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丫鬟葉茵被白娟召喚到房間,給她倒水洗腳,大概是要給她個下馬威。舒殢殩獍但葉茵倒是覺得沒什麼,小輩為長輩洗腳,一點也不侮辱。她原以為白娟養尊處優,腳必然很漂亮,卻沒想到上面全都是老繭,洗著洗著,她眼睛就紅了。
白娟吊著嗓子問。「怎麼了?讓你洗腳這麼委屈?」
「不、不是!就是想起我媽了,我媽腳上也有很多老繭!」
「我似乎告訴過你,苦肉計對我沒用!」
葉茵勉強笑笑,不做聲。
隔了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說:「我媽生病那段時間,腳一直是腫的,一幫您洗腳,我就想起來了!」
白娟本來不太耐煩,但聽她這麼說,心頭一動,沒忍住問:「據說你母親是得癌症去世的?」
「嗯!」葉茵不知怎麼著,便將父母間那段過往娓娓道來,「……他連我媽最後一眼都沒看,所以我很恨他!」
白娟皺眉,「難怪你不願認回他,拋妻棄女,確實不像個男人!男人都是混蛋,越是有錢的男人,越混蛋。所以,嫁給阿城,倒不如找個普通人家的,平淡的生活,才最令人羨慕!」
「我也想要平淡的生活,只是時不與我……」葉茵苦笑。
原本白娟一直覺得葉茵在扮清高,明明就是奔著席家的錢來的,還一副委屈的樣子。可這麼一瞬間,她忽然覺得,也許她也有自己的委屈。嫁給阿城,並不是她本意。只是,她不敢肯定,她不是輕易相信的人。
葉茵吸吸鼻子,笑了笑。「對了,伯母,你說有錢男人都不可靠,那你為什麼嫁給伯父?」
「他不一樣,他對我是真心的,我們經歷了很多磨難才走到一起!」提到自己深愛的男人,白娟的心變得無比柔軟,臉上透出溫柔的神色。
葉茵為之動容,很羨慕這樣的感情。「為什麼我沒見過伯父?」
「他去世了!」
「……在阿城十歲那年!」
葉茵很意外,「我……從來沒聽他提過!」
「他父親去世沒多久,我因為和老太爺有矛盾,賭氣去了澳洲,兩三年才回來一次,所以阿城是他爺爺帶大的!他爺爺是元帥,工作很忙,也沒太多時間照顧他,這孩子一直很孤單……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什麼事都藏在心裡!我看得出,他過得很不開心!」白娟歎了口氣,「現在想起來,我也很後悔,如果我當時候不那麼自私,留在他身邊照顧他,或許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
葉茵忽然就很心疼席白城。
由他的性格可知,他是個沒爹娘疼的孩子,可沒想到孤寂至此。從小習慣了孤獨,在黑暗中成長。久而久之,他的人也變得孤僻,不再需要他人,將自己封鎖在自己的世界裡,比她更加可憐!
或許,她該給他溫暖。
白娟見她出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麼?」
「嗯?沒、沒什麼!腳洗好了,還有其他事嗎?」
白娟古怪地來了一句,「我說了,我在家讓你們注意點!」
「嗯?」見白娟盯著自己胸口看,葉茵低下頭,才發現自己鎖骨上全都是吻痕,頓時囧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對不起,伯母,我們……」
「別以為懷上孩子我就會同意你們的婚事,我可不是那麼容易妥協的!」
葉茵連連點頭,「知道!知道!」
「我要休息了,你也回房去吧!」
葉茵倒了水,走到門口,稍稍停步,望向白娟,遲疑道:「伯母,我剛剛那麼說,不是想博得您同情,我也知道您不會……我只是……真的想起我媽了!」她勉強笑笑,「晚安!」
房間的燈熄了,白娟仍怔怔地,心裡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
葉茵回到房間,席白城坐在床上看文件。白娟方纔的一番話讓她心都揪了起來,愈發覺得席白城的身影孤寂、落寞。他將自己封鎖在自己的世界裡,雖然一手建立了令所有人為之驚羨的「天逸」帝國,心裡卻並不快樂。
席白城抬頭看了她一眼,燈光灑在他臉上,暖暖的,有種奇異的溫柔。「怎麼?又受委屈了?趕緊過來,讓我好好安慰!」
葉茵笑笑,乖乖爬上床,抬起他一隻胳膊,鑽進他懷裡。
