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沈雲初自然也沒能親身經歷,但是當初定然在朝堂上掀起了軒然大波,他這個失去母妃庇佑的皇子,被那些手握重權的人欺凌,最後被迫背井離鄉,她好似感受過那種被逼無奈的心酸境地,同情他並且疼愛他。
蕭九蕭九見她聽到要緊處,比自己當初還要緊張,還要難受,忍不住揚唇笑了笑,換了種輕鬆的語氣,「後來的事情便如你聽到的傳言那般,去齊王朝做質子的路上,韋家派遣了無數暗衛與影衛對我進行截殺,幸虧韋莊一路周旋,後來使了金蟬脫殼之計,安排我假死。那時候我已經厭棄了為了爭奪權力爾虞我詐的生活,便躲入山野間,整日裡與野獸為伍,覺得很是自在。」
前世沈雲初初見蕭九時候,他滿面塵垢,眸子卻是極其明亮,宛如晨光微露時候的啟明星,還有弱小少年優雅漂亮的下顎曲線,於是面對一個有著野獸攻擊力的野人少年,她竟也給看的呆住了。
沈雲初想起來,不由得也跟著揚唇笑笑,牽起他的手,「阿九,幸虧我遇見了你,否則我那時候怕是會死在齊國細作手中了。」
蕭九搖頭,「阿初,應該說幸虧我遇見了你,你不明白,若是沒有你,我才是那個很快就會死的,我情願你不懂,只是因為我遇見了你,所以才會從山野之中走出來,所以才能活下來。」
沈雲初有些不明白他的意味深長,以為他藉機又說些喜歡她之類的孩子話,轉移話題道,「你方才說的離族是怎麼回事?」
「這也是我要講給你聽的。離族就是傳說中位於齊梁之間的一個古老的原始部落,因為不常與外界聯繫,所以很是神秘。那裡的人們勤勞善良,擅長養蠱,蠱是那個部落的神一般的存在,只是外界的人理解,只以為蠱是害人的。所以我母妃當年才會被當成蠱惑陛下禍害社稷的妖妃。而韋莊的娘親與你的娘親都來自離族。」
蕭九最後一句話炸在沈雲初腦中,「嗡」的一聲,半晌緩不過神來,她心中早就想過自己的娘親很可能是臨江王口中的離族之人,可是如今親耳從蕭九口中得知,她還是驚詫不已。
她娘親是那個神秘的離族之人,所以才會留給她那個帶著篆體「離」字的玉珮,因為離族人的身份,是不被外界認可的,所以才會入不了沈家的族譜。
只是——
「韋莊是韋家的嫡長子,怎會?」沈雲初難以置信,韋丞相是當今太后的侄子,是皇后的兄長,那兩宮娘娘又怎會允許他娶個惹人非議的異族女子做嫡妻?
蕭九也不知道該作何解釋,「我只知道他的娘親是離族女子,至於當初如何嫁給韋宰相做嫡妻的,我卻是不瞭解。只是韋家如今的當家主母,也就是韋莊如今的母親,並不是他的親生娘親,他的生母是難產而死,而他知道這個秘密卻從來不說,還要假裝不知情。」
沈雲初早就知道韋莊紈褲子弟的樣子都是裝出來,那時候也沒有多想,如今細細想來,大抵是為了避過韋家的耳目,不得已才裝成不堪大任的紈褲二世祖。
「我們的玉珮有什麼秘密麼?」沈雲初最關心的問題自然是他們之間是否有婚約,按照孟媽媽的說法,她與蕭九是有婚約的,她不願意承認,即使真的有,那也終究是要解除的。
「你早就知道的事情,只是你不信而已,可是阿初,不管你信不信,不管你願不願意,你與荀少師不合適,你與我才是天生一對的,所以你打算繼續扔下去我去喜歡他嗎?」蕭九定定地看著她,不肯放過任何的表情。
沈雲初不敢與他對視,「阿九,對不起。」
蕭九眸中鈍痛,」阿初,我才是那個應該被你喜歡的人,你可知你……你為什麼就是不能喜歡我?」
沈雲初扭過頭,雖然覺得說那些拒絕的話很殘忍,卻不得不一遍一遍地重複著,「我已經喜歡荀陽了,我就不能再喜歡你,這樣對你們都不公平,我只能將你當做阿弟,你若是接受不了,你若是見不得我將你當做阿弟,我以後都盡量不出現在你面前,好不好?」
蕭九哀極而笑,「阿初,你真是狠心,你明知道我做不到的,你若是躲著我,我生不如死,算了,我們先不說兒女私情,我且問你,身為離族之人,若是離族有難你幫不幫?」
「當然幫!」沈雲初心中湧過一股奇異的感覺,答案基本上是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她心中湧出一種宏願,「不僅如此,我還要幫我娘親正名,幫你母妃正名,幫我們離族正名。」
蕭九眼中閃過絲勢在必得,沈雲初恍然以為自己看過了,待她眨眨眼再去看他,他早就恢復了孩子般天真的表情,「你且記住你在我母妃的宮殿中答應過的話,阿初,你當記著!」
這時候外面忽然出來侍衛喧鬧的聲音,「抓刺客,抓刺客,碧美人遇刺了!」
蕭九眸色一冷,那眸光冷得好似淬了毒的劍鋒,他一邊警惕地觀察著外面的形勢,一邊對沈雲初道,「我先送你出宮,今日宮中怕是不會太平了。」
沈雲初聽到由遠及近的喧鬧聲,渾身跟著戒備起來,「碧美人就是與太子有私情的那位妃嬪吧?是誰殺的她?應該不是太子吧?」
「為何不是太子?」蕭九漫不經心地反問她,眼睛已經是觀察著外面的情形。
沈雲初實話實說,「我覺得太子與那位碧美人說話時候,很是溫柔,他對那位碧美人大抵是有情意的。」
蕭九突然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那位碧美人與母妃長得有八分相似?」
沈雲初無比驚詫,她忽的想起初次見到太子蕭昂時候,蕭昂對她那恨之入骨卻又愛恨糾葛的模樣,心中想到什麼,難以置信地摀住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