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定柔最見不得沈雲顏裝柔弱,哄得京中那些世家郎君,各個都恨不能將命給她,此刻見晉王也來獻慇勤,而沈雲初卻沒有任何生氣的樣子,她倒先沉不住氣了,「初姐姐你真是個憨實的,明明是那小貂險些害死你,你居然還有心思咬文嚼字,剛剛不是說頭疼嗎?我陪你去看大夫,別是摔壞了哪裡啊!」
沈雲顏心中暗恨,她費盡心思才將這件事掩過去,想不到施定柔竟然如此可惡,她輕輕抹掉眼角的淚花,對著蕭銘展顏一笑,仿若冬雪初霽的驕陽,天地萬物都失了顏色,「我的貂不小心撞了大姐姐,殿下不會怪我吧?」
蕭銘這才回頭看了沈雲初一眼,唇角依舊掛著三分柔軟的笑,「你姐姐不忍怪你,孤又何必多事?」
他說話間沖沈雲初使眼色,想讓她將此事揭過去,沈雲初怒由心生,偏不讓這對狗男女得意,冷笑道:「姐姐當然不會怪你,還希望二妹妹待會兒也不要怪姐姐呢!」
她話音剛落,劉媽媽驚呼一聲,「嬌嬌,小乖不會動彈了!」
沈雲顏慌忙去看,雪山貂已經出氣多,吸氣少,她小心翼翼地撥開它雪白的毛色,裡面的皮膚已經發青,一眼便知是身中劇毒,如果沒有解藥必死無疑,她柔柔弱弱地哭泣道:「大姐姐,小乖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竟然朝它下這樣的毒手!」
天知道,她多想狠狠掐死沈雲初為她的貂報仇,然而晉王與韋莊在場,她虛虛就要暈過去,低泣道:「殿下,你快求姐姐拿出解藥救救小乖,阿顏以後再也不敢惹她生氣了!」
蕭銘看見美人垂淚,心都被他哭酥軟了,冷冷地瞥了沈雲初一眼,「初娘你怎能如此……你太讓孤失望了!顏顏是你嫡親的妹妹,她不過就是言語衝撞了你,你竟狠心給她的貂下毒,還不快將解藥交出來,贖你殺生的罪過!」
顏顏?
嫡親的妹妹?
如此熟悉的語調,一如重華殿中他無情地踢在她的心口,句句罵她毒婦,沈雲初的心臟緊縮,幾乎要窒息,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沒有沖這對狗男女尖叫,「我沒有解藥,毒也不是我下的!」
沈雲顏見她不交出解藥,美眸含恨,狠狠地瞪她,「想不到大姐姐竟然如此狠毒,小乖那麼可愛,你怎麼忍心毒死它呢?」
沈雲初唇角浮出一抹冷笑,故作委屈地看了蕭銘一眼道,「妹妹方才不是說我比不上你的貂尊貴,它抓花我的臉你就怪我不自保,怪我活該,如今我不過就是按照你的意思自保了,怎地就成了我狠毒!」
「它就算抓花你的臉,你也不會因此喪命,你卻故意對它下毒,難道不是你狠毒嗎?」沈雲顏脫口而出。舒榒駑襻
沈雲初輕輕柔柔地笑起來,「殿下,你聽聽,我嫡親的妹妹養的貂要抓花我的臉,她還敢理直氣壯地說,她的小貂不會要了我的命,難不成等她的貂要了我的命我都不吭一聲,才算不狠毒嗎?如果是那樣,我寧願做個你們口中的毒婦!」
蕭銘皺眉,沒想到沈雲顏竟然會當著他的面欺壓庶姐,沈雲初再如何說也是他未過門的妻子,而沈雲初居然也是半點情面不給她。
他也知道這件事不該怪沈雲初,可是看著沈雲顏引人垂憐的模樣,他還是出聲威脅道:「你是孤未過門的王妃,孤不能讓你背負惡毒的名聲,你現在把解藥交出來,孤會為你壓下此事,既往不咎,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怎樣?」沈雲初打斷她,眼角掛著冷漠的嘲諷,「退婚嗎?」
蕭銘沒料到她的問話如此直白,「你——初娘,你可知道孤若是主動退婚,你會面臨怎樣的絕境?這輩子再也沒有誰家郎君肯娶你,到時候你怎麼辦呢?」
沈雲初冷漠地看他一眼,臉上表現出受傷的表情,「如果我未來的夫君問都不問緣由,就定了我的罪,還幫著外人來欺負我,辱罵我,他為了哄別的娘子開心,將我狠狠踩在腳下,甚至不曾將我當人看,殿下說這樣的夫君,就算我嫁給他,這輩子能快活嗎?」
蕭銘沒料到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心中微微有些慌亂,「孤不過是就事論事,並沒有幫著顏顏欺負你,也沒有輕視你,更沒有不將你當人看,初娘你怎會如此不可理喻?」
沈雲初的眼中流露出隱忍的悲慟,她的語氣很淡,「我不過就是在它撲過來的時候,將頭上的銀簪拔了下來,它伸爪子要抓我的臉時候,我用手中的簪子擋了一下,並沒有想害它性命,也虧得我自小跟父親習武,否則現在躺在那裡奄奄一息的就是我,晉王覺得是我該死還是她的貂該死?」
她的語氣很淡,聲音很輕,卻讓蕭銘心底輕顫,尤其是她那番隱忍著傷慟,故作堅強的模樣,讓他的心間湧出無數的酸楚。
蕭銘明知道沈雲初說的都對,也知道她才是受害的一方,可他面對沈雲顏哀求的目光,面對心愛女子的淚光,他還是硬著心腸說:「初娘你何必跟你嫡親的妹妹斤斤計較,又何必跟一隻不會說話的小貂一般見識,你就當你是偶發善心救了它吧。」
這話是責備她狠毒嗎?
沈雲初假裝聽不懂他話中的責備之意,有氣無力地搖搖頭,失望地看了蕭銘一眼道:「它險些毀了我的臉,我私心裡自然有些怨它,可它畢竟是條命,若是我有解藥又怎會忍心眼睜睜看它死?」
「你撒謊,是你下的毒,你會沒有解藥嗎?你明明就是生我的氣,所以才故意不救的。」沈雲顏看她惺惺作態的模樣,恨不能甩她兩個耳光,忍不住衝著她嘶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