊。"

    我鬆了一口氣,那兩個人抬起我走到車門前時,其中一個人驚叫了一聲:"哎呀,我們還忘了他身上那麼多血會把我們座墊給弄髒的,這換一套也得幾千塊吧,虧了虧了,還是直接打電話通知殯儀館吧。"

    "……"

    遐想結束。我的小宇宙瞬間爆發:"打個屁打,趕緊抬人。老闆追究,我一個人承擔好了。"

    Rachel吃驚地望著我。我沒管她,招呼交警說:"快,說了我負責我就負責。"

    交警已經打過招呼,我們以兩百公里的時速一路紅燈的闖過去,進市區的時候,開過來一輛警車給我們引路,Rachel興奮地直拍方向盤:"太爽了,估計這輩子也就這次開車最爽。"

    我和Rachel站在醫院的走廊上看著那個人被推進了急救室,我清楚地看見Rachel的臉上掛著滿足的微笑。每個人的內心其實都是願意做好事的,只不過現在這個社會做好事的成本太高。

    Rachel臉上的微笑一直持續到我們回到何藝那輛奔馳前。車後座一片狼藉,鮮血中混雜著人的體液,還有一股股難聞的味道,好像是這個人在奔馳上小便失禁了,這可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奢侈的一泡尿。

    "你說你負責,你怎麼負責?"Rachel愁眉苦臉地說:"是我開的車啊,何藝一定會把我們罵死的,她可不是什麼慈善家,你忘了上禮拜那個希望工程的人來我們公司拉捐款,何藝直接就請他走人,還告訴保安說以後凡是這種來拉捐款的一律不讓進。"

    Rachel說的這件事我當然知道,當時不少員工私下裡還發了一番為富不仁的感慨,我倒是沒發什麼言論,雖然心裡面也覺得何藝有點那個,給自己妹妹錢那麼大方,一個下午就十萬,十萬哪,可以讓多少個孩子上學了?

    "四十萬呢。你打算怎麼辦?就咱倆的工資,不吃不喝也得好幾年才還的上。"Rachel一屁股坐在大奔的車頭上,臉上的表情和奔馳形成鮮明的對比。路過的人都有些奇怪的看著Rachel,估計心裡都在想:"坐大奔上還一臉苦相,這人也太不知足了吧。"

    "放心好了,說了我負責就是我負責,Emma那裡你把所有的責任推給我就是了。"

    "你有辦法嗎?你能把這些座椅換掉。"Rachel的目光滿是希望。

    "那怎麼可能?"我剛給完我妹妹生活費,又給家裡寄了些,現在卡裡共有人民幣二百三十大洋,折合成韓元也才三萬四千五,配把鑰匙還差不多,如果能配的話。"我想好了,Emma要非讓我出這錢不可,我就跑路,換個城市不就行了,說真的,其實我比較喜歡北京。"

    Rachel哭笑不得:"你就這麼負責啊,一走了之。"

    "有什麼辦法?反正Emma有的是錢,四十萬她又不是賠不起,就當我殺富濟貧好了。"我拉開車門:"回去吧,反正你放心就是了,這件事不會影響到你。"一股味道跑出來,天哪,這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難聞的奔馳了。

    "要不,你現在打個電話探探Emma的口風。"回去的路上,Rachel提議說。

    "現在打什麼電話?"

    "就假裝我們現在才碰到車禍,你打電話去請示Emma,看看她反應是什麼?也好預先有個心理準備。"不愧是做秘書的,是要比做程序員的狡猾一點。

    我打了何藝的電話,把情況給她說了一下,然後請示她要不要送人去醫院。為了逼真一點,我故意把語速放的很快。

    聽完我的話,何藝一秒鐘也沒有停頓就給出了回答:"馬上送人去醫院。"

    我的心裡一陣狂喜,為了更加確認一點,我又問:"可是那個人渾身都是血,這要放在後座上,這些座位應該怎麼辦啊?我聽說這些座位花了四十萬呢。"

    電話那頭安靜了一兩秒鐘,然後我聽見何藝很平靜的說:"這些座位可以換掉也可以再洗乾淨,這些不用你操心,你只管送人就可以了。"

    聖旨在手,我心裡的石頭徹底落了地,掛上電話,我故作惋惜地對Rachel說:"看來我沒希望去北京了。"

    回到公司沒多久,Rachel有些慌張地跑過來找我說:"Emma讓你馬上去九寨溝一趟。"不要以為何藝是請我去旅遊,Mythory給每間會議室都起了一個別名,九寨溝就是公司最偏遠角落的一間小會議室。

    "她找我什麼事?"

