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1920年2月11ri,天氣晴朗。
普萊斯城坐落於連綿起伏的山地之中,即使晴天也常有冷風在山間盤桓,冰冷的河水嘩啦啦流淌在城牆前方,濺起朦朧的水霧。晨光照耀在士兵們的鎧甲和魔晶炮台上,收起的鐵索橋早已放下,城裡城外緊張的氣氛也比前幾天緩和了許多。
據說魔族軍隊已經撤出奧拉王國的北方邊境了,理由是他們的首領受了傷,不得不盡快逃命。普萊斯城也將部分守軍調到了邊境長城。魔族撤退之後,許多躲到普萊斯城裡來的獵人、礦工和牧民,也都陸陸續續回到自己的家鄉,奧拉王國北方的秩序開始恢復正常。
此時,距離塞林大人向文森特王許下承諾「十天之內將斯洛斯和她的魔族部下趕出奧拉的國土」,只過去了六天。蓋著防風篷布的馬車沿著普萊斯城通往北方的唯一一條大路「寒霜大道」,駛向北方邊境要塞。車上坐著來自魔導聯盟的三位魔導士。塞林將雪貂皮斗篷蓋在腿上,耐心地向另兩位年輕人講明情況。
「……他們以前就住在長城附近,經常到雪原打獵,對班哈爾雪原就像對自己家一樣瞭解。」塞林說。寒冷讓她呼出的氣都變成了白煙,不過她的語調依然柔和親切。「班哈爾雪原上很容易迷路的,森林每年都在變化,山丘上常常發生雪崩,地圖起不了什麼作用。我只能讓熟悉這一帶的獵人帶你們去找那些諾姆了。獵人們跟諾姆打過交道。諾姆不太歡迎人類,你們得好好跟他們說明情況。」
「嗯……我知道,約翰以前去過那兒。」
伊凡慢慢點了點頭,注視著他抱在手裡的盒子。煉化白鐵的小盒子裡裝著損壞的腕輪,雖然沒有本源魔力散發出來,但畢竟這是一樣魔導秘器,為了以防萬一,塞林還是找來了煉化金屬盒子借給他用。班哈爾雪原的境況不比這邊,嚴酷的環境讓人們很難在暴風雪裡定居,遊牧民只有在暖和的夏季才會到雪原上放牧,獵人也不會獨自到雪原上去打獵,不然很有可能就回不來了。
最近,又多了一些新的不確定因素,那就是逃走的魔族。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躲藏在雪原上的某一片黑松林裡呢?就算沒有魔族,班哈爾雪原也是強盜和逃犯的避難所,只要能挨過寒冬,能在那個地方活下來,治安巡邏隊和士兵就拿他們沒辦法。商人們通常不會選擇途徑班哈爾雪原的道路,只有想跟諾姆族做生意的膽大商人和一些搞礦石、獸皮甚至魔藥與魔導原晶走私的商人才會冒著被暴風雪和野獸吞噬的風險穿過茫茫雪原。那兒的野獸也相當令人膽戰,最出名的便是雪原巨狼,每一頭狼都像成年犛牛那般巨大,它們一大群一大群地行動,有時候還會襲擊邊境長城。
不僅如此,雪原上關於魔物的傳聞也有數千年的歷史,最近幾十年魔物更是越來越多,可以說除了不怕死的探險家,沒人喜歡班哈爾雪原那個地方,就算是獵人也不喜歡,雖然那裡的獵物很值錢。
「你知道你要找的諾姆匠人叫什麼名字嗎?」塞林再次確認道。要是見到了諾姆,卻答不出匠人的名字,場面就不好對付了。
「洛克馮德,賽爾芬迪堡的洛克馮德。」伊凡毫不遲疑地回答。
擱在座位上的旅行背包裡放著兩張地圖,一張是班哈爾雪原的,還是兩年多以前的夏天由ziyou探險家繪製而成,現在雪原的地貌估計已經變了個樣子了,但這仍是他們能找到的最有用的地圖。另外一張繪出了諾姆族的賽爾芬迪堡在奧羅拉群嶺中的位置,以及那片雪山上為數不多的幾條大路。
除此以外,他們還帶上了裹著毛皮的水袋,裝好儲能結晶的魔晶燈,幾個備用的燈頭,還有一些必備的旅行用品比如睡袋、帳篷、勾索。伊凡和他身邊的助手艾夏全都穿上了厚實的羊皮大衣,登山靴上面綁著皮製的護腿。這一次,他們將會前往整個帕蘭大陸最寒冷的地方,奧羅拉群嶺上的積雪永遠都不會融化,彷彿是得不到女神憐憫的永恆嚴冬。
「我想……也許我應該跟你們一起去,可我實在走不開。」塞林微微垂下眉梢,露出擔憂的神色,「那幾個獵人以前做過傭兵,稱得上經驗豐富,有什麼困難他們會幫助你們的。啊,聯盟這邊的事情你們也不必擔心,我和瓊小姐他們會把一切都打理好的。」
「我們沒關係啦,塞林大人儘管放心就是了。」
艾夏向前探著身子,紫色晶亮的雙瞳裡放射出無比堅定的光,就好像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而她是任務負責人似的。伊凡看著她一如既往信心十足的模樣,稱不上憂心忡忡,卻稍微有些忐忑不安。
他的魔導秘器已經無法使用了。
要是塞林安排的那些獵人不夠可靠,剩下的戰鬥力就只有艾夏和她那兩把手槍。如果遇到普通的人類強盜或者野獸,艾夏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只怕……雪原上還有別的東西啊!
伊凡自己也帶了一把質地較輕的短劍,然而,短劍用起來完全沒有熟悉的、可變化的幻光之劍順手。約翰在聽說他決定要去尋求洛克馮德幫助之後,交給他一顆風屬性的魔導結晶與一顆火屬性的魔導結晶。伊凡現在的魔力應該在一千以上,這幾天,在約翰的指導下,他也有嘗試著用自己的魔力直接驅動結晶裡的魔力,只是還沒有練出什麼成果。
獵人們知道如何在雪原上避開危險。約翰說過。塞林也認為那些獵人很讓人放心,總之,希望這些獵人能夠幫助他們順利見到洛克馮德吧。約翰還說,那位諾姆老匠人脾氣很差,不過他至少不是一個見死不救的人,好好說話,他會幫忙的。
馬車穿過一片狼藉的森林,這裡不久前曾經發生過一場戰鬥。中午時分,他們在寒霜大道旁的小鎮稍微休息了一會兒。下午,馬車停在一個頗有一番滄桑感的老酒館前。
向北方望去,奧拉王國的邊境長城沿著蜿蜒的曲線向東西兩邊延展。獵人們樂呵呵地坐在酒館粗糙的木桌前,樂呵呵地將塞林和她身後的兩個孩子打量了一遍,然後樂呵呵地舉起木質酒杯。
「喲呵,看來僱主到了。」一個滿臉棕灰色大鬍子的矮個子粗聲粗氣地吆喝,「我保證小傢伙們會對咱們的旅行記憶深刻的,是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