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葉茵在白娟的折磨下悲催地成長著,徹徹底底認識到了什麼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什麼叫「遺傳基因」,什麼叫「基因決定命運」,席白城那一肚子壞水,全部遺傳自白娟啊!
難纏的老太太她見識過,但大多數是刁鑽刻薄類型,白娟厲害之處在於,既要維持她貴婦的形象,又要刁難你,背地裡使壞,她防不勝防,被虐的很慘,還不能吭聲。舒殢殩獍真不知自己上輩子做了什麼壞事,惹上這麼對腹黑母子。
這天,白娟領著葉茵出門逛街。畢竟是豪門出身,白娟花錢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專挑最貴的買,葉茵的小心肝疼得緊。不過人家有錢,買愛馬仕就跟普通人買李寧似地,她一個外人也不好說什麼。
間隙售貨員用白城話問白娟,她身邊的小姑娘是誰。白娟以為葉茵聽不懂當地方言,或者說她根本不在乎,亦或是故意,說葉茵是她保姆。
葉茵就有點不爽。什麼保姆呀,有見過這麼如花似玉的保姆嗎?
出了百貨大樓,白娟趾高氣揚地走在前面,葉茵拎著大袋小袋,氣喘吁吁地跟在後面。店員有問過是否要直接幫白娟送回家,但白娟回答得相當輕鬆,不用,拎著就行。
跟著白娟到了一處斜坡,她推推太陽鏡,輕描淡寫。「背我上去。」
葉茵抬眼一看,這、這坡也太陡峭了,跟爬上差不多!心裡頓時「咯登」一聲,笑得抽搐。「您、你開玩笑呢?」
白娟笑盈盈的,眼裡藏刀。「葉小姐,你覺得我在開玩笑嗎?」
葉茵喉嚨緊得厲害,揚揚手中的大袋小袋。「你看我這麼多袋子,我怕……背不了!要不,我們不上坡了?」
「不行!上面有我要買的東西!」
「什麼?」這麼堅持!
「還沒想到,但應該有!」
葉茵心裡暗暗抓狂。她就知道、她就知道白娟是故意整她,什麼買東西,就是想讓她背上坡!太壞了!實在是太壞了!
「伯母……」
「葉小姐,」白娟很有禮貌地打斷她,皮笑肉不笑。「我都六十多了,腿腳不好,你總不能讓我一個高齡老人自己爬坡吧?」
葉茵抽搐地笑了兩聲。逛街四個小時不休息,這叫腿腳不好?
但有什麼辦法呢?明知道她故意折磨她,還不得忍氣吞聲?她閉了閉眼,認命地轉身在白娟身前蹲下,「阿姨,您上來吧!」
白娟也不客氣,立即爬到葉茵身上。一下受力過重,她險些直接跪下了。
白娟雖然瘦,但有一米七零,少說也有一百一十多斤,而葉茵才九十多,根本無力承受!!!
一步一步,困難地、哆嗦地往上爬,還要分心保護白娟別摔下去了。葉茵所要承受的苦逼,不言而喻。跟小螞蟻馱著大米粒似地,慢慢往上挪。
白娟得意之際,還虛假客套。「葉小姐,累嗎?可小心點,我這副老骨頭經不起摔……」
葉茵滿頭大汗,沒力氣說話。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老太太背上去,葉茵扶著膝蓋,氣喘如牛,汗如雨下。
白娟心裡挺得意,嘴上卻一點也不。「葉小姐,才爬這麼一點坡就累成這樣,你身體不太好吧?現在的年輕人,都缺乏鍛煉。身體這麼差,以後生孩子都困難。
葉茵呵嗤呵嗤。心想,尼瑪,一個九十多斤的人把一一百一二十斤的人背上來足以證明她身體夠強壯了,不喘氣的,那是死人好嗎?