    "不知道。"Rachel搖了搖頭:"我一回來,Emma就把我叫過去問我們送人的事怎麼樣了,然後她就讓我叫你去九寨溝去一趟,說這話的時候,Emma的臉色好難看,我給她做兩年秘書了,這還是第二次看到她臉色這麼難看。"

    "第一次是為什麼?"

    "我們上海的市場總監拿回扣,讓公司損失了好幾百萬。Emma直接把他送進了監獄。"

    不是吧,我嚇了一跳,難道何藝要反悔讓我賠償她的損失,可是她這種級別的人不應該說話不算話的。

    推開九寨溝的門,何藝已經等在裡面,我稍微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警察在裡面。

    我沖何藝點了點頭,拉開一把椅子打算坐下來。

    "不要坐了,你就站著吧。"何藝面無表情地說。

    站著也好,待會苗頭不對我也好奪路而逃。

    "你的工作能力很出色,Richard在我面前誇過你好幾次了,這一個月我也看到你的辛苦,單純從員工的角度來說,你是個好員工。"我的心機看來沒有白費,難道何藝找我來是要給我加薪升職的?可是看何藝的臉色又不像,難道是擔心我驕傲才故意這樣的嗎?

    "可是不管做什麼,"我就知道一定會有個可是等著。"首先的就是要做人。品德有問題的人工作再出色我也不會覺得他是什麼優秀員工,不但不優秀,連合格都成問題。"我趕快回想我做什麼缺德的事了,我曾經把辦公室的鉛筆帶回去過,還拿過半卷衛生紙。

    "我很想知道,你當時心裡是怎麼想的,一個人出了車禍,奄奄一息,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首先想到的不是救人,而是給我打電話來申請許可,你知不知道我當時有多火大,擔心耽誤救人,所以我也沒說什麼,只是讓你趕快送人去醫院,可你倒好,你還再追問一句,你知道我費了多大勁才克制住沒有罵你嗎。"原來何藝停頓那一兩秒鐘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緒,我還以為她是在心疼她那四十萬呢,有錢人的思維和窮人是大不一樣。

    何藝的聲音越來越高:"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一個人快要死了,你擔心的居然是車子的座位會不會弄髒,你怎麼可以那麼冷血,你到底還是不是人?"何藝越說越氣,抓起桌上的一堆文件就衝我砸了過來。我一點也沒有躲閃,任憑那一堆文件砸在我腦袋上。何藝發火的樣子讓我想起第一次碰到何雅的情形,那一刻我有種錯覺,何雅沒有走,她就站在我面前。

    "你在這裡好好反省反省吧,別忘了把地上的文件收拾好。"何藝扔下這麼一句,砰的一聲帶上門出去了。

    反省當然是不用了,不過我還是坐了下來,這一個月每當我想何雅的時候我就拚命地工作。可是思念就像是水一樣,你可以暫時堵住它,可是水只會越積越多,終於有一天,大壩坍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猶如黃河氾濫,一發而不可收拾。

    何藝就是那顆砸破我大壩的導彈,我在九寨溝裡傻愣愣地坐了半個多小時,直到Candy開門進來。

    "你還真在這兒,我到處找你,Richard有事讓你過去。"看見一地的文件,Candy驚奇地咦了一聲:"怎麼啦,受了Emma的氣就摔文件出氣,這太女性化了吧,看不出來啊。"

    "拜託,是Emma生氣拿文件砸我的,我可是男人中的男人。"

    "Emma會氣的拿文件砸你。"Candy臉上寫著大大的"不相信"三個字:"你別吹牛了。"

    這世上會有人拿這種事情吹牛的嗎?說得我好像魯迅先生講的那個笑話裡的窮人。(註:魯迅先生講的笑話:我們鄉下有個闊佬,許多人都想攀附他,甚至以同他談過話為榮。一天,一個要飯的喜形於色,說是闊佬同他講了話了。許多人圍住他,追問究竟。他說:"我站在門口,闊佬出來了。他對我說:滾開去!")

