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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又見蕭銘 文 / 親親土豆

    正是陽春三月,這幾日天氣轉暖,陽光很燦爛,一叢叢的杜鵑花開得格外熱鬧,大家賞玩了一番便都到亭子裡歇著,丫鬟婆子們趕緊為自己主子拿來披風。舒榒駑襻

    施定柔的披風上竟然繡著幅水墨圖,將她襯得雅致極了。

    沈老夫人讚道:「定柔這小模樣越發俊俏了呢!這披風是你自己繡的吧?真真是心靈手巧的好孩子,竟是將我們沈府的幾個嬌嬌都比下去了呢。」

    施老夫人是個給根竹竿就敢往上爬的主兒,聽到老夫人的誇讚,鋪滿白粉的臉上頓時露出自豪的笑,自誇道:「我家小柔的繡工,連仙衣閣的瑤娘都是自愧不如的呢。」

    沈雲顏美眸掃過她披風上的水墨圖,眼神不屑,卻又閃過一絲欣羨,她緊了緊身上蜀錦縫製的披風,柔聲道:「是雲州產的雲緞吧,聽說齊國的貴族很是追捧呢!」

    施定柔瞥了眼沈雲顏的蜀錦披風,知道她在暗諷自己的披風料子不及她,又看她披風上的梅花繡工精緻,就知道是宮裡賞下來的,甜甜笑道:「不過是阿柔閒來無事繡著打發時間的,到底比不上姐姐身上的蜀錦披風,華美精緻。」

    簡單的一句話,明著是認輸了,其實既挑明了這披風是她隨意繡來玩的,暗示了她的繡工了得,又明說沈雲顏身上的披風華美精緻,卻不是她自己繡的,拿別人的勞動成果來跟她比,顯得沈雲顏見不得別人好,心胸狹窄。

    好一招以退為進啊!

    沈雲初看她們表面上姐妹情深,暗地裡言語交鋒,不由覺得好笑,沈雲顏這種被韋氏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從氣度上就輸了施定柔一籌,又不及對方機智,自然不是施定柔的對手。

    然而,有些人憑著舉世無雙的容顏就能輕輕擊敗所有敵人,一顰一笑,惹無數男兒捨命相護,她前世付出所有,機關算盡,卻獨獨輸給了沈雲顏的傾城之貌。

    沈老夫人看施定柔的眼神越發幽深,「定柔這孩子秀外慧中,雖然比我們顏娘小倆月,倒也是個知道進退的。」

    沈雲顏沒聽出話裡的深意,自以為將施定柔比了下去,心情頓時變好,「這午後的風雖柔,到底還有些冷意,若是被陽光曬著倒是感覺不到冷,如今坐在亭子裡不動,才知道古人說的『乍暖還寒』是個什麼意思。」

    沈老夫人淡然一笑,「你們年輕人有朝氣,作甚陪著我們老太婆乾坐著,何不做些有意義的事情,趁著天氣好活動活動筋骨。」

    沈雲顏瞥了眼施定柔,提議道:「不如我們就以杜鵑花吟詩,如何?」

    施定柔甜甜一笑,笑意不達眼底,「姐姐是京都第一才女,詩詞歌賦自然無人能及,前兩日阿柔見家兄臨摹晉王的字帖,上面所題正是姐姐去年牡丹宴上所賦的詩作,所以論作詩的話,我們直接認輸好了,你說是不是,雲初姐姐?」

    她忽然把問題拋給了一直保持沉默的沈雲初,又故意提到蕭銘的字帖寫的是沈雲顏的詩作,故意想激起沈雲初對沈雲顏的怨怒之氣。

    沈雲初垂眸遮住眼底的譏誚之色,似乎沒有聽明白她話裡面的深意,淡淡地掃了眼她還算嬌美的臉蛋,並沒有接話。

    施定柔的祖父施肩吾是翰林大學士,更是當朝文壇領袖,她自小便由祖父親自教導,七歲便因一首《詠鵝》而名震京都,她十歲那年獨創的那副《水牛》已經被京都的紈褲子弟炒到了三千兩銀子,她寫的一手好字更被士林中人推崇不已。

    然而京都第一才女的名號,卻從未屬於她。因為這個桂冠,從來都是在皇后娘娘舉辦的牡丹宴上,由梁國京都的貴族世家子弟投花選出來的,施定柔雖然長得還算嬌美,到底比不上沈雲顏的傾國之貌,每次都稍遜風騷。

    如果一個人,品行不及你,才華不及你,甚至連手段都不及你,但她卻從小到大都能憑借美貌處處壓你一籌,你會跟她成為真正的閨中佳友嗎?