白娟剛抬手要支使葉茵去做什麼,無名指的戒指突然摔飛出去,滾到了路中間,她大驚失色。「戒指……」
葉茵一秒都不帶猶豫,也顧不上車來車往,直接衝到路中間,撿起了戒指。
剛直起身,一輛車直直朝她開了過來,司機猛按喇叭。她嚇呆了,定住,緊接著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手裡,還緊緊攥著那枚戒指。
……
醫院。
醫生正在給葉茵打吊針。
白娟站在一旁,皺了皺眉,問:「她沒事吧?」
「沒什麼問題,就是受了驚,加上過度疲勞,暈了過去!」
「那就好!」白娟鬆了口氣。方纔她真以為車子要撞上葉茵了,好在及時剎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她雖然不喜歡她,但也不想她出事,更不想她是為了替她撿戒指出事。
戒指彷彿還帶著某種熱力,滾燙滾燙,灼燙著白娟的手指。她當時候也愣住了,沒想到葉茵會不顧危險直接衝出去,僅僅是一秒鐘內的本能反應。那丫頭,居然連命都不要。現在想來,還一陣心驚。
望著她蒼白的臉,白娟不禁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景醫生,你來看葉醫生嗎?」
「嗯!她怎麼樣了?」男人的聲音雖然很沉,但喘氣有些急促,顯然非常擔心。
「疲勞過度,再加上衝到路中間撿戒指受到了驚嚇,暈了過去,現在沒事了!」
「好的!謝謝!」
對他的身份,白娟心裡就有數了。
景泊快步走了進來,見到床頭的白娟,一愣。
白娟以欣賞的目光看著他,確實如傳聞中所說的,是一個氣度不凡的男人,景家的後代,又怎麼可能差呢?他眉目溫和,沉穩,一看就是世家公子,家教很好,氣質也是一等一的。
聽他剛剛的語氣那麼緊張,絕不只是出自對未來小姨子的關心。看來,她從傾城那打聽到的都是真的,兩人間確實有愛昧。不管他們間有沒有發生什麼,男有情女有意,本身就是一種愛昧。
只不過,即便心如明鏡,白娟嘴上不會說任何話,落落大方地伸手,主動打招呼。「你好!我是席白城的母親!」
景泊只在心裡意外,隨即也伸手過去。「您好!」他心裡清楚,葉茵會過度疲勞暈倒,與眼前的婦人脫不了關係。
席家的人手段厲害,他有所耳聞,也知道席白城的母親白娟也不是善茬。如果她不喜歡葉茵這個兒媳婦,一定會想盡辦法阻止他們。小茵一定是經不住她折騰,才會暈倒。因此,他只是維持著晚輩應有的客氣,並沒有對白娟太和顏悅色。
「聽說葉小姐也是這間醫院的醫生,你們是同事?」
「嗯!」
白娟笑笑地望著葉茵,卻是對景泊道:「景醫生對同事可真是關心!」
景泊怎麼可能聽不出她的話外音,他料到白娟會查他和葉茵的關係,但她鋒芒的嗓音,還是如同針紮了一下他的背脊,微涼。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淡定地回了句,「大家都是同科室的,互相照顧是應該的!」
白娟笑而不語。
景泊自知這種情況,自己該離開,只是仍很擔心葉茵,便多停留了幾分鐘,作勢幫她檢查情況。
這時,白娟的手機響了,便出去接電話。
病房內只剩下景泊和葉茵,他眼中這才流露出擔憂之色,心疼地看著葉茵慘白如紙的臉。
她嫁給席白城,已經承受了很多委屈,可白娟大概認為自己的兒子是天之驕子,一定是葉茵對他死纏爛打,妄圖嫁入豪門,必定不會輕易放過她。從她請假到現在,不過四天,便已將她折磨成這樣,叫他如何不心疼。
他遲疑著伸手,想輕撫葉茵的小臉,可是手指停在她頰邊,又強忍住收了回來。心頭波瀾起伏,久久不能平息。
小茵,為什麼命運要對你這麼殘忍……
白娟如幽靈般站在窗口,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包括景泊眼中的感情。景泊對葉茵的感情,比她預想的更深。她看不出葉茵有什麼魅力,讓自己的兒子執意娶她,未來的姐夫也傾心於她。但,這絕對不是個好現象。
「喂喂!聽到了沒有?你有沒有在聽?」話筒另一頭傳來老太爺暴怒的咆哮。
白娟只好先回答,「在!聽著呢!」走到走廊盡頭,「爸!」
「我答應你考核小茵,可沒有說你能折磨她。這才幾天,人就被你搞到醫院去了,你太狠心了吧!那個是你兒媳婦,不是你仇人!」
白娟任性地撇嘴,「是不是還不一定,我沒有答應!」
「人都已經住院了,你還想怎麼樣?我是為了彌補你,才答應你!不然,我想要做的事,還輪得到你搞風搞雨?你別太……」
「行了!爸!我心裡有分寸!」
「你有什麼分寸?你不把人家小姑娘搞殘,你就不甘心!」
「就這樣吧,我掛了!」白娟直接掐了電話,心裡很亂。
……
景泊全部心思都在葉茵身上,沒留意到一道高大的人影已經斜靠在門廊上很久了。那人的臉隱匿在光線中,有些模糊,難辨神色,只依稀可見他嘴角微揚,眼裡卻有著不相符的寒意,微微的,薄涼的,有些刺骨。那種寒意,並不強烈,卻彷彿會蔓延,將視線範圍內的一切漸漸凍結。
隔了很久,景泊才稍稍感覺到由身後射來的那道芒光。轉頭,席白城雙手環胸靠在門上,似笑非笑。「景醫生,這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