    "這是真的?!"Candy看我臉色不像是撒謊:"王宇,你太厲害了,你知道能被Emma罵有多麼榮幸嗎?像我們這種級別的員工就是殺了人Emma都不見的會關心的。你居然能把Emma氣的用文件砸你,你太幸運了。"Candy的口氣絕對是發自內心的羨慕,臉上的表情也是貨真價實的崇拜。

    "…………"

    思念一旦開始,我的大腦就好像中了病毒的機器,再也無法控制。我走了一個下午的神,我把何雅和我的點點滴滴反覆回想,從第一次遇到何雅開始一直想到何雅和二姨相遇。我知道二姨之後還遇上了徐煥恩,不過這種不愉快的記憶,我當然就跳過了。

    晚上我沒有加班,把陳明約了出來吃飯,雖然這小子總是失戀,可是這至少說明陳明很擅長於開始一段戀情,只不過維護能力差了一點。我把我和何雅的故事講給他聽,然後問他我是就此放棄,等待時間來消除我的記憶好呢,還是應該像個男人一點,不管結果如何,追了再說。

    "她請你坐過悍馬,你小子幸運啊,怎麼樣,那車坐著什麼感覺?有沒有覺得你就是一個美國大兵,拿著一把M4正在海灣戰爭的戰場上瘋狂掃射。"陳明沉浸在蘭博的遐想之中。

    找陳明來真是個錯誤。我敲了敲桌子:"嚴肅點,跟你探討人生大事呢。"

    "哦,不好意思。"陳明搖了幾下頭,像是要把那些遐想都甩出腦袋去:"你說她開車請你去打CS的時候,說遇到了你也沒追這樣的話嗎?這個倒是……。"陳明在刮的光溜溜的下巴上摸了幾下。古人想問題的時候都愛摸鬍子,現代人雖然把鬍子刮了,不過這個習慣還是保留了下來。

    "啊。"陳明恍然大悟地叫了一聲,我趕緊坐直身子,期待他的高見。

    "你說她打CS的時候用狙擊很厲害對吧。那她是怎麼用的,是守株待兔地等著,一有人冒頭,就甩狙?還是拿著Eagle衝鋒,一遇見人,直接從Eagle切換到狙擊槍,不開瞄準鏡射擊?這招超級酷的,我最近就在練習這個,超難的,距離太遠之後狙擊槍不開瞄準鏡射擊有偏差,所以你得先有個偏移量才行,可是這個偏移量跟距離還有關係,超級難掌握。還有甩狙,好像從版本1.5還是1.6起就把這個特性消除了,你有看到她是怎麼做的嗎?"一說到CS,陳明就像吸了毒的人一樣變得很High。嘰裡呱啦的就是一大通話。

    "甩狙好像是沒了,不過我看她也沒有甩,就是移動鼠標把瞄準鏡放在你身上再開槍就是了,關鍵在她的反應超快,你知道那種很狹窄的過道,有的人要過去的時候就會跳過去,這樣就算狙中也是打在腿上不會死。可是你只要一跳,還在上升階段,她就一槍把你斃了,那反應簡直就不是人的。"不好意思,我也是個CS迷。"她倒是確實經常拿著Eagle衝鋒,一見人就切換到狙擊,一槍一個,超級准。有一局她就這樣連殺四個,我在旁邊看得都爽死了。"

    我突然醒悟過來:"喂,搞什麼呢,就知道不該找你,這頓飯我不請了,你付你自己那份。"

    最後一句話擊中了陳明的要害,他立馬嚴肅起來:"你覺得她精神方面正常嗎?"陳明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比如說她腦子有沒有問題?"

    我很奇怪陳明問這個幹什麼:"怎麼可能有!就衝她打CS這麼厲害,也應該知道她腦子很靈的。"

    "那你還問我追還是不追,你看,"陳明高高舉起左手,"一邊是超級有錢,身材健美的大帥哥。"陳明伸出右手到膝蓋的位置:"一邊是超級沒錢,身材不怎麼健美,長相跟人家比就好像金剛一樣的傢伙,如果不是腦積水後期的嚴重病人……。"

    看我眼色不對,陳明很知趣地把後面的話吞了下去,小心翼翼地問我說:"飯錢還是你出,對吧。"

    週四我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說是電視台的記者,想就昨天救人的事採訪我一下(我和Rachel的聯繫方式是在作筆錄的時候留下的)。這件事裡面付出最大的是何藝,我只不過是拿何藝的慷慨借花獻佛而已,何況我做得還不光彩,都想到跑路了,我當然沒有臉接受採訪,我告訴他們何藝的聯繫方式,讓他們去找何藝。

    週五下午我接到陳明的電話,他問我想不想去看美女們,陳明特別強調了一下那個"們"字。

    "想像一下那個波濤洶湧的壯闊場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陳明用充滿童話氣息的語言向我描述著那個天堂般的美好景象。