席白城愣了一下,「這麼乖?被我媽欺負得腦子壞了?」
葉茵撇嘴,「你才腦子壞了!這麼晚,還不睡?」
「在等你!」
「你是等著看我哭回來吧?」
「……嗯!然後我好安慰你!」他親了親她的額頭,笑的時候眼睛愈發狹長,只是眼中的光芒不再邪惡,反而蕩漾著星辰般的溫柔。
「你好點了嗎?」她紅著臉問。
「什麼?」
「就是……我剛剛走的時候……你那裡還很……」她的臉越來越紅,像只小番茄。
「哦……你說那個……」席白城倒是很坦然,「解決了!」
「怎麼解決的?」
「找情人解決的!」
葉茵吹鬍子瞪眼,「什麼?你溜出去找小情了?」
「沒!就在家裡!」
她立即要彈起來找人幹架。「在哪?在哪?好啊你!竟然敢在家裡藏人,看我不扒了那小狐狸精的皮!」
席白城以一種怪異的眼神瞅了她一陣,突然開懷大笑起來,笑聲爽朗,一陣一陣的,笑得肚子都疼。
葉茵很生氣,撲上去推他。「你笑什麼?快說!小狐狸藏哪了?不說,咬死你!」
席白城箍住她的後腦,眼裡含滿笑意,璀璨動人,「小東西,醋勁這麼大,還說不喜歡我?」
葉茵紅著臉否認。「誰喜歡你了!我這不是吃醋,只是事關面子問題!」
席白城眼角上挑,俗張而魅惑,滿眼不懷好意。「哦……原來是這樣……真的不是吃醋?我看很像呢……」
葉茵著急地咬他,「閉嘴啦!不許你說!快告訴我,小三兒藏哪了?」
「就在床上……」
「你開玩笑呢?在床上我會看不到?」
「不就在這嗎?」席白城將手掌揚到她眼前,滿臉惡作劇得逞的洋洋自得。「右手情人……」
右手情人?也就是……打……飛……機?葉茵的臉窘紅得厲害,羞惱萬分,抓狂地大喊,「席白城,你敢耍我!」丟死人了!
他摀住她的嘴,「別叫這麼大聲,把我媽吵醒了,有你受的!」
葉茵急忙推開他的手,「呸呸呸!別用打過飛機的手碰我的嘴,髒……」她用力抹,嫌棄至極。
席白城的神情有種泰然的lu骨。「你又不是沒摸過那兒……不僅摸過……它還在你最私mi的地方……」
「閉嘴!不許你說!」葉茵用手堵住他的嘴。
席白城邪惡地在她掌心舔了一口,引來一陣過電般的酥麻,葉茵忙縮回手,羞惱地瞪著他。「席白城,你……你……」
「我怎麼樣?」
「你色朗!我不理你了!」
席白城湊上來哄她,「這可不行,你是我的寶貝,怎麼能不理我?」漂亮的眉頭皺了起來,做心疼狀。「你不理我,我會心碎的……」
「少用這種爛招哄我,我才不吃你這套!」她嘴上這麼說,心卻早已酥了,一對耳垂紅得厲害,跟燒著了似地。女人就是耳根軟,男人一甜言蜜語,理智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真不吃?看你比較喜歡這套……」席白城說著就咯吱她,癢得葉茵打滾。「唉、唉……別……好癢……哈哈……」
「你說,你吃不吃我這套?嗯?」
「吃、吃!行了吧?」葉茵氣喘如牛,都快慪死了。「席白城,你能不能不用這招對付我?」
「這招很好用,為什麼不?」
「你這樣很過分,很不公平!」
他戳戳她挺翹的小鼻尖,半分同情沒有。「那你只能怪自己怕癢!」
「喂……」
「好了!時間不早了,休息吧!」席白城把文件放到一旁,熄了燈,抱著葉茵睡,就像抱著最心愛的玩具。
葉茵躺在他懷裡,心事重重,不時歎氣。
耳旁傳來他溫柔的詢問。「怎麼?我摟得太緊?」他雖然這麼問,但沒有放鬆力道,他喜歡緊擁住她的感覺。
「……不是!」葉茵猶豫道:「我聽你媽說……你爸去世了……」
她感覺到他的手臂一僵,隨即不在意地「嗯」了聲。
「……你一定很孤單吧?」
「你要扮演知心姐姐的角色?」他玩笑道:「我比較喜歡制服誘惑!」
葉茵知道他這麼說,是假裝不在意,心裡就更酸澀了。「……席白城?」
「嗯?」
「如果、如果……你以前很孤單,沒人疼你……那麼……」她頓了頓,偷偷握拳,鼓起勇氣,「以後讓我來疼你……」
席白城沒回答,嘴角卻攀上了一抹笑意,眼神也明亮了幾分,有股淡淡的暖意在裡面流淌。曾經也有人對他說過這句話,可是她沒有履行承諾,就離開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該相信。
然而,她說出這句話,還是令他很開心,由心底感到溫暖,甚至有些感恩。他什麼也沒說,默默將她摟得更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