    沈雲顏以為施定柔在諷刺沈雲初不通文墨,她趁機挑撥道:「阿柔何必非要拿大姐姐來比,不知情的還以為你故意羞辱大姐姐不會作詩呢!」

    沈雲初清清淺淺地看了她們一眼,悠然笑道:「想來阿柔並非故意,我從小便跟著父親在馬背上長大,哪裡懂得這些高雅的事情,你們若是填詞作賦,可千萬別算我。」

    老夫人聽她如此貶低自己,有些不悅,衝著施老夫人炫耀道:「我們初娘雖然不喜歡吟詩,但是她的茶藝卻是荀少師親自指點過的,荀少師還說,讓初娘從明日起到少師府烹茶學藝呢。」

    施老夫人這才細細地打量沈雲初,見她姿容不凡,氣度淡雅,身上的襦裙居然是蜀錦裁成的,又聽說她被荀少師欣賞,看她的眼神頓時熱切了許多,笑道:「我們柔娘也曾跟著陸三娘學過茶道,若是有機緣跟著初娘到少師府聆聽聖人指導,那才不負她累世修來的福分。」

    施老夫人剛才還對她不屑一顧,聽說荀陽指點過她以後,居然肯笑臉相迎了,沈雲初沒想到荀陽的魅力居然如此大,看著施老夫人那殷殷切切的眼神,她只好含笑點頭,算是應了施老夫人的話。

    荀陽當真有如此威望?

    她心中卻忽然想到他狂浪不羈的模樣,他淡雅地對她說出那幾句不要臉的話,倒有些看不透他,表面上是雲端謫仙般的聖人,背地裡卻是言語無狀不遵世俗禮節的浪子,而且黑心黑肺,虛偽狡詐,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呢?

    老夫人可不想讓施家的人平白佔了便宜,便趕在雲初前面將話題截回去,道:「我們在這裡,她們也玩不暢快,不如你隨我去看看那幾株野桃花。」

    沈雲初垂眸,壓下眸中的嘲諷之色,京中人都說這兩位老夫人交情好,她看也未必如此。越是多年的好姐妹,越要勾心鬥角,施定柔與沈雲顏,時常膩在一起充當閨蜜,也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這世上哪裡有平白無故的付出!

    荀陽又憑什麼該護著她呢?

    施定柔默默打量著沈雲初,暗想荀陽冷情冷性,孤傲難相處,就連對太子殿下都是不屑一顧,居然對將軍府的庶女另眼相待,可見沈雲初並不似表面那般怯弱,她親切地拉起沈雲初的袖角,「大姐姐再去少師府,可否帶上阿柔?」

    方纔還是雲初姐姐,這會子直接喊上大姐姐了,沈雲初笑道:「你們自去吟詩作畫,我在旁看著就好。」

    施定柔心思深,頓時聽出沈雲初的提點,作畫不比吟詩,吟詩可能是一早就找槍手作好了詩,她只管吟出來就好,作畫卻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勾描渲染都是真功夫。那麼,沈雲初此話是不是在暗示,沈雲顏從前在牡丹宴上的詩作都是別人代寫的呢?

    施定柔想到此處,心中泛起莫名的興奮,親親熱熱地拉住沈雲顏的手,「好姐姐,就比作畫吧,你可要讓著阿柔啊!」

    沈雲顏嬌美的眉眼不悅地蹙起來,沖旁邊的沈雲虹使了個眼色,沈雲虹會意,主動插話道:「作畫自然難不倒阿柔姐姐,可是雲虹卻只會賦詩呢!」

    施定柔咬唇,若不藉機探出沈雲顏的老底,今年牡丹宴還是要被她壓下一籌,她面色不悅道:「大姐姐也不會作畫,也沒見跟你一般厚著臉皮非要跟我們比試拳腳功夫,一個人若是沒有才華倒也不怕,怕就怕沒有氣度!是吧,顏姐姐?」

    沈雲初冷眼在旁邊看她們爭吵,心中暗笑,想不到施定柔嘴巴如此厲害,她這番話既將嫡庶有別的身份劃開,又嘲諷沈雲虹腹中草包偏偏還沒有自知之明,還逼著沈雲顏為了證明自己有氣度就要不拘泥於輸贏,跟她比作畫。

    沈雲顏瑰麗的小臉陡然陰下來,暗恨施定柔咄咄逼人,然而她必須保持端莊賢淑的好形象,只好裝作聽不出她話裡的意思,僵著聲音勸道:「三妹妹臉皮子薄,柔妹妹快別欺負她了,她最近跟著我學作詩,正想今日大展頭角呢!」

    施定柔轉頭,語氣不屑:「在我面前,你竟還想著嶄露頭角?」

    沈雲虹卻忽然詭異發笑,那笑聲雖然輕柔,卻有說不出的陰謀味道,好似籌謀很久的事情終於要得逞了。

    施定柔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猛地撈起手絹摀住了嘴巴,沈雲初只覺得背後寒意森然,她回頭去看,低低地驚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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