    實際上那是某個國際知名的服裝品牌做的一個慈善晚會,晚會的門票是八千八百八十八元一個人,這些門票收入將會捐給白血病基金會用於救助病人。晚會上還會有一個很有意思的拍賣活動,到時候會有許多美女穿著這個品牌的晚禮服到場,然後美女們一個個依次出場,到場的客人就可以互相競價,誰出的價錢高,誰就可以有幸與美女共舞一曲,當然,這些錢也都會捐獻給白血病基金會。

    陳明要我去看的就是這些美女,我們自然不可能付門票進去。陳明碰巧有一個朋友在這個品牌旗下工作,正好負責這次晚會的安排組織工作,所以我們可以作為侍者進到晚會裡去。

    "怎麼樣,去吧,就是端端盤子而已,很容易的。而且咱們只用幹一會兒,等美女出場的時候我們就不用做了,專心看就行了。"陳明在電話那頭勸我說。

    "當然去了,那些白血病人多可憐啊,為了偉大的慈善事業,我怎麼能不去呢?"有這麼多美女的慈善事業,誰會不想能盡一份綿薄之力呢。

    能來那場晚會的都是上海市精英中的精英,一個個氣宇軒昂,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我還看見了我上個公司的總裁,當然了,他不認識我,儘管我害的他曾經親自跑到移動公司去賠禮道歉。

    我和陳明只幹了一個小時就換班了,隨後我就和他混跡在一堆成功人士中混吃混喝,晚會的食物其實很簡單,只有一些烤的小餅乾和一些可樂之類的飲料,有一些葡萄酒也是很一般的牌子,畢竟是慈善晚會,不會搞的有多奢華。

    一直到十一點我們期待已久的美女們才開始出場,每支舞曲的起拍價是四千元,每次加價額度不少於五百,看來美女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昂貴的奢侈品。

    盛裝打扮下的美女們宛如跌落凡塵的天使,準確的說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紳士們很有風度地報著價格,一般來說有人喊到八千塊就不會有人再和他爭了。我和陳明則很沒風度地拿著相機在那裡一個勁的猛拍。

    第十一位美女出場的時候,我拿著相機的手僵在了空中,晚會上的音樂聲和人聲突然間好像變的很遙遠,時間也似乎停滯下來。何雅臉上帶著聖潔的微笑,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站在台上。

    我突然覺得我應該為白血病人做點什麼,我飛快地計算了一下我現在的收支狀況,這個月的工資剛到手,除去給妹妹的生活費還有給家裡的一些錢,如果我接下來的幾個月或者說幾年都吃青菜掛面的話,我還是可以負擔起和何雅共舞一曲的費用的。

    我問陳明:"你現在有八千塊能借給我嗎?"

    一提到錢,陳明非常的警惕:"有是有,可你想幹什麼?"

    這時候價格已經有人報到了七千塊,我抓住機會喊了一句八千。按照前面十位美女竟價的慣例,應該不會有人和我爭了,本來就是慈善晚會,不會出現惡意攀比的情況。

    陳明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你瘋了嗎?八千塊就跳三分鐘……。"

    他話還沒說完,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八萬。"晚會上一片嘩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聲音的發源處,徐渙恩端著酒杯,很紳士地微笑著沖人們點了一下頭。何雅笑意盈盈地走向徐渙恩,兩人漂漂亮亮地旋到了舞場中央。從始至終,何雅都沒有注意過我一眼,即使在我喊價格的那一刻,何雅的目光也沒往我這邊移一下。天鵝已經回到了屬於她的天空,她怎麼可能看得到地上那只癡癡望著她的癩蛤蟆。

    生活突然變的索然無味,我對後面的美女都失去了興趣,一個人獨自離開了晚會。

    這會兒已經快到夜裡十二點,我孤零零地站在公車站台上,腦子裡想起泰戈爾的那首詩,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才不是什麼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你就站在我面前,我卻沒有錢可以請你跳一支舞。物質的距離往往比精神的距離更難以跨越,也更殘忍。

    我想我以後聽到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句話時再也不會覺得可笑,因為我知道那只癩蛤蟆心裡的痛苦。

    背後突然響起何雅的聲音:"你在這幹什麼?"

    我猛地轉身,何雅穿著晚禮服,宛如一朵盛開的潔白蓮花。不遠處停著她的那輛悍馬。

    "我,咳,咳。"我的喉嚨突然有些發乾:"我在等公車。"

    "哦,"何雅走到站牌前看了看:"我不知道你要搭一輛,可是好像這上面所有的公車都已經過了最後一班的時間了。"

    "是嗎?那我只有搭出租車回去了。"

    "那好吧,我先回晚會去了,再見。